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对于肖柏迌来说尤其如此,这一年,他和笑笑之间的相处仿佛又回到了刚来B城的那段时光,快乐到让他越来越胆小,是有些卑鄙的胆小。
认真看完私信里又一条认真的主意,肖柏迌皱着眉给对方发过去了感谢,买婚戒求婚,这主意很浪漫,但是可能...
他垂下眼去,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可能..这还是不太适合他。虽然是这样想,但他还是把这条建议认真的按照自己的情况做成了计划,然后,藏去了他的秘密日记里。
“轰隆隆!”天上大大的雷声带来了窗外细碎的雨点,在来电铃声响起的正一秒,笑笑打开了门:“柏迌,你在哪儿呢?我回来了!”她总是企图用欢快又热情的声音来驱赶躲在家中的人心中可能会有的害怕。
“我在帮笑笑铺床呢,笑笑,今儿晚上陪我睡,好不好?”肖柏迌从房间探出头,抿着唇笑答,想想他又补充:“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要下一整晚的大雨呢,我很害怕!”
换了鞋进门来的笑笑连连点头:“我就是算准了要打雷下雨,这才让知全师兄先放我回来了,雷都没我快,我回的准不准时?”
“嗯!”肖柏迌的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其中藏着谁都难以察觉的渴望,这一年他真的很快乐,想要永远留住这样快乐的野心,也将他的心脏撑得愈发膨胀,让他在不知多少个有笑笑陪伴的深夜里辗转难眠。
总是...想要更贪心一点呢!就着雨声抱着枕头趴在床边沿上,看着紧挨着大床的沙发床里边早就睡着了的人,沉浸在熟悉的温馨中,肖柏迌慢慢的迷糊了过去,因为害怕失去,他从不敢说,他其实早已经深深爱上了这样的雨夜。
夜半的,雨点与玻璃欢快的踏出充满激情的舞步,黑暗中,床头朦朦胧胧的光线,勾勒出两个紧紧相贴的轮廓,带着青涩味道的唇舌交缠,呼吸交融与肌肤相贴的热情,让人带着近乎急切的渴望,甘愿深深沉溺在这样的雨夜梦幻中。
每当这时候,雷声总是及时的给予梦者一线清明的机会,笑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的眼中有一丝潋滟光色悄然闪过,却没有多在她清醒过来的脑中留下一丝痕迹。
她看了看窗外,电闪雷鸣的,今天的雨真的很大。转头她就去看肖柏迌怎么样了,见他半个人都快掉到自己的床上来了,笑笑爬起身来,熟练给他翻回去,又盖好被子。
唉~缩回自己被窝里,笑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东西都快到手了,这人却越来越依赖自己,这一年更是一个人连门也不肯出,就是乔霖他们约,也少见他愿意出门的,这到底该怎么是好哦?
深深夜色总不是让人用来思考的时候,才想了没一会,笑笑就抛开了这样严肃的事,不管了,反正手续她已经办好了,其它的,总有办法的!
她辗转着又将身翻回来,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肖柏迌又依过来的熟睡着的脸,心中只剩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咸鱼想法,慢慢的,也被窗外格外催眠的雨声糊上了脑子,蒙上了心眼。
第二天一大早,送走了匆忙出门的笑笑,肖柏迌就开始对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等他满意的打扮好自己,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打开门,门口的乔霖先是做贼一样的探进来一个脑袋,见只有肖柏迌一个,便往外勾了勾手,贼声贼气的说:“快!”
“马上马上!”肖柏迌抽出笔,认认真真的在便利贴上写下自己和乔霖去陈晓楠家玩了,撕下来再正正经经的贴在门背后他和笑笑一起装上的留言墙板上。
乔霖探头一看,捂着嘴就笑:“也就你这家伙这认真的劲头能骗骗她了!阿瑾那家伙见天儿大半夜来信问我你有没有暴露呢~”他们可是下了赌注,就赌笑笑几时能反应过来!
“乔哥!”肖柏迌不认可这个说法,很严肃的强调:“我这是在给笑笑一个惊喜,不是骗她,我是不可能骗她的!”最多瞒下一些事,一些,可能会把她推远的事。
“好好好!快走吧,再晚点咱该迟到了!”乔霖拉着还在磨叽的肖柏迌就匆匆跑进电梯,靠在那的最帅不知在愣什么神,两个大活人冲过他,他居然还在发呆。
里边伸出一只大手给他一下拽了进去,慢慢关紧的电梯缝隙留下了乔霖的嘀咕:“这春天都快过去了?怎么你们最近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正常?”
太阳晃晃悠悠的还没下山,防御中心室门口突来了两声敲门声惊醒了里边陆陆续续开始一本正经摸鱼的大佬们,惊得他们一下子就坐直溜喽。
“哎呦,哈哈!看来你们这是没在忙了?”周老爽朗的笑声和人一起飘进室内,这些家伙要是在忙,那门口就是落了一颗炸弹来,那爆炸声也传不进他们的耳朵!
离门口最近的付粱时松了老大一口气,连忙跳起来,高高兴兴的搬椅子来:“周老,快来坐,今儿啥风给您老吹来了?”
