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仓库内的审问

克林走后,薇尔仔细观察了一遍这间房间,确实只是一间存放农具的普通仓库,没有任何的刑具用品,这让薇尔安心了不少,至少利兹不会对他动用极刑。

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利兹始终没有来。薇尔被绑在椅子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地面,不知不觉中,困意逐渐上涌。经历了一路的波折与劳累,疲惫不堪的薇尔忍不住闭眼睡去。

薇尔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小腿处的一阵刺痛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发现利兹穿着睡袍披着一条绒披肩站在他的面前。

“醒了?”利兹问他。

“嗯。”薇尔点了点头,这时,他的小腿又一阵刺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附在他的小腿上,似乎在啃咬他的皮肉。

“疼吗?”利兹又问他。

“嗯。”薇尔再一次点了点头。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其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虽然是魔王但是也不喜欢做残忍的事情,其二,你可以选择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我还从来没有遇到拒绝我的人。”

“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敌人,我是按照梅里的吩咐来找你们的。”薇尔坦白道。

利兹看着薇尔的眼睛,冷笑了一下,“撒谎是要带点脑子的,在你内心畏惧的画面里出现了神之境的场景,以及……以利的尸体,你对我说不是敌人?我要怎么相信你?”

薇尔没想到利兹能够看到当时他看到的画面,这让事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但是如果解释不清楚,那就耽误大事了。

“那是两年以后发生的事情,我也是为了救以利才来到现在这个两年前的世界。”薇尔努力解释,“是两年后的你和梅里让我来的。”

利兹依旧一副不信任的神情。

“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来自两年后。”薇尔感觉到小腿火辣辣的疼痛,同时疼痛正在一点点向上蔓延。

“我知道你不属于现在这个世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从未来来到现在这个世界,但是我关注的问题只有一个——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利兹眼神凶恶地看着薇尔,脸上浮现出烦躁的神色。

“为了救以利。”薇尔信誓旦旦地说道,用五个字简洁明了概括了一切。

“救以利?不正是你亲手杀死了以利吗?”利兹忍不住笑了,“能够站在神之境的处刑台上杀死魔族,那你肯定是神族。你要我怎么相信一个在未来亲手杀死我的得力手下的神族?”

薇尔感觉有东西顺着他的腿逐渐向上攀爬,绕过他的膝盖,来到他的大腿,然后向着他的腰间爬去。

“这是什么东西?”薇尔慌张起来,隔着裤子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无数只尖锐的小脚在他的皮肤上抓过。

利兹凑到薇尔的耳边,语速缓慢地说道:“是我养的一只多足动物,它性情比同类温顺许多,所以专门用它来审问敌人。但是这种多足动物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食新鲜的血肉,很快你就会肠穿肚烂。”

薇尔脸色一沉,他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同时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它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爬行,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

“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为了救以利才来到这里。”薇尔的声音颤抖起来,泪水逐渐模糊了他的视野,他不知道要怎么向利兹证明自己,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没一字都是实话,“梅里让我来这个世界找以利,和以利一起去世界‘心脏’……去那里取一样东西。”

利兹听到此处,眼神中露出几分惊讶,关于世界‘心脏’这个秘密,除了梅里,就只有他最清楚。多年前梅里对他说它能够复活罗伊沙,让他带着一名手下去世界‘心脏’,他按着梅里的指使进入了那个奇异的世界,但是没能进入石岛上的洞穴,最后以失败告终。他没想到两年后梅里用同样的说法让一个神族来到现在这个世界去做当年和他一样的事情。

薇尔低垂着头,身体因害怕而止不住地发抖。

利兹松开薇尔的腰带,一条通身雪白的蜈蚣从薇尔的腰间爬出,顺着利兹的手臂爬上他的肩头。

利兹摸了摸蜈蚣光亮的背甲,笑了笑道:“都说了它比同类温顺许多,就是咬你几下罢了,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薇尔抬起头,眼神中充斥着愠怒,但是又不敢发泄出来,只能压制在心中。

“既然是梅里让你来的,我就不做干涉了。”利兹从墙上取下一把镰刀,将捆绑薇尔的绳索割断,“两年后你杀了以利,后来又要复活以利,所以你找到梅里,它给你想出了这个办法?”

“嗯。”薇尔活动了一下捆绑许久的手臂。

“为什么它要让你特地来两年前的世界和以利一同去?”

“只有两个抱有同一愿望的人才能打开洞穴内的那扇石门。”薇尔解释道,“梅里是这样说的。”

利兹的眉头微微皱紧,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薇尔从座椅上站起身,小腿处一阵酥酥麻麻,撩起裤子看去,腿上有一排不规则的红点,这是刚刚被蜈蚣咬过的伤口。

“明天找女仆要点皮外伤的药涂一下就好了。”利兹走出仓库,对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唤道,“克林,你还在吗?”

“怎么了,利兹大人。”克林来到仓库门前。

“给他安排个房间,然后你去联系以利,让他来我这里一趟。”利兹吩咐完克林,回头看向薇尔,“你叫什么名字?”

