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偷听

“齐相所致当诛九族,其言甚重啊。”伍参的脸色沉下来,他自问这件事做得极其隐秘,没想到还是被这个手眼通天的左相给发现了。

不过左相没有把这件事捅到御前,而是偷偷到望江楼来找自己,绝不会是为了告发他之前来个示威:“齐相若有真凭实据大可一本参上去。”

“霍芳华入主旭光宫,所有折子都要经过她才能呈给圣上,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我怎么参?”齐通一拍桌子怒目而视,“你为二十年前的一时冲动被他们抓了把柄,不得不屈从于他们的威胁,可天下,江山,百姓,岂能交给一个心怀怨怼,手段阴诡的人?”

伍参面对齐通的指责,云淡风气地拿起齐通桌上的酒壶为他满上一杯:“齐相悲天悯人,心怀天下,让人钦佩,某敬你一杯。”

齐通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喘着气坐下来,一脸悲愤:“伍州牧,本相得到可靠的消息,霍芳华在十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她暗中从永州资助顺德王旧部改名换姓离开永州,并且遍布天下各地,多以行商为遮掩聚拢财物打探消息图谋不轨,这些年皇子们先后离世也是她,暗中买通了宫人所为!”

“是吗?”伍参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您的消息可靠吗?”

“巡察司查出来的能有假?”齐通说,“其实她早就将顺德王遗孤藏入长月宫,就等着圣上殡天后推为新帝,不了顺德王旧部中有人等不及了,胁迫伍老弟你带了一班杀手在芙蓉园行刺,若非靖安王忠勇他们就得逞了!”

余音听得瞪圆了眼睛,她之前一直觉得疑惑,顺德王旧部被流放永州,想要逃离永州不难,可要弄到籍证却不容易,齐通言之凿凿是霍芳华做的,她不信,霍芳华没这么迂回的耐性,可齐通说的也很合乎逻辑……

她盯着齐通的后脑勺,觉得这位左相要么另有目的借着捕风捉影的内容在给伍参画大饼,要么就是做贼喊捉贼了。

伍参举起酒杯隔空一敬,自饮一杯:“看来左相也查清楚了长月宫起火和天牢劫囚的真相了?”

“长月宫虽然不住人却还是要日常打扫的,恰巧宣公公那天发现不对劲,虽然没能防住那遗孤鱼死网破烧了长月宫,却也顺利将他抓了起来,”齐通言之凿凿地说,“霍芳华本想让霍胜混淆视听将遗孤救出来,不了却被顺德王旧部中和她意见相左的那一派抢了先,还杀了她在宫中最得力的助手霍胜。”

若非这些事都是余音亲身经历,梁江月是顺德王遗孤的谎言就是从她嘴里宣扬出去的,她还真的会信了这番说词。

齐通从来就是一只狐狸,他找伍参的目的绝对不会是他自己说的为国为民忠心不二。

伍参放下酒杯眼神闪烁地说:“齐相,当今缠绵病榻多年,且无皇嗣在世,若是殡天只当从旁支中立一位新帝,当年顺德王为何被褫夺了太子之位,齐相可比我清楚,由他的儿子荣登大统,也算得上是拨乱反正啊。”

“你!”齐通指着伍参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真是悲痛欲绝,“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我说的是大实话,齐相乃是肱股之臣,”伍参抬起眼看向齐通,眼神中没有畏缩逃避,“你若是从龙有功,将来在朝中的地位仍旧无人可以动摇。”

这意思不但不会听从齐通的话,还劝齐通加入他们?

余音摸着下巴觉得有趣,眼前这个局势,顺德王旧部那边并没有明显的胜算,为什么他敢这么明确地向齐通表明立场呢?

为了他自己,为了伍家,他最好的姿态就是及早离京静观其变才对啊。

二十年前的旧事,说到底就凭昔日的一份记录,根本不足以定伍参的罪,上面写的是苏巍峨父亲挪用公银,和伍家毫无关系,就算后来改了判决存疑,可苏家老大嫁给富商后使了银子,那是苏家行贿,也牵扯不了伍家。

徐雅的死真论起来,药是曲夫人下的,人是苏家送过去的,伍参不过是强了一个女子,怎么就能让他心甘情愿被顺德王旧部要挟,居然做出带杀手入芙蓉园的事呢?

齐通的震惊不亚于余音:“你,我,我以为你是被逼无奈和他们同流合污,还想你戴罪立功,没想到你竟然……”

“齐相,你也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正义凛然了,你这么着急来找我,可是听说圣上要召霍将军回京吧?霍将军是一品军侯可带八千亲随随行,城防营如今的统帅是他的旧部,若是霍芳华的谋划得到他的首肯,这次如今的确是一个变数。”

他把玩着手中的鎏金酒杯:“齐相权倾朝野偏偏手中没有兵权,纡尊降贵来见我这个小小的州牧,想必是因为离京城最近的雍州军统领是我姐夫吧?”

齐通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难道你要带着雍州军和霍将军里应外合直接逼宫?”

伍参看着齐通:“有何不可?”

他伸出手,将齐通桌上斟满酒的酒杯往前一推,目光中带着威胁:“齐相,你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我不能选这个来历不明的遗孤,”齐通深吸一口气背挺得笔直,“靖安王世子常在西北不曾得见,这次他进京为王爷扶灵,我见他谈吐有度实在是个明君之选,本相倒是要劝伍州牧一句,我们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就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而是要为天下,为百姓多想想啊。”

“嗯,靖安王死了,靖安王世子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伍参点点头,“既然齐相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且看鹿死谁手吧。”

不但余音觉得齐通有些奇怪,就连一向自诩对齐通忠心不二的梁雨昕也觉得不对劲,左相让她和梁江月暗中查探顺德王遗孤的下落,她一直以为左相是要把这个遗孤迎回去当皇帝的,可这么一听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隔壁屋两人谈不拢散了,余音心事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她才抬眼看向梁雨昕:“你知道你哥在哪里,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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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家的女捕头
连载中林橘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