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最后还是找了个梯子把余音给接下来，余音冷哼一声：“让人查查苏夫人的籍贯。”
她说着走进苏夫人住的东院，院子的屋舍看得出盛时的繁华，可惜保养不得当，雕花的窗脱了漆，更显得落魄。
苏夫人住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一床，一柜，陈设简单，临窗放了一个绣架，上面有半幅没有绣完的牡丹，那颜色艳丽得不像是苏夫人惯用的式样。
余音的手指从绣架边缘滑过：“找一找屋里还有没有别的绣品。”
苏夫人衣柜里的衣服式样都很简朴，颜色也就那么两三样，并没有什么艳丽的绣品华服。
老仆被突然闯进来带走苏夫人的捕快吓了一跳，元氏的丫鬟看到元氏竟然也被带走了，愤愤地跟着老仆来找余音理论：“那可是伍家的姨娘，你这个小捕头凭什么抓人？”
“就凭苏巍峨的死，她们两个都脱不了关系。”余音正在翻箱倒柜，她也不抬地说，“苏夫人绣的东西放在哪里？”
老仆苦涩地开口：“老爷在私塾任教赚得并不多，又好喝一杯，平素给家里的银两颇有些拮据，夫人便绣一些东西卖了贴补。”
“你们家大小姐不是嫁给了江州首富吗？她就算指缝里漏一点也够苏家人吃喝不愁了吧？”余音虽然看得出苏家人的生活不太好，可总觉得其中透着点古怪。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能指望呢。”老仆低声说。
丫鬟看余音不搭理自己，大步走进屋里，提高嗓门嚷嚷：“我让你放人你听到了吗？你可别逼我去……”
“你去什么？告诉你家伍州牧？伍州牧现在正赶往京城，他会为了一个妾室回来吗？”余音丢开手里一件衣服，站起来直视丫鬟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丫鬟自觉失言，一跺脚转身出去，“你给我等着！”
余音冷笑一声吩咐青州府衙赶来的捕快：“把这里里外外的院子都给我封了，找人看好了，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等她回到府衙，下面的人已经找到了苏夫人的籍证，果然不出她所料，苏夫人本姓元，是从坦州嫁过来的。
苏夫人和元氏难道是姐妹？
余音带着疑惑走进大牢，捕快把元氏押到审讯的房间。
苏夫人发现不对劲立刻催元氏走，可见两人之中苏夫人才是脑子比较好用的那一个，所以余音打算先提审元氏。
元氏迎上余音审视的目光，她挺直了腰说：“我是伍州牧家的姨娘，你们抓我来可有知会过伍家？”
“没有。”余音回答得很干脆，随即将苏夫人的籍证抄本丢到她面前，随即一言不发地看着元氏。
元氏捡起抄本看了一眼，愣了一下才说：“是，苏夫人是我妹妹，我嫁到青州就把她给带过来了，她和苏先生两情相悦成婚，有什么不妥吗？”
余音将手里一直把玩的笔盒丢过去，笔盒落在地上盖子打开，露出内盖上的两句诗，“这是郑江河定制的羊毫，上面还刻了一个伍字，你觉得伍家定的笔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家呢？”
元氏看到这两句诗，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却还是硬撑出镇定的样子：“这是老爷赏给我的，我抄佛经也用不到这么好的笔，所以就转送给了妹妹。”
“抄佛经啊，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半夜鬼敲门？”余音若有所指地说。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元氏想到前几天的噩梦，顿时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苏巍峨失踪了，我们怀疑是苏夫人杀的，可苏夫人却说他是给一个叫徐雅的女子殉情了，”余音死死地盯着元氏的眼睛，“偏巧你在嫁给伍州牧之前，正好是徐雅的丫鬟，想来你应该很熟悉徐雅了，你觉得苏巍峨是殉情吗？”
元氏垂下眼睛不看余音：“我不知道，这些年我跟着老爷一直在扬州。”
“那我们就聊聊早些年的事，”余音往后靠在椅背上，右腿横过左腿的膝盖，“说说你是怎么和徐雅来找她的未婚夫，却命丧青州，你却成了伍州牧的妾室，而你妹妹居然嫁给了苏巍峨，这个故事一定很精彩。”
“不是你想的那样，”元氏没想到余音抓她不是为了苏巍峨的失踪，而是要问二十年前的事，她有些慌乱，“不是那样的。”
“我想什么了？”余音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元氏。
元氏被她看得越发心慌：“当年，当年我的确是小姐的丫鬟，也的确陪小姐来青州寻苏先生。”
余音侧头示意文吏记下来：“旁边屋子里你妹妹也正被问话，如果你们两个的说法不一致，我就上报是你们合谋杀了苏巍峨，等伍州牧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保证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从元氏笑了笑：“让一个人不能说话，不止是杀了她一个方法，比如割个舌头也挺有效的。”
元氏瑟缩了一下，她这二十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实在不想挨什么皮肉之苦：“苏家当时出了事，苏巍峨提出要退婚，小姐一时气愤投了水，我和苏先生都不会水，好不容易等人将小姐捞起来，已经没气了。”
余音抖着腿：“那说说你是怎么嫁给伍州牧的吧。”
“余捕头你查过我，应该知道老爷和苏先生是同窗，还都是徐夫子的学生，”元氏深吸一口气，“当时小姐死了我很害怕，就去找老爷求助，老爷宅心仁厚帮忙厚葬了小姐，还护送我回辉山书院向徐夫子报丧，路上我们互生情愫，老爷就向徐夫子要了我。”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余音点点头：“徐雅死得突然，你一个异乡人害怕也是正常的，可为什么你不找陪同你们从辉山书院到青州来的钱主薄帮忙，而是去找伍州牧呢？”
元氏显然没想到余音竟然还查到了钱主薄：“我当时也慌了神，只想到伍州牧了。”
余音说：“既然你说徐雅是葬在青州，那就劳烦你带我们去祭扫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