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玉这边刚做好了决定,第二天,罪城就多了十多家由容家三少爷在幕后坐镇的商铺。
世人皆知,容家在商业涉猎十分广泛,但凡能赚钱的,就没有他们不卖的。
不过这其中,大概是不包括蔬菜的。
一来,这东西就算卖,其实也没多少利润可图。
二来,蔬菜种地里,或遇到天灾,那就是血本无归,要是以灵阵培育,成本可就大了去了,不划算,很不划算。
可北域与别处不同,这里啥也不缺,就缺新鲜蔬菜。
外面的运进来,储存不了多久,北域的土又种不出来。
所以在这里生活的人,有的可能一辈子没见过新鲜蔬菜长啥样。
然而,自从容氏商行开业以来,蔬菜就逐渐变得普遍了起来。
“怎么样?我厉害吧?”
容景玉坐在酒楼雅间,通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对面热火朝天,热闹非凡的容氏商行,得意的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宋宴。
宋宴此刻浑身不自在,茶杯拿起的瞬间又默默放下,想关窗户,对面的容景玉又不让。想走人,门外又站着好几个面色不善的壮汉。
啊!好像变成一颗蘑菇,长在角落,无人问津,多好。
宋宴不答,容景玉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乐滋滋的继续说了下去。
“有钱有地位的,就将品相顶好的以高价卖出,那些没钱又弱势的,就将品相很差的贱价,甚至白送给他们。”
“有钱人不会觉得没面子,没钱的又不挑品相,钱也赚了,名声也赚了。”
“如此两全之策,也就只有我这样聪明绝顶之人才能想的出来了!”
“那个……”实在忍受不了的宋宴还是开了口“我能,能回去了吗?”
容景玉睨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当然不能了,沈兄将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天没黑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就乖乖在这里等你男人来接吧。”
宋宴:“……”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宋宴此刻十分后悔,就为了看看,对方有没有履约,他就得在这里忍受一天。
太亏了!
宋宴默默站起身,在容景玉投来疑惑视线时,将脸一瞥,弱弱说道。
“我去上……上个茅房。”
容景玉顺势起身,笑眯眯道:“我陪你去。”
宋宴:“……”
容景玉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宋宴,一点不见退让的架势。
宋宴没办法,只好仍由对方跟着,自己则是低着头,一股脑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远,估摸着到地方了,宋宴一抬头,直接傻眼了。
这条路他今天走八趟了,按理来说,就算不看路也不至于走错吧。
倒是这目测压根看不清尽头的走廊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走错了?
既然如此,一直跟他身后的容景玉干嘛不提醒他?
狐疑往后看去,结果,他又傻眼了,因为身后也是看不见尽头的走廊。
偌大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难道,他也迷路了?
宋宴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
毕竟这里构造极为复杂,曲曲折折的,要不是很熟悉的,大概第一次来都得迷路。
所以说,干嘛要把好好的酒楼建的跟三路十八弯似的嘛,说什么为了体现高雅逼格,让客人获得极致享受。实际上除了给客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啥也不是。
等下找到路,见到了容景玉,得让他去投诉一波。
不过现在……还是先原路返回吧。
宋宴转过身,顺着刚来的方向前行。
虽然没有刻意记时间,宋宴却很清楚,他走过的路,绝对已经超过要回去的路程了。
然而走廊依旧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宋宴猛的停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阵法?”
说完思索片刻又摇了摇头,自我否认道:“不是阵法,是……幻术?”
“不错,宋公子见识不凡,这的确是幻术。”
突然,一道陌生声音出现,不过十分朦胧,忽近忽远,宋宴没办法凭借声音的来源进行定位。
宋宴沉默片刻,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你用幻术吗?哎,没办法啊,老大下了死命令,我也只不过是……”
施术者看着因吸入迷烟而晕倒在地的宋宴,嬉笑着现出身形,虽然没了倾听者,不过他还是补全了话语。
“奉命行事罢了!”
