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本就濒临极限的宋宴彻底崩溃，一时间失去理智，愤怒指责。
“你为什么不讨厌我？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讨厌我？”
“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别人看一眼都嫌浪费的渣。你为什么就是不讨厌我？”
这是沈望抒第一次看到情绪如此激动的宋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问，结果宋宴直接进房间准备关门，沈望抒连忙过去阻止，见关不了，宋宴干脆躲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沈望抒:“沈师弟？”
宋宴:“……”
沈望抒思索片刻，换了称呼:“阿宴？”
宋宴已经完全沉浸进自己世界，往日情形再次浮现脑海，那是他至今想来都会浑身发抖的噩梦。
高考前夕，鼓足勇气跟暗恋了六年的女生告白。结果对方不接受也就罢了，还大肆嘲讽，广而告之。
从那之后，他颜面尽失，成了整个学校的笑话。
在厕所会被浇水，走廊里被人伸腿绊倒。教室里更是噩梦，众人鄙视的目光，书桌上密密麻麻，不堪入目的话语。撕成粉碎的教科书。
宋宴患上了重度心理疾病，高考都没参加得成。严重的时候听到“恋爱”这类词都会脸色苍白。与女性的距离稍微近一点，就会生理性反胃。
从此他开启了漫长家里蹲生活。
穿越修真界，情况也一点没好转。
之所以对初见的沈望抒不恐惧，是因为他清楚这种从小被精心教养长大的贵公子很有涵养，就算面对他这种垃圾也不会把厌恶明显表现出来。
可宋宴有病，十足的有病，他明知沈望抒不会对他表露厌恶，可他却非要看沈望抒厌恶他的样子，在他面前各种挑战沈望抒的极限。
可是他都做到这么过分的程度了，还是没用，沈望抒还是没有厌恶他。
身体止不住发抖，明明快至夏天，他身体却冷到刺骨。
见他如此，沈望抒便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大概也听不到。便干脆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就像以往一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这样单纯的把宋宴抱在怀里，抚摸他的后背，一遍遍的告诉他。
“别怕，我在。”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整个空间都被黑暗所占据之时，宋宴才掀开被子一角，仅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看着沈望抒。
仗着漆黑一片，对方看不到，他大胆发问。
(沈望抒:我看得到，到了筑基期，五官感知会成倍提升，空间再黑也没用。
宋宴:……说的好像我知道似的。)
“沈师兄，你不讨厌我，是因为自身涵养，还是……”，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勉强说道，“出于对我的怜悯？”
以往他避而不谈，就是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如今主动谈及，为的是给他们这场莫名而起的关系划上句号。
这两个答案，无论选哪一个，都只会延伸到同一个终点。
他不爱我！他对我不过是同情，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所谓的道侣关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宋宴说完之后，对面久久未曾出声。若非宋宴此刻趴在沈望抒怀里，左手还被握在对方都要以为对方不再手里，他都要以为对方离开了。
“涵养……”
冷不丁的一句话令宋宴心脏短暂停滞了一秒。
原来只是因为自身涵养吗。宋宴苦涩一笑，倒也的确在情理之中。
“我的涵养还没有到可以容乃诸事而不恼的地步。”
那就是……怜悯吗？的确，沈师兄为人和善，对他这样的人心存怜悯也属正常。
对方还没说什么，他倒是自顾自填好了答案。
然而……
“怜悯就更不是了！”
“哈？！”
两者都不是的话，那还有什么？
“宋师弟！”
宋宴看不到，但多少能从语气中体会到声音主人的郑重。
“你之于我，是不一样的。”
从未谈过恋爱的沈望抒还无法给自己对宋宴的情感下一个定论。他只能将自己心中所想以语言的形式说出。
“我待你，自然也不会跟他人一样。”
“如果宋师弟一直在担心我是否会讨厌你的话。那么，就请记住这一点吧。”
“无论发生任何事，沈望抒绝不会厌弃宋宴！”说罢，即便周围漆黑一片，宋宴看不到，他却还是伸出右手四根手指，坚定说道。
“我愿在此立誓，如违此誓，定将……”
宋宴急忙伸手捂住沈望抒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哪怕他受过现代教育，知道说完也不会真的生效，可身体却受到本能趋势。
“别……别说了。”
“我信你！”
他自然相信沈望抒说到就会做到。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就是那个……例外呢？
明明在不停强迫自己不去这样想，可是思维却反而不受控的越想越深。
呵！
宋宴在心里自嘲一笑，他还真是一点都不配得到他人的真心呢。
系统默默自语:宿主，你那不是不配，而是自卑。
正因为自卑，才不愿对方将那个誓言说完。因为一旦说完，自己就没有余地了。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这件事过后，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总之，宋宴稍微安分了一些，不再执着于给沈望抒找麻烦。