“啧!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你们这儿溜溜?”周老作势要转身走人。
付粱时挠了挠脑袋:“那不是,这都六点多了,往常您不早就捣拾好回家陪吴奶奶遛弯去了吗?”
周老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大剌剌在椅子上坐下,把手上的包裹往腿上一放,转头看了一圈:“哎?这么点人?笑笑那丫头呢?”
“嗐,这不拉晚...咳咳!人有三急嘛,解决个人问题去了!”付粱时险些给自己的口水呛到,在这位面前乱七八糟的瞎说,教授他们那保不准能不能知道,周老大耳朵里是跑不了的,那可就是白招批了!
“付粱时,你在周老面前怎么抹黑我呢?”笑笑的声音伴随着凉气,直钻进付粱时的后脖颈里。
他给惊的缩着脖子打了个抖,直到感到那一线凉意直顺着脊柱往下快速蔓延,才一下醒过神跳了起来:“我靠!这大冷天的你来这招?你这是想接下来一星期都一个人干两份工嘛!”
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没完全落山的大太阳,笑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放心吧你,我会给你架好三线转接屏,你就是躺到陆田堇那家伙家里都能做工!”
“黑心煤老板的心都没你黑!”付粱时愤愤骂了一句。
笑笑不理他了,转头问:“周老,今儿你是想跟着咱尝尝白大厨新研发的五粮液白斩鸡么?我刚刚绕过去看了一眼,可香得很呢~”
周老就端着水,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俩吵,突然听到笑笑这话,不动声色的放下杯子,站起身来,顺手就把个扁平包裹塞给她:“我老婆子还在家等着我呢,饭就算了,回头你把你上回得的那个富春山根雕借老头子我玩两天就行!走了走了~”
“嗳~周老你别走啊!白大厨创新难得啊~咱爷俩今儿晚上好好吃一顿呗!”付粱时不明所以追着留人,结果等他追到门边,周老连背影都不见了,他奇怪的嘀咕:“这周老真是,平常也没见腿脚这么利索啊?”
“那是你体能不行,速度太慢!”笑笑漫不经心的搭话,翻着手上包裹看了一眼,转身就跟一阵旋风一样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帮我和简真那货说一声,有事我先走了,明儿我就不来了!”
付粱时一句包裹是啥的话给一下堵在了喉咙里,转身又趴回门边大吼:“不是,你个瘪犊子!你明儿休不休的我不管,今儿你说好给我值夜的呢!”
闪电一样跑回家里,一气儿打开了门的时候,笑笑心中才叫了一声糟,她怎么就这样回来了?转念想着怎样不动声色取了东西再出门,她就拉开了门。
黑漆漆冷冰冰的家叫她愣了一下,这是少有的,回了家没有一点儿人气,她又是失落又是庆幸的进了门开了灯,还没回过神来就站在了留言墙前。
笑笑,最帅哥和延大哥约我在星遇聊天,七点半我要是没回来,你来接我好不好?不然,我会害怕的。笑脸。
嗯?她经常晚回,这家伙在家里留言有什么用?
想是这样想,她伸手摸了摸那个被主人把墨水给的格外多的圆圆笑脸,打开了手上大大的,正中一个国徽加上硕士学位证书几个大字的蓝本本,把留言条细心的贴在了里边那个国徽旁边,她的照片上面。
满意的看了好一会,她才又合上本子,一头往书房里钻进去,没一会抱着一大摞的东西又忙忙的跑到阳台。
放了东西又跑回来,在大厅的黑胡桃格物架下边抱出来一瓶绿标的咖啡色玻璃瓶啤酒,犹豫了下,寻思着吹一瓶应该不太够吧?
嗯,一瓶不够那就整两瓶!于是又取了一瓶抱在怀里,起身后顺手又在药格里取了两样东西。
坐在阳台桌子前,笑笑虔诚的将那一大摞纸张本本都按着顺序一一摊开来,这是她这辈子从小得的所有奖状和毕业证书。
打开酒,她猛灌了一口,摸着高考毕业证好一会,不自主露出一丝满足的笑,这是顺顺当当得来的毕业证,不是上辈子那样背负污点,于社会中踽行多年后方勉强补上的!
想起当年高考被当堂揪出笔袋中印着熟悉而又密密麻麻笔记的小抄,想起时隔多年,监考老师那嘲弄讥诮的神情刺痛她迷茫而又不可置信的稚嫩双眼,并穿越时空与这多少光阴,依旧犹在眼前般刺激得她多时未起过作用的泪腺有些发烫,亦让鼻头微起酸涩之意。
小心的将这张证书端端正正放在最中间的位子上,她满意抬起啤酒又喝了一口,连着将藏在眼角里落下那一点由回忆带出的点点亮晶晶一起咽下肚,一声轻飘飘的喟叹随着酒香飘散于夜色当中:
“值当了,这个梦里是什么都给姐赚完了!”
她在这对瓶吹的时候,正好与她隔街擦身错过的肖柏迌,独自一人,正在慢慢往星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