长的能拖地的黑斗篷,脸上诡异的面具,手臂抬起时还能清楚看到上面仿佛以鲜血所写的“五”字。
选择舍弃姓名,以数字为代号,加入鵺的男人缓缓走到近前,居高临下俯视昏迷中的宋宴。
“啧,传闻说此人长相普通,实力更是低微,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真不知道这种人,老大看上他……”
话还没说话,男人迅速将人用黑布裹了抗在肩上,随即迅速离开,走时还不忘低骂某个负责阻拦容景玉,结果却没挡住的家伙。
“真是废物,拦个人也拦不住,等下看我怎么去老大那里告你的状。”
若当事人在场,大概会觉得自己很冤,那容景玉虽然沉迷经商,可修为又不弱,加上有钱,身上的天材地宝也不知存了多少,如今一股脑丢过来,别说他,老大来了都得暂避锋芒。
能挡到男人顺利把人带走,就已经很不错了。
容景玉一剑劈开阻拦的浓雾,焦急的扫视四周,然而,周围却并没有他要寻觅的那个人的身影。
大意了!
容景玉懊恼无比。
本以为沈望抒主动现身,与禹渊争斗,对方就没精力把主意打到这里。
况且他们这一路够低调小心了,酒楼排查了三遍,路上又有这么多手下护着,又加上他本人在场。
禹渊犯不着冒这个险将人带走,去搞什么逼人就范的戏码。
不成想,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
容景玉阴沉着脸,冲着身后下属冷声吩咐道。
“传讯给沈望抒,就说宋宴让禹渊的人带走了,近几日让他留心,看看对方打算出什么招。”
禹渊抓宋宴,左不过为了威胁沈望抒。
既然是威胁的筹码,在禹渊目的没达成之前,宋宴短时间应该没事。
禹渊在此地盘踞多年,又有势力傍身,俨然此地地头蛇。他若有心藏人,只怕找到的概率会很低。
还是静观其变吧。
敌不动我不动,至少这样,不会陷入被动。
收到消息的沈望抒也是这个想法,宋宴的安全是第一位,尤其是如今情况,他必须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禹渊能赌,他沈望抒却赌不起。
所以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被情绪左右,以免……
光是想,沈望抒都觉难以承受,所以,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它成为现实。
他发誓!
……
宋宴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虽然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与造价不菲,一看就不是凡品。可宋宴此刻哪里有那个闲工夫欣赏这些。
着急忙慌掀开被子,准备去找容景玉汇合。
“叮铃!”
一声脆响令宋宴僵在了原地,视线往下,一条泛着冷光的锁链令他想要离开的打算沦为幻想。
宋宴伸手扯了一下锁在脚腕处的锁链,很明显,以自己的力量,要想把这东西弄开,无疑是天方夜谭。
但用自己的力量弄不开,可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法子。
宋宴自信往衣服口袋摸去,结果……他不仅啥也没摸着,还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到惊悚的事。
他衣服被换掉了,不仅是口袋里的符纸,空间器具,总之,他全身上下,除了这件不知被谁换上去的衣服,其他的,啥也没有。
他……他他……这该不会被卖到……
“大爷,您来啦,今天还是打算让红玉陪你吗?”
“哟,客官里面请,姑娘们,快下来接客啦!”
……
好家伙,还真是青楼!
可是,他是男人啊,就算卖,不应该……
“吱呀——”
开门的声音让宋宴猛的一僵,片刻后回神,第一时间扯过来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仅露出上半部分脸,神情紧张的盯着正在逐渐接近的陌生人。
红纱的帷幔只能让宋宴勉强辨出对方应该是身形挺拔,身姿纤细的男性。
来青楼的男性要干什么,这压根不需要想。
宋宴暗自咬着牙,打算着,等下人过来,自己就一口咬死他,就算有个万一没咬死,也得让他明白自己不好惹的。
嗯!就这么干!
