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抉择

聂深背着谢怀然在泥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雨势小了,被隐藏在之前大雨中的声音也显露端倪,聂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步履沉重,杂乱无章。聂深回头望去,发现身后跟着一群人,从僵硬的走姿看来,正是跟李茂一样的怪物。

他们在背后亦步亦趋,就要贴近聂深了,吓得聂深小跑几步追上了李福全。

李福全停下脚步,后面的怪物们也停下了脚步,在火把能照亮的范围划定楚河汉界,不敢向前走一步。“他们怕火怕光,只要火把不灭我们就很安全,咱们走吧。”李茂说完就继续向前走,聂深也赶忙跟上。

一路上聂深都紧张地看着火把,害怕被雨浇灭,但火把应该是特殊的油制作的,即使被风吹得偏倒,也不会熄灭。

要走到祠堂时,路边一丛竹林深处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竹枝的摇晃,两个人猛然出现在眼前。定睛一看,是徐丽和柳静姝,两人牵着手,徐丽愣愣的,失去了往日的泼辣与机灵,而柳静姝在一旁,惊喜地说:“你们还活着!我还以为就剩我和徐丽了。”

聂深看到两人也很惊喜,还未说什么,就看到柳静姝脸色忽变,原来是看到了后面跟着的怪物。但时间紧迫,聂深安慰柳静姝没有危险,几人边走边互相说明状况。

聂深一一讲了今晚在李茂家发生的事情,以及现在要去祠堂救谢怀然的事情,并安慰她们不要害怕后面的怪物,现在无法伤害他们。

柳静姝也大概讲了一下她们的情况,夜里十一点前后,村长家里也出现了异常的动静。教授夫妻睡眠浅,发现情况立马叫醒了两人。四人在逃亡过程中,两位教授为了掩护两位女孩子逃走,自己却身陷怪物的魔爪。看到两位教授被撕咬的惨状,徐丽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聂深闻言,想到了李茂家的异常情况以及后面跟着的怪物数量,估计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今晚突然间发生了异变,而他们这些外来人还是正常的,但李福全为什么也没有发生变异呢?

思索间,已经到达了祠堂。眼前的建筑十分精美恢弘,与这贫穷落后的村庄格格不入。祠堂内部点着长明灯,十分亮堂,李福全熄灭了火把,随后钻进了供桌下面,在里面鼓捣着什么。

聂深放下了谢怀然,才发现一路走来也颇费了一番功夫,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聂深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打量了一下四周。祠堂除了供桌,环绕四周最多的就是各种祖先牌位,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

而一路跟随的怪物也停留在门外,以祠堂的门槛为界,无法前进一步。但他们也没有离去,只伫立在门外,沉默地望向门内。每个人都木着一张脸,眼睛是纯粹而浓烈的黑色,脸庞上爬着青色的血管,嘴边的獠牙隐隐约约。

徐丽和柳静姝都表现得十分害怕,聂深就硬着头皮走到门边将门关上。刚关上门就听到“咔哒咔哒”的声响,聂深回头看去,原来李福全在供桌下是在操纵机关。地板滑动间,露出了一个幽幽洞口。

李福全随手拿起一盏灯,便朝下走去,并叫上聂深背起谢怀然跟上去,柳静姝两人也跟了上来。

狭窄的地道中阴冷且干燥,几人走了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就呈现在眼前。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摆在正中间石阶上的棺材,那棺材不同寻常,并不是木制的,而是一种类似于玉石的质地,能隐隐约约看到其中躺着一个人,而在棺材的周围地面刻印着花纹奇特的符号,将棺材包围起来。

没想到李福全直接走上前去用力地推开了棺材盖,打开后里面果然躺着一个人,看身高和体格像是一具男尸,戴着一张银质的面具,面具的眼睛位置镶嵌两颗血红的宝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李福全身高不够,只能叫聂深帮忙取下挂在脖颈项链上的东西。

聂深探身看去,尸体穿着一身白衣,双手叠在小腹前,但双手却并没有腐烂的痕迹,依旧光滑,这诡异的一幕让聂深有些胆寒。但为了救谢怀然,他还是鼓起勇气伸手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像八卦阵的铜镜,上面也镌刻着奇异的符文。

