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渊幽幽醒转，环视一圈，确认丹田破损之处已经修复得大差不差。
其余各处痛的他足以倒吸凉气的伤口，如今只留下一道道极浅的痕迹。相信再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灵力也在逐渐恢复之中。
而这一切，全都要仰仗那位对他施以援手的“救命恩人”呢。
那么……他应该如何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目光缓缓移到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
清澈的眼中些许的紧张与期待，令这位早已品尝过世界险恶与黑暗的少年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
……
杀了他？
毕竟继续留着，也着实没什么价值。
方法很简单，残忍的，干劲利落的……各种各样的方法他想到了很多，多到他不由得产生了到底该用哪种办法的纠结。
但纠结显然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会引发变故，例如……他正感应到一股气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这里。
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他花过多的时间纠结。
禹渊起身，施展清洁术为清理全身，又重新套上一件赤色锦袍。
幽暗的环境也遮盖不了那张魅惑力十足的脸，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下方红色的眼影随即往上，搭配那唇角的浅笑。
代表魔族身份的赤眸似乎也带有几分夺人心魄之感。
看着这样的禹渊，什么形容词在他面前都得黯然失色，只余下一句。
真可谓十足的妖孽！
“小家伙，那么，下次再见！”
说完，身影消失在巷中。宋宴却还在愣愣的回想刚刚那副画面所给予自己的冲击。
“宋师弟！”
伴随一声惊呼，宋宴一转头……好吧，他又被冲击了一把。
他跟沈望抒已经相处了几乎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除了偶尔沈望抒修行需要外出，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
所以，他得以窥探到这位世家公子更多不被外人所见的一面。
沈家公子历来是在乎自身形象的，便是睡觉之时，也找不出一点瑕疵。
可现在，他却看到了，长发披散，外衣未穿，甚至精致的脸上，一点没有平时应有的淡定，反而慌乱不已的沈望抒。
“沈师兄？”下意识叫了出来，本想问问对方为何会在这里，可一秒过后，他就顾不得问这个了。
大脑愣了好久，才逐渐接受这个紧紧抱住自己，身体正在微微发抖的人是沈望抒。
居然在……害怕？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宴懵了。
他太过熟悉害怕的特征，所以第一时间他察觉了，此刻的沈望抒正处在害怕这一情绪之中。
他大概应该问一句“沈师兄，你怎么了？”
可满脑子却只剩下了一句。
“沈师兄，别怕，我在。”
沈望抒比他高了半个头，所以他只能轻拍离腰部只剩很小距离的地方。
而那里恰好属于沈望抒的敏感点，被人这么不轻不重的拍，实在不好受。
可不好受，他也甘愿受着。因为现在的他，根本不想松开宋宴，生怕松开以后，宋宴又会不见。
天知道，当他纠结了近乎一夜，总算放弃回沈家闭关，将宋师弟留下这一想法，准备先告知宋师弟，再等明日告诉父亲之时。
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床上被叠得十分整齐，属于自己的衣服。
不……不见了？
他几乎要被这一信息刺激得大脑宕机。
可他必须保持冷静，否则时间越长，对宋师弟越不利。
首先排除宋师弟被人劫走，他乃天灵体，再精湛的伪装，在他面前也无用。
那么，就只剩下宋师弟自己离开这一选项了。
自己离开……果然，宋师弟从那句话察觉到了他的心虚，以及掩盖于其中的真实。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居然会答应留下宋师弟这样离谱之事。
明明承诺过，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留在他身边的，不正是自己吗？
可看看现在，他都做了什么？！
被宋师弟不见了这一信息刺激到的沈望抒根本顾及不到其他，疯狂释放灵力探查。可凉州实在太大，他又没有头绪，只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找。
找了好一会儿，才感应到此地灵力有异，接近后，察觉到那道熟悉的气息。他那几乎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才总算获得了喘息之机。
“宋师弟，不要走。”
拍的动作停了一下，宋宴觉得他可能幻听了，否则怎么可能听到沈师兄以祈求的口吻说出这么匪夷所思之话呢。
