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太子殿下?
来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仙尊他们也曾向宋宴说过一二。
魔族一向以实力为尊,自来便没什么长幼有序,嫡庶尊卑的说法。
即便身为魔王亲子,若自身实力不济,难以服众,也不会冠以太子之名,作为下一代继承人培养。
纵观古今,以亲子身份成功上位的魔族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其他的,大多是实力不济,被其他竞争者杀了,作为成为魔王的踏脚石。
但傅卿云不一样,身为魔王亲子,自幼时起便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十七岁时斩杀一众竞争者,成功坐到了太子的位置上。
如今年近三旬,妄图将他拉下高位者数不胜数,只可惜,至今,这太子殿下的称谓依旧稳当的戴在他头上。
传闻傅卿云跟他那父亲一样,阴险狠毒,手段残忍,便是面对至亲,也毫不手软,更不论面对他人。
更有传闻说,此人好风月,并且男女不忌,做那事时,也是怎么残忍怎么来,能活着度过整夜的,傅卿云就会把人扔进太子宫,仍其在里面自生自灭。
仙尊们提起此人时,莫不严厉告诫,让宋宴若是遇到了,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先逃再说。
宋宴默默衡量了一下自己与这位之间的距离,又侧过头看了看身后几位凶神恶煞,一看就像是杀了千人以上的恐怖分子。
前有狼,后有虎。
要想从这包围圈逃出去,难度不是一星半点。
但还好,转移符还剩了一张,本打算危急关头再用,如今倒的确算得上危急关头。
宋宴面上不显,藏于袖中的手中一张符纸悄然出现,符光乍现,下一刻……
下一刻?
宋宴下意识侧过头,看着被牢牢抓住的右手,暗红色的灵力牢牢将符光困住,符光剧烈挣扎,奈何囚笼太过牢固,久挣不得,符光暗淡,最后一张转移符就以这样暗淡的方式下了场。
“……”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符修?”傅卿云依旧抓着宋宴的手,似笑非笑的凑近,低语道:“只可惜,脑子有点蠢。”
“你那符还算有点门道,若非是我,只怕拦不住你。”
“你若要逃,大可以等到我离开后再用,只可惜……啧啧啧……”傅卿云惋惜的叹了口气,“不仅浪费了一张符纸,还暴露了自己符修的身份。”
“你这样,就算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难。”
“哎!”
这话说的很是有意思,仿佛对方本是要放过宋宴,结果因为宋宴暴露了自己符修身份,他才不得不将宋宴留下。
宋宴怔怔然地看着傅卿云,正如他应付不了禹渊,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如何与傅卿云对话。
毕竟,这俩压根就不是正常人!没办法以正常逻辑来理解。
无趣!
见宋宴久未反应,傅卿云索然无味的收回了手。
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显然比一个温顺听话的人偶要有意思。
所以他才会对从天而降,又拒绝了他的宋宴感兴趣。
同样的,他也会因为宋宴这幅呆愣不语的模样感到无趣。
“把人带回太子宫,随便安排个院子让他住着,等我兴致来了,或许还会勉强记起你,到那时……但愿你还活着。”
前者显然是说给他那些手下,后者那些残忍无情的话语自然是说给宋宴听的。
手下弯腰应了一声,便带着宋宴离开了。
期间,宋宴毫无反应,像极了被主人完全驯服的宠物。
直到他被带到了一处毫无特色的普通院落,手下齐刷刷走人,偌大的地方只余他一人之时,一直紧攥的手才缓缓松开,汗水黏在衣服上,风一吹,宋宴不可避免的打了一个冷颤。
“呼——”
宋宴用力呼了一口气,狂跳不止的心脏渐渐回归正常,惨白的脸色也在逐渐恢复中。
回想刚刚,几乎每一刻他都挣扎在生与死的界限之中,加之陌生的环境,凶狠的敌人,以及……那位全身装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太子殿下。
要在这些的加持下,保持冷静,不暴露本心,对本来是重度社恐的宋宴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还好,适当的冒险是值得的。
宋宴抬起头,金灿灿的宫殿位于不远处,宋宴伸出手,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
魔王宫!
宋宴强行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在内心低语。
沈师兄,等我,很快了。
……
虽然魔域黑白并不是那么分明,白日天空也是阴沉沉的,地面也像是蒙了一层灰雾。
但魔族人的作息倒和外面相差不大,昼出夜伏,尤其深夜,除了值夜的宫人,基本都待在各自房间。
身为太子殿下的傅卿云一向不会亏待自己,若是往日,必会招一两个能叫得上名字的,还活着的侍奴度过无聊的夜晚。
然而今日,傅卿云却端坐在书房,屏退了一切侍奉下属,打量桌案上那一张张符纸,上面的符有的他认识,但更多的他却十分陌生。
魔王宫收录异术多如天上繁星,傅卿云自小观看,还从中学了不少,所见所闻,不能说第一,至少也算得上前五。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识那符纸上画的符到底为何。
有趣!真是有趣!