随后聂深将这个东西交给了李福全,李福全绕到棺材背后,那里摆着一张祭桌,桌子上摆着四根烛台。烛台颜色乌黑,做工精巧,仔细瞧瞧会发现每个烛台都绘有不同的花纹。烛台后摆着一座神像,与传统的神像不一样,这神像极为写实,刻的是一个英俊的男性形象。李福全将祭桌下的一个蒲团抽出来放在了棺材与祭桌之间,李福全吩咐聂深将谢怀然放在蒲团上。

谢怀然仍在昏迷中,李福全将他摆成在蒲团上打坐的姿势,再把他的双手交叠,摆在同样交叠的腿上,最后把铜镜放入谢怀然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李福全抬起头对三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其实有四个烛台,这个仪式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就有些勉强,如果两位姐姐愿意加入,救谢哥哥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你们愿意吗?”

本以为对方会纠结一下,没想到柳静姝痛快地答应了,她看着徐丽道:“如果是为了救谢怀然,我猜徐丽应该是答应的。”

得到答复后李福全进一步解释:“这四个烛台分别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柳姐姐手持青龙,我朱雀,徐姐姐白虎,哥哥玄武。”说完他把三个不同的烛台分别递给三人。

等众人拿到手后,李福全示意三人跟自己一样将左手无名指在烛台的尖锐部分刺破,血液顺着留下,沾满了烛身。

李福全又对三人说:“我们等下要分别进入四个小道,走到尽头后放下烛台,在这期间我们要不断念着‘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关解厄。’并在心中虔诚祈祷谢哥哥恢复。”

这地下空间仅靠蜡烛的光显得十分昏暗,其余三人通过李福全的指点才看到除了入口之外还有四处隐秘的小道,那小道非常狭窄,只能让一个人通过。

这时柳静姝突然把手上的烛台伸到聂深手边问道:“我怎么感觉聂深的烛台颜色跟我们不一样?”

柳静姝这么一说,聂深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烛台虽然也是黑色,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与柳静姝的相比透着一点红色。

李福全显得有些紧张,他目光闪躲,犹豫半晌才开口回答:“因为是聂深哥哥想要救人,这是他的愿望,他就是这个阵法的中心,所以烛台会不一样。聂深哥哥救人的想法越坚定,神明才能听到你的愿望并回应你。”

这时一直发愣沉默的徐丽突然抢走聂深手中的烛台,把自己的塞过去,语气激动:“我不相信他!让我来拿这个烛台吧!我敢肯定我们之中我是最想救谢怀然的!”

聂深被这么一出搞得有点懵,柳静姝却冷笑一声:“你是为了挽回谢怀然吧。”

“是又怎么样!”徐丽瞪了一眼柳静姝,然后对聂深恳求道:“你知道我的心意,你不会跟我争吧。如果只论对谢怀然的真心,我相信在场没有比得过我的人。”

聂深有些无所适从,他向来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谢怀然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所以我也很想救回他。”

“就是这样你才更应该让我去,只要能救谢怀然我死都可以。”徐丽的神情透着执着癫狂,震撼到了聂深,聂深觉得自己虽然也很坚定,但肯定比不上徐丽的执着,他只好说,“好吧,这个阵眼确实该由你去。”

徐丽心满意足地笑了,而李福全这时也催促道:“我们快点吧,要不然就来不及就谢哥哥了。”

聂深看了看谢怀然的状况,发现他手臂上原来一小片乌黑已经布满了整个手臂,甚至露出的后颈都开始泛黑。大家不敢再耽搁,分别站在了自己对应的小道前。

“三、二、一,出发!”远处传来李福全的声音,聂深听到后定了定神,举着烛台踏入了眼前的黑暗。

聂深一手举着烛台,一边小声念着李福全教的话,向前走着。刚走进小道,沾了血的烛台亮起了幽幽蓝光。聂深坚定的唯物主义观受到了猛烈的刺激,其实他也怀疑过李福全的方法是否靠谱,相信李福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现在看到这光芒,聂深在觉得离谱的同时居然觉得有点靠谱。

聂深在逼仄的小道里走着,只听到自己的说话声在狭窄的空间回荡。刚开始只是密闭空间带来的不适,渐渐的,聂深感觉自己的肩上好像背着千斤重担,走的越来越吃力,双腿也软的跟面条似的。

聂深疑惑地想着:这条路有这么长么,感觉走不到头,但谢怀然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我必须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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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以为然
连载中秋叶不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