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定九州图光芒大盛,在这样的夺目光彩中,出现了一扇厚重的木门,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透出沉沉暮色。
门后面,是丛林莽莽,蝉鸣鸟啼。
女娲皱眉道:“此处便是九尾楼?”
玄螭说:“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吧,我第一次用这玩意。”
女娲颔首:“先去看看吧。”她走进了那扇门,玄螭跟在她身后,虽然貌似吊儿郎当,实则仔细观察周遭的情况。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了。
四周黯淡了下来。
女娲四处看了看,只见荒郊野岭,一片寂寥,哪里有当年繁华喧闹的景象,玄螭把禹定九州图收起,纳闷的说:“奇怪真奇怪,那狐狸精不是最爱热闹的么?当年九尾楼周围到处张灯结彩,她那些徒子徒孙流水一般的给她上供,这会子都死哪儿去了?”
话音落下,昏暗的山林间,亮了一盏灯火,摇摇曳曳,竟然有些妩媚的味道。
玄螭哼哼:“狐狸精穷了,当年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紫薇灯围着她的九尾楼,如今就剩下一朵。”
女娲不置可否,侧耳静听。
山野之中,有婆娑碎步,仿佛风吹过树梢,十分温柔。
那盏灯火也跟着这样的脚步声款款而来了。
来者是个文弱书生,手中提着的,确确实实是一盏紫薇灯,书生脸上带着笑意,说:“小生首丘,见过贵客。”原来这个书生叫首丘。
玄螭打量了他一会,对女娲说:“这是当年狐狸精床边的灯吧?”
女娲说:“仿佛是书案旁的灯。”
首丘浅笑说道:“原来是先主故人,小生如今在狐仙座下侍奉,请二位贵客随我来。”
玄螭问:“狐仙?”
首丘说:“二位见了便知。”
女娲说:“如此,随这位侍者前去罢。”首丘微微躬身,便转身引路,女娲和玄螭跟在他身后,这位首丘走路十分轻巧,没有半点声音,他手中紫薇灯所照之处,百草伏地,显露出一条小路来。
路的两侧,渐渐光亮,有彩灯悬于树梢,五颜六色,玲珑精美,更有少女娇嗔之声,少年调笑之音,仿佛花灯集市,青梅竹马游戏打闹。
玄螭循声看去,看见许多窈窕身影一闪而过,他露出了不屑笑意,说:“装神弄鬼。”
首丘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表示赞同,但没开口,继续往前走。
他们走了一阵子,终于来到一幢明亮的建筑前,玄螭抬头看,只见面前是一幢精美的楼宇,处处悬挂紫薇彩灯,门口来往着侍女使者,皆容貌妖娆,衣着精致,摇曳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或是洒扫前庭,或是捧着美酒佳肴,见了来客,低头含笑者有,眼波流转者也有,正是:狐媚世界,青丘乾坤。
女娲看了一会,目光带了些悲伤,她低声叹息。
首丘微笑着问:“贵客为何叹息。”
女娲说:“我为故友叹息。”
首丘一怔,没有再继续问,而是侧身让开,说:“请贵客入楼。”
女娲与玄螭徐步迈进了门,首丘也跟着进去,就在墙角站定,并不引人注目。
楼内更是灯火辉煌,主人似乎正在宴客,列席者皆是花妖地精模样,谈天论地,大快朵颐,坐在上首的是一位女子,穿着一件绣花的袍子,眉目娇艳的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她看向女娲和玄螭,满面春风道:“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女娲问:“你认识我吗?”
那女子娇笑说:“来者皆是客,贵客请坐。”
一个侍女过来引路,女娲看见那女子下首空着两个坐席,坐榻是美玉打造,镶嵌宝石,座前玛瑙小案,摆着象牙酒樽,水晶食鼎,樽中美酒荡漾,食鼎中菜肴飘香,端的是一派奢侈豪富的景象。
这两个位置对面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瞧着仿佛人参成精,他笑对女娲和玄螭说:“狐仙听闻贵客前来,特特备下酒菜,这酒乃是招摇山融水酿造,醇美非常,鼎中肉食乃是互人之国的鱼妇之肉,人间珍馐,二位可尽兴也。”
女娲微微颔首,拉着玄螭一齐坐下了。
狐仙问:“贵客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女娲说:“我等以泗水为家,如今要前往洛水,赴祖父的寿宴,途经贵宝地,承蒙招待,不胜感激。”
狐仙笑意越发浓,微微前倾身子,问:“不知二位的尊亲是?”
女娲说:“洛水龙君。”一旁的玄螭见自己直降了四辈,满脸惨不忍睹,不愿被瞧见,低头做沉思状。
狐仙“咯咯”笑了几声,说:“小女不曾见过龙族,今日一见,蓬荜生辉。”
女娲笑问:“不知阁下是?”
狐仙说:“小女是九尾楼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