傅卿云嘴角微扬,眼中难得多了几分兴致,从众多符纸拿了一张,试图催动,看看到底有何妙用。
催了半天,符纸毫无动静,他又试了其他几种催动方法,可结果无一例外。
对此傅卿云眼内的好奇又深了几许。
难道——
特殊的符箓要搭配特殊的催动法门?
既如此……那就只有那个人类才知如何催动了。
傅卿云侧过头看向悬挂天际的血月,今天是满月,血色圆盘几乎将整片天都染成了血色。
若是那小家伙能活过今夜,他倒是不介意把人召过来,问问情况。
但若是不能,傅卿云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那这些就只能丢进火盆化成灰了。
虽然沈望抒情况危急,宋宴也知不可贸然行动,以免功亏一篑的道理。
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潜入魔王宫取制蛊之法,而是决心在此暂住一晚,等明日探明了情况,再做打算。
陌生的环境,尤其是身处危机四伏的魔域,他自然不敢睡觉。只将房门关上,自己则缩在角落,蜷缩在一团,用双手牢牢抱紧了自己。
他闭着眼,想象着往日沈望抒在时,被搂在怀里的温暖。
越想眼眶就越是酸涩,蓄满了水珠的眼眶一直处在将落未落的临界点,仿佛顺便给予一点刺激,就会控制不住落下来。
“砰!”
一道剧烈声响过后,房门化为碎木屑飞散开来,有的插进墙里,有的掉落在地上,还有的擦过宋宴抬起来的脸,给上面留下一道细小血痕。
宋宴有些懵,不太理解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咔嚓——”
鞋子踩在木屑上,发出清脆声响。
言玉面无表情扫视一眼,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角落,蜷成一团的宋宴身上。
仅一眼,他就颇为嫌弃的移开了视线。
“啧,殿下这次怎么带回来一个这么丑的?”
面对这样一个毫无威胁可言的家伙,搞的他都想打道回府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
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言玉还是冷冷地开了口。
面对如此强势一男子,宋宴声音弱如蚊呐:“宋……宋宴。”
言玉显然没听清,歪着头:“哈?!什么?”
“宋……宴。”
言玉不悦:“我说你是没吃饭吗?就不能大点声吗?”
越强势越怂的宋宴抖了一下,勉强加大了一点音量。
“宋……宋宴。”
虽如此,却也只到堪堪能听清的程度。
“宋宴是吧?”见宋宴如此不堪,言玉刁难的心去了大半,就连语气都柔和了些许。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宋宴点点头。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这世上有些人不是你这等身份可以肖想的,人要有自知之明。”
宋宴又一次点点头。
对方的识时务很大程度取悦了他,言玉不觉笑了笑。
“看在你识时务的份上,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剩余的话还未说出,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宴儿!”
声音中蕴含的深情,即便隔了一些距离,仍然清晰可闻。
两人同时一愣,齐刷刷看过去,便看到一位着玄衣的俊美少年缓缓走来。
“殿下?!”率先回神的言玉忍不住惊讶出声。
可少年却看也不看他,直直走到宋宴面前,将人搂进了怀里,焦急询问。
“宴儿,没事吧?”
宴儿?啥情况?
两人脑袋上都顶了一个大大问号。
“都怪我,没有跟手下说明白,害得宴儿来到这偏僻院落,平白受了许多苦。但你放心,我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并且严厉告诫他人,此后,再不会有人敢怠慢你了。”
言玉皱着眉,很是不愉:“殿下,您为何要对他……”如此关心爱护。
傅卿云抬头,理所当然答道:“自然是因为我心悦宴儿啊。”
“什么?!”言玉直接震惊当场,他不敢相信,刚刚那番话竟然是从殿下口中说出来的。
他来了魔王宫近十年,从没见殿下对那个侍奴如此温柔过,自然也没听过什么“心悦”的话语。
傅卿云从来都是随心而动,未曾被**牵绊。
如今却说什么心悦他人的话语。
要不是偷偷再三确认,言玉只怕会以为殿下是他人伪装的。
“殿下,您或许应该再想想。”
傅卿云的雷霆手段他是知晓的,所以不敢说过激的话语,只好以委婉的方式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