“阿宴，别走。”
“……”，这幻听还带变称呼的？
刚欲作此想，一直以艰难姿势趴在他肩膀上的人总算抬起了头。他看着宋宴，眼神专注，比之平日修行还要强烈几倍。
“阿宴，我不通情爱，也不理解道侣到底代表了什么。但我很确定，此时此刻，我心悦于你，往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以为，我之所以答应与你缔结道侣只是想要给予即将溺亡与深海之中的你一个依靠。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你之于我，从来就是不一样的。这并非因为道侣这一层关系，只是单纯的，我心悦于你，阿宴。”
“阿宴，我向你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绝对。”
沈望抒说完之后，宋宴用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一长串话语所浓缩的信息。
天色泛白，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一缕细线，逐渐升高，然后彻底露出。
赤如血的朝阳映在云朵之上，就像是泼了一层血。
直到那层血褪出，太阳逐渐释放热量之时。
宋宴才总算明白了这几段话意味着什么。
“我也……喜欢沈师兄！”泪水第一时间充盈眼眶，宋宴吸了吸鼻子，看着那个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大哭起来。
他哭的是自己没有受到阳光照拂的前世，更哭的是因自己的怯懦，而停滞不前，甚至缕缕伤害沈师兄的自己。
但还好，当他选择停滞不前，甚至后退之时。有人却不断前行，最终来到他面前，将他深拥入怀。
站在极远处利用秘术旁观了全过程的禹渊脸色阴沉，宛若要滴出水来。
居然是沈望抒！
居然是那个最令他讨厌的沈望抒。
凭什么！
他不甘心！
凭什么一切好事都属于他沈望抒，凭什么他所渴求的一切，这个人都能唾手可得。
物也好，人也罢，凭什么，都要被沈望抒一人所有。
抢过来！眼内燃烧熊熊火焰，禹渊用力捏紧了手指，哪怕指关节泛白也不曾松开。
他要把属于沈望抒的一切都抢过来，向全天下所有人证明，他禹渊才是整个修真界最厉害之人。
首要目标，自然是这个令沈公子倾心不已的道侣。
禹渊冷笑一声，侧目看了一眼手中的夜明珠。
等那个小家伙发现东西不见了，过来寻的时候，这小家伙就再不属于那位绝世天才了。
哼！
禹渊收起夜明珠，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仍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珍惜吧，珍惜你们这短暂的能最后相拥的日子吧。
当太阳已经升起有一段距离，周围已经有人声传来之时，两人才猛的惊醒，匆忙松了手，一个在那里忙着整理仪态，一个在那里忙着擦脸上的泪痕。
不多时，自觉差不多的两人同时收手，整齐转头，目光望向彼此。
沈望抒轻笑道:“阿宴，我们回去吧”，说完，还不忘朝宋宴伸手。
宋宴点点头，伸手回握，同样回以一笑:“好。”
两人行至一半，就遇到了接到沈望抒传讯而全速赶来的临川仙尊。
仙尊一贯清冷，可这次却像是多了几分怒气在脸上。
“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也堪比冬季凌冽的北风。
沈望抒刚欲开口，宋宴却抢先一步。
“已经……已经没事了。”
临川仙尊:没事？真没事的话，我至于这么着急过来？
眼见临川仙尊并没有因此放松，沈望抒开口大概解释了一下事件的来龙去脉，尤其说到自己居然产生动摇，差点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之事时，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但还好，他及时醒悟，并未让事态走向那一步。
听完解释后，临川仙尊总算明白了一些。
“你父亲那里，你当如何？”
沈望抒握紧了宋宴的手，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坚定。
“我会随父亲回沈家，向各位长辈表明心迹。”
“那你可知……你会因此承受什么代价吗？”
沈望抒点头:“知道，但望抒并不后悔。”
旁听的宋宴有些不安的抬头看过去。
“……沈，沈师兄？”
沈望抒回看过来，微微一笑:“没关系的，等那边结束后，我立刻回临川峰见你。”
“在此之前，阿宴愿意等我吗？”
宋宴:……
系统:怎么感觉两人明确关系后，大哥像是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
或许是沈望抒言出必行的品格太过深入人心，又或许沈望抒的话语有种神奇魔力，会让人忍不住点头答应。
尽管内心仍有不安，宋宴却还是点了一下头。
“……好。”
旁观的临川仙尊:“……”
很好，自己这小徒弟谈起恋爱，不顾别人死活的范，还真是跟我……完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