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深听后苦笑道:“虽然经历了这么一趟,但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把我经历的都告诉你。”接着就讲起了自己进村前后的事情。
“依你所言,那么这个雕像应该是被封印的厉鬼,阴差阳错下你的血破除了厉鬼身上的封印,她才能附身柳静姝。她之后所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在帮助你。”
悟心详细地向聂深道明缘由:自己在瑞青村超度的三天里,发现这个村子地理位置玄妙,是个极佳的养阴之地,或死或埋在此处的人极易成鬼。那附身柳静姝的女鬼应该也是被这村子滋养出来的,却被人封印在村子之外,而且在村子附近也找到三处这样的雕像的痕迹,只不过里面的鬼魂早已逃之夭夭。
按理说,这样滋阴的村子早该废弃,因为鬼魂越多就会削弱活人的生机。但除了刚死的百来号人的怨气,瑞青村竟然再没别的阴魂。而且村子里人都是被人种下尸蛊再引爆,死前极其痛苦,怨气十足。
据悟心推断,应该是某个别有用心的人占据了这一处村子,将当地的鬼魂炼化为己用。还将其中修为高深的四个鬼魂封印,形成结界包裹住了村子,让外人难以察觉。
聂深阴差阳错之下,把自己的血蹭到了封印雕像上,助她破除封印。这样一来,村子的结界就有薄弱之处,再加上那晚暴雨倾盆,突发的泥石流彻底冲垮了结界,其余三个鬼魂也冲破了封印,才让悟心发现了聂深的踪迹。
而这段时间正值鬼月,那个人这么做应该是想将当地村民强行转化为行尸,再吸收这浓烈的怨气修炼。至于聂深一行人则是误打误撞被卷入其中,神秘人发现聂深体质特殊,留他一命来祭祀。
那晚四人完成的正是四方阵,而徐丽对应的正是北方玄武位,阵眼的核心,而徐丽明显承受不住这个阵法,被阵法吸干了血肉。而聂深呢,悟心微妙地看他一眼,继续说道,聂深的父母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他是极阴之体,对这些鬼怪修道之人来说是大补。如果那晚聂深站的是阵眼,阵法就能完成。而获益的阵主则可以把聂深当做长期血包或是一口气吸干后修为大涨。
聂深不同意悟心的说法,“可是那晚我们参与这个阵法是为了谢怀然,他是跟我们一起进村的,还为了救我而受伤中毒,一不小心就会死掉,难道谢怀然是那个阵主吗?而且其他三个人也从阵法中活下来了不是吗?”
悟心拨了拨手上的念珠,意味深长地说:“柳静姝被女鬼附身,肯定有办法应对尸毒,而徐丽很有可能是在她的庇护下才幸存,最后不还是做了你的替死鬼么。而谢怀然为了救你而受伤这件事,也有可能是为了获益更大,如果你是诚心献祭,他得到的益处可比你被迫的多得多。而且你们四人献祭,按理说除了死去的徐丽,还有四个人,为什么只剩下你们三个人呢?”
聂深一时语塞,悟心说的对,此事确实疑点重重,那晚李福全的表现也很怪异,但从情感上来说又不愿相信这两个人是坏人,那可是近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聂深辩驳道:“那你也不能仅靠推测没有证据就判断一个人的好坏,除非你找出谢怀然作恶的证据!”
“小深!”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僵持,聂深转头看去,聂妈妈站在病房门口,面露喜色。她冲到病床前抚摸着聂深的头,神情激动,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很快,医生护士便蜂拥进病房,检查过聂深的身体后,告诉聂妈妈聂深情况稳定,好好休养并无大碍之后,又迅速离开了,留下三人在病房中。
悟心看着聂深愤愤的表情,转而对聂妈妈说:“钟施主,请介绍一下吧。”
聂妈妈听后才反应过来:“瞧我,都忘记给你们介绍了。小深,这位是悟心大师,是慧远大师的弟子,这次要不是他救了你,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聂妈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悟心在一旁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钟施主,聂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放宽心。”
聂深看妈妈这么难过,也顾不得其他,伸出手去抓住妈妈的手,让她不要难过。
过了一会儿聂妈妈冷静下来,向聂深解释来龙去脉:那天知道聂深不见的消息后,聂妈妈不敢告诉聂爸爸,害怕他太过激动,派出去的人也找不到聂深。这样过了好几天,慧远大师的到来才让聂妈妈瞒不住消息,聂爸爸知道后并没有如聂浅所想那样大发雷霆,反而满脸紧张,央求慧远大师救救自己的孩子。
慧远大师只是叹口气:“这孩子的体质特殊,这辈子都逃不开鬼鬼神神,现如今的局面,正是两位施主当年的决定所酿成的恶果。”
这对老夫妻闻言更是哀恸,跪下来诚恳地祈求慧远大师,慧远大师能来自然是答应了。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聂妈妈留着慧远大师给的黄符作为备用。聂深戴在手上的古币在那天争吵后便不见踪影,整个人都暴露在危险之中,聂妈妈便将黄符放进了聂深手机和手机壳的缝隙中。
慧远大师便命悟心利用这道黄符确定聂深的位置,随后发现聂深身上的黄符竟然无法定位,看样子凶多吉少。聂妈妈当时一听到这消息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聂爸爸反而撑住了,只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家里因为聂深的出走兵荒马乱的,自然是瞒不住聂浅。聂浅这才知道哥哥陷入困境,也顾不上什么迷信不迷信的,吐露了聂深的去向。
慧远大师年事已高,无法奔波,聂妈妈就和悟心当晚就一起赶到璃县。结果偏偏遇上大雨封路,晚上还得到瑞青村泥石流冲垮村子的消息。
所幸悟心此时发现聂深身上的黄符反应剧烈,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聂深三人。找到时三人都身负重伤,还出现了缺氧的状况,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聂深第四天才醒,而另外两个人到现在都还在昏迷中。
聂深听妈妈这么说心里愧疚极了,自己自以为是的逃避行为竟然让父母如此折腾。
聂妈妈看聂深内疚的样子,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安慰聂深:“我听小浅说了你离家出走的原因,也怪我们,没有告诉你原因就把你看着,你又不信这些,自然害怕。”
聂深听妈妈这么说,更是羞愧难当:“我遇到那些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妈妈你们也是为我好,才这样做的。”接着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原因了么?”