宋宴用力点头,给自己鼓了鼓劲。
等人过来,掀开帷幔的瞬间,宋宴冲过去,抱着来者的脖子用力咬了上去。
不过片刻,嘴里便是一片腥甜,可宋宴不仅不松口,反而咬得更用力了。
按理说,他都这样了,对方干嘛不推开他,反而顺势揽住了他的腰,这家伙不怕死吗?
宋宴脑子里问题一大堆,可依旧没松口的打算。
“呵呵,小家伙的欢迎仪式挺特别啊。”
熟悉的嗓音自耳旁响起,宋宴甚至感受到了对方口中呼出的热气。
宋宴急忙松了口,挣脱对方拦住自己腰的手,猛的往后坐了一大截。
果然!
看着一袭红衣的俊美少年,宋宴暗自在心里念叨。
果然是恋爱组SS级任务对象——禹渊。
见宋宴看着自己不说话,禹渊弯了弯眉眼,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怎么,看呆了?”
“哎!”禹渊幽幽叹了口气,“几年不见,还是这么副傻样,真不知沈望抒看上你哪了。”
宋宴瞬间回神,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禹渊似笑非笑看过来:“猜猜看呢?”
“你想利用我威胁沈师兄?”
禹渊笑了:“看来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宋宴一改往日怯懦,变得攻击性十足,活像个竖起所有尖刺对敌的小刺猬。
“我……”宋宴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最终以极快的速度抽出禹渊头上的玉簪猛的往心脏部位刺去。
他知道禹渊是一个行事谨慎,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破绽的人,所以,他行事必须迅速,一旦对方反应过来了,只怕他连自杀,都不……
内心的声音戛然而止,宋宴不可避免的睁大了双眼,呆呆看向被玉簪刺了个对穿的手掌。
“你对沈望抒可真好。”
压根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自上方响起,禹渊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血淋淋的手抽回,刺穿手掌的玉簪被用力握住,下一刻玉簪消失不见,白色粉末混合着血滴在了地上。
“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会放过他。”
“我会让他沦为他这一生最为唾弃的那类人,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神气的起来。”
禹渊瞥了一眼震惊中的宋宴,又默默补了一句,又怎么有脸面对你。
“你——混蛋!”宋宴忍不住伸手扇了禹渊一巴掌,用力喘着粗气,双眼猩红一片,宋宴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流去。
“你别……别这么做。”刚刚还气势凌人的少年突然弱了声势,以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
“我求求你,别这样,你可以杀他,算计他,你想利用我对他做任何事都可以,就是别利用我去毁他的信仰。”
宋宴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不停的哭诉恳求。
“你不要毁了他,禹渊,我求你了!别……别毁了他。”
本对这没多少心思的禹渊看到宋宴这样,可谓是怒从心起,恨不得现在就把宋宴恐惧的景象完整的复原到现实。
不过,这事不急,有的是时间做,眼下嘛……
禹渊伸手捏住宋宴的下巴,强制令他抬头直视自己的双眸。
“我若是答应你,你打算拿什么交换呢?”
宋宴毫不犹豫:“什么都可以。”
禹渊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宋宴全身,语气暧昧的说道:“你自己也可以?”
他清楚感受到宋宴僵了一瞬,可紧接着,宋宴依旧一点不犹豫的点头了。
“可以。”
明明宋宴都答应了,可禹渊不仅没觉得多高兴,反而像是气极了,说话都咬牙切齿了起来。
“你可真是位好道侣,为了不让我毁了沈望抒,什么都愿意舍弃。”
“可我却偏不让你如愿,等着吧,你最恐惧的事情,我会让你见到的,而且那一天,不会太久。”
说完这句,禹渊便阴沉着脸走了。
出门时,门口的守卫很清楚看到的禹渊脖颈处仍在汩汩流血的牙印,手掌那个血洞,以及……那张俊脸上无比清晰的巴掌印。
额——
老大玩挺花啊!
随即又肃然起敬的在心里感慨,不愧是老大,为了羞辱沈望抒,居然对人家道侣……果然,老大就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