“薇尔。”薇尔回答道。

“你这两天就住在这里等以利吧,有什么事情就找克林。”

“好……”

利兹离开了仓库,向宅邸走去。

克林进来,上下打量薇尔,“没想到你还能四肢健全地活着。”

“不然呢?”薇尔尴尬一笑,紧接着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餐厅里还有剩下的晚餐,你去吃点吧。”克林双手插在胸前,一副困倦、厌烦的姿态。

当晚,薇尔在这座庄园住下。这一天经历了不少的事情,薇尔本应该很快就能睡去,但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没能入眠。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以利的面孔,让他的心情难以平静。

薇尔虽然知道他在现在这个世界做的事情无法改变未来,但是他仍然想要向以利表达出自己的歉意,不管以利是否接受、是否理解,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的内心好受一点。

窗外的乌云逐渐褪散,明亮的月光穿过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一地的银白。

“真想……快点见到……以利……”薇尔对着月光低声呢喃,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屋外太阳已经升到了正当空,薇尔离开客房往楼下走去。偌大的府邸内,女仆们提着拖把、扫帚步履匆匆,忙碌于清扫卫生的工作,对于从她们身旁经过的薇尔直接视而不见。

薇尔兜兜转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利兹和克林的身影,倒是在客厅的一座玻璃箱内看到了那只白色的蜈蚣,安静地躺一块树皮上,似乎刚吃饱,现在正在午休。

餐厅的桌上给他留好了一份午餐,薇尔吃完午餐后就坐在门前的藤椅上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等待了。他从中午开始等,一直等到日落西沉,最后等来的是从外面回来的利兹和克林,以及一封拆开的信件。

“以利拒绝来这里,看来你得亲自去找他了,信封上有地址。”利兹把信交到薇尔的手中后,直接进屋去了二楼。

薇尔将信纸打开,但是屋外光线昏暗,只能拿到屋内的壁炉前,借着火光阅读。这是一封以利回给利兹的信,信中的语气非常冷淡,用简洁明了的几句话表达了他的意思,大概内容就是他不认识叫薇尔的人,也不想参与到麻烦的事情中去,也没工夫赶过来见薇尔。

薇尔倍感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以利要否认认识他,以利绝对不可能忘记他的名字,信上的内容多半是在说谎。可是又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是不想见到自己?

薇尔想到此处突然阴沉下脸。怎么会想见呢?有谁会想见呢?曾今背叛他的好友,时隔多年突然联系他,请求他帮助。这样的情况,换做是薇尔,也不会答应见面。

“唉……”薇尔对着壁炉内的火焰叹了口气。

“你要放弃了吗?”克林躺在沙发上,手撑着下巴看向薇尔,“还是放弃吧,世界‘心脏’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怎么可能放弃,如果放弃了,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薇尔将信纸放回信封,然后看了眼信封的正面,上面有着信寄出的地址——五色城。

“五色城是哪里?”薇尔感觉这个名字听上去非常气派,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那里啊,是罗迪尼亚大陆最繁华的城镇。”克林一边抠着鼻子一边回答。

“最繁华?那不是黄金城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五色城才是最‘繁华’的地方。”

薇尔鄙夷地看向克林,总觉得不能相信这个散漫的人。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利兹下楼了。他将一封用火漆封住的信交给薇尔,道:“你去找以利的时候顺便把这封信交给他。”

薇尔接过信封,上面的火漆尚有余热。

“五色城在哪里?”薇尔问利兹。

“五色城离这里不远,坐马车的话要两天的路程,骑马只要半天就能到。”

薇尔逐渐皱起眉头,惭愧道:“我不会骑马……”

“没事,让克林教你,顺便让他跟你一起去,五色城那边最近挺乱的。”

“啊?为啥我要跟他一起去?”原本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的克林突然跳了起来,语气中充满着对薇尔的嫌弃。

“我命令你去,这需要理由吗?”利兹神情严肃地看向克林。

“不……不需要。”克林尴尬一笑,重新坐回沙发上。

“薇尔,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和克林一起出发。”利兹对薇尔道,“见到以利后,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冲突?”薇尔疑惑。

克林轻哼了一声,利兹没有多做说明。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大地仍然沉睡在白色的雾气中。薇尔还没从梦境中醒来,就被门外沉重的敲门声吵醒了。不用想也知道,门外肯定是克林。

薇尔被迫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克林来到室外,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接受克林对他的骑马训练。从太阳微微转露头角到浓雾散尽天光大亮,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教会了薇尔如何骑马,然而这个教学只能保证薇尔不从马背上掉下去罢了。

“现在可以出发了。”克林对薇尔说道。

“才学了一个上午,真的可以出发吗?”薇尔有点担忧。

“我已经厌烦了。”

“你就不能多一些耐心吗?”薇尔虽然很讨厌这个做事敷衍的克林,但还是尽量忍耐,毕竟接下来与他相处的时间还长,要以和为贵。

“出发吧,你不出发,我自己出发了。”克林说着调转马头,往庄园外驰骋而去。

“等等!起码等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吧?”薇尔恨得直咬牙,他不明白为什么行事小心谨慎的利兹会用这样随意散漫的手下。

薇尔和克林骑着马从庄园出发,一路向西前进,途中经过了一片又一片的村庄田园,趁着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快马加鞭赶在傍晚前来到了以利信上所写的五彩城。

薇尔起初并没有认出这是一座城镇,只是奇怪前方为何突然出现了一片破旧、拥挤的房屋建筑,看上去既不像是村庄的房舍,也不像是城镇的楼房。平平的屋顶,窄小的窗户,漆着各种颜色的墙漆,看上去既混乱又丑陋。直到克林对他说前方就是目的地,薇尔才反应过来之前克林欺骗了他,五彩城哪是什么繁华的城镇,分明就是个贫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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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与玫瑰右手
连载中北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