听到聂深的询问,聂妈妈突然崩溃大哭。聂深看母亲这样立马想要挣扎着起来安慰母亲,被悟心拦住了。只见悟心在聂妈妈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聂妈妈就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对聂深说:“妈妈出去冷静一下,让悟心大师告诉你吧。”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悟心看聂深着急的模样,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要担心钟施主,她不会有事的,只是接下来这些话让她来说有些残忍了。我对当年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就让我来为你解惑吧。”
聂深这才冷静下来听悟心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的聂建国与钟红还是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两夫妻白手起家,攒下了还算丰厚的家底,唯一遗憾的是,两人结婚多年,却迟迟没有自己的孩子。
夫妻两寻医问药多年,终于在钟红三十四岁这一年,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两夫妻都是欣喜若狂,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十分珍惜。
但上天仿佛开了一个玩笑,在七月半这一天,钟红突然早产。在经历了生育过程带来极度痛苦与折磨,却发现自己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已经奄奄一息。
医生在尽力抢救后,却只能带给她心碎的坏消息。
钟红不愿意放弃,她看着怀里的婴儿一点一点虚弱下去,绝望极了,不断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救回自己的孩子。突然间,她想起别人说郊外拂云山上的净灵寺非常灵验,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苦苦哀求丈夫带她过去。
聂建国看着妻子痛苦的模样,便答应了。就这样,刚刚生产完没多久的钟红,带着孩子敲响了净灵寺的大门。
也许是钟红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净灵寺的住持慧远大师在看到孩子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夫妻两说:“这孩子命不该绝。”
聂建国不置可否,虽然他也心如刀绞,但人还是清醒的。在上山的过程中,他亲眼看到妻子怀里的婴儿没了呼吸。可钟红当时情绪就像绷到极致的弦,禁不起任何刺激。聂建国只是沉默着,依旧陪着妻子做最后徒劳的努力。
慧远大师将孩子抱进去放在佛堂正中的蒲团上,众僧侣围绕着这个蒲团坐下,口中开始吟诵佛经。夫妻两在一旁看着,在这袅袅的佛音中,也得到了暂时平静。
只见慧远大师拿出手上的佛珠,缠绕在婴儿的手上,再将手放在婴儿的额头上,与僧人们一起念起经来。
不一会儿,夫妻两感觉佛堂中突然亮了一下,而那光芒正是从佛堂中俯瞰众人的佛像上传来。
突然,一阵婴儿哭泣的声音爆发开来,诵经声也随之而停,之前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婴儿竟然活了过来。
钟红欣喜若狂,聂建国同时心生敬畏,原来这世界上竟真的存在超脱于科学之外,令人起死回生的事情。
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和抱着孩子一脸幸福的妻子,聂建国打从心里感谢慧远大师。他向慧远大师双手合十,郑重地弯腰行礼,并表达了想要从物质上表达感谢的意向。
慧远大师摇头拒绝,并对聂建国说道:“这一切都是这孩子与佛祖的缘分,今日果往日因,都是你们夫妻行善攒下的功德荫庇,才挽回了你们的儿子。”
聂建国回想起家里富裕后,妻子每年都会定期捐款,平时也热衷于帮助他人,当时不求回报,现在却得到了意外的善果。
“不过...”慧远大师话音一转,“这孩子本就出生在中元节,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上阴气极重。不仅会影响他的身体,还会吸引不属于阳间的东西。所以你们夫妻二人须得将孩子留在净灵寺,靠佛祖庇佑才能安全长大。之后便静待转机吧。”
在那以后,钟红就留在了净灵寺休养身体以及照顾孩子。孩子周岁后,由于聂建国一人打理生意独木难支,钟红只得将孩子留在净灵寺,下山去帮助丈夫。
而转机很快来到,钟红竟又怀上了孩子,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个孩子十分健康,慧远大师则用女婴的肚脐血,辅之以阵法,为她的哥哥做了一个枚古币来保平安。
正是这枚古币,保护了这个男孩健康长大。因此这对夫妻也成为了虔诚的信徒,平时行善积德,只祈愿两个孩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为了让他们的孩子可以顺利地融入社会,两夫妻并没有告诉孩子这些事情,只是平时多加管束。
“至于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反对你的性向,是因为当年临行前我师父给你测了一卦,你如果在二十五岁之前爱上男人,就活不过那年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