只不过……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不再出门，每天窝在房间里，研究阵法和符箓。
沈望抒在的时候，宋宴会跟他说上一两句话。沈望抒不在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待着不发一言，就跟刚穿来时一样。
一开始两天，沈望抒还以“宋师弟需要安静”为说辞，纵容他这一行为。眼看一周过去，对方没有丝毫改变，他不免有些慌了。
该不会……自己之前说错了话，导致宋师弟的心理创伤又变严重了吧？
一日，沈望抒遵循往日夏羽尘交给他的办法，想要约宋宴出去散散心。然而效果不是很好，宋宴婉拒了。
之后几位师兄弟轮番想借口，可惜，无一成功。
百般无奈之下，沈望抒只好主动去向夏羽尘寻求解决之法。
夏羽尘:“……”
我现在成你专属解惑大师了是吧？
本来就看沈望抒不爽，门派大比后就更不爽了。
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夏羽尘最近一直都在避免和沈望抒碰面。
现在倒好，他是在避免，人家却主动找来了。
给他当面撒了好大一波狗粮不说，还问他该如何是好。
呵呵——
夏羽尘此刻只想冷笑。
等等！
突然，灵光一闪，夏羽尘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阵变换。最后嘴角微扬，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沈师弟，下月的历练之行，何不带宋师弟同往？”
沈望抒没吭声，但眼神中传达的讯号，分明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夏羽尘没在意，而是另起了话题。
“沈师弟，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所说？”
沈望抒点头“记得”，他不仅记得，他还又用了一次，只可惜……这次没用。
“这世间的美好，唯有亲身体会才可领略一二。沈师弟不这样觉得吗？”夏羽尘折下一枝开的正艳的花递了过去，并朝沈望抒露出一个柔和地笑。
沈望抒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花香被微风送入鼻中。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绚丽的花丛，以及他与宋宴十指紧握，身体贴近之时，被风送过来的，那一缕区别于花香的……
沈望抒急忙回神，可微热的脸，不停闪躲的视线，还有……
“夏师兄说的对，的确如此，既如此，望抒就不打扰了，告……告辞。”
急匆匆说完，沈望抒转身就走，步履匆忙，行色匆匆，未见一点世家公子风范。
夏羽尘:“……”
他这位沈师弟，未免过于纯情了！
看来他下个月历练的时候，有好戏看了。
一想到这，连日笼罩心头的阴霾，以及被迫帮助沈望抒的不爽都消退了不少。
从夏羽尘那里离开后，沈望抒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居所，轻轻推开门，宋宴仍然保持他离开时的状态。
缓步接近，沈望抒将夏羽尘递给他的花放在了宋宴面前的桌子上。
“宋师弟，下月历练之行，你可愿同往？”
宋宴抬起头，眼神略带疑惑。不过片刻后，他就了然了。
毕竟，这事之前沈望抒和他说过。
沈望抒用那棵他以血催化而成的万年紫玉参成功突破至金丹期，当时产生的异象，至今还有弟子拿出来讨论。
刚突破金丹期，修为不稳，需要时间温养。温养过后，自然就是以“历练”为由，检验其战力的时候了。
不过对于宋宴来说，历练意味着要下山，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
光想想就已经要吐了，他又如何能同往？
宋宴低下头，弱弱说了两字。
“抱歉！”
无形中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以往这时沈望抒就会放弃，毕竟，他并不愿逼迫他人做不喜欢之事。
可这次……沈望抒坐到了宋宴对面很是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有我在，宋师弟愿意随我一起吗？”
宋宴:“……”
系统在空间里摇旗呐喊:约会！约会！约会！
宋宴:……
宋宴静静地看着沈望抒那双漂亮的眼，那里面仿佛蕴含了一整个星河，若长时间注视，便会不小心跌入其中。
宋宴觉得，他可能跌落进去了。
因为……他居然下意识说了个“好”。就连事后回想，他也没生出半分后悔之意。着实奇怪。
系统:不奇怪，坦率承认你中了美男计不就行了。
宋宴:……就没有可以让系统闭嘴的功能吗？
系统发牢骚:喂，我听得到！还有，我们还不至于这么脑残。
开发那玩意干嘛，为了方便宿主不做任务吗？
……怎么可能！
另一边，听到宋宴可能会跟着一起下山历练的消息，有一人也很兴奋，甚至激动的一晚上没睡觉。
而那个人，就是……玄道宗的大小姐——寄云桑！
终于，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到沈师兄和宋师弟的甜蜜互动……她死而无憾了。
寄云桑闭眼躺在床上，表情十分的安详，甚至已经脑补出了无数令她差点从床上跳下来的激动画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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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美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