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朴以前便说过:我同赤季在性情上有几分相似。
东华性情孤僻,不顾颜面;禄朴心性豪气,却也有几分贪婪;而我和赤季,说话大大咧咧,做事优柔寡断。
现在正是我优柔寡断的时候。
深夜里赤季冒雪过来,说是专门抽空来看我的,可他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奉行调椒盐粉、炸土豆。
奉行厨艺了得,待人宽和,没有他,可能到现在我都会是个孤家寡人。
“这手法新鲜”赤季的眼睛还锁在土豆上面“我还没瞧过。”
奉行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帝君不知,这可是祖宗从凡世那学来的方子,之前一直吵嚷着要吃。”
我有些回过神来,原来在做炸薯条。
赤季的头终于扭了过来。
白日里瑶光那些话始终像一根鱼刺,梗在我的喉头。
我现在心里变成两个担忧。
一,赤季有没有下决心保我到底。
二,若直接问立誓之后是否会出卖我,是不是给他提供了一条出卖我的思路。
我犹豫再三,把话扭捏了两番:“凡世确实万千繁华,异曲之世内,我见过争权逐利,也听过很多有趣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赤季已经把头转回去了,我也看过去,一茬金灿灿的薯条从小油锅里捞了出来。
见他心不在焉,我胸口顶上一股气,狠狠锤了他一拳,可身体虚弱实在没什么力道,只是软绵绵的砸了过去。
赤季接过被油纸包裹的薯条,点头示意我继续。
“狡兔死,良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他愣了愣,还没把薯条咽下去就含糊道:“你……骂我做什么?”
我也愣了愣,这才想起赤季曾经是那戏楼里能干的赵钱财。
我和奉行对视了一眼,奉行不太想掺和进来,把身子拧了过去,我只能直接道:“赤季,我不想被封在岐山。”
赤季起身,居高临下看我:“你我若立灵脉誓言,再无转圜余地,我何来缘由弃你。”
“少绾,你尚未有求于我,北荒也未到利用你之时,上次墨渊到访之时,我便知瑶光会以岐山封神拉拢你,未来如何走向,只在你当下一念之间。”
隔了半月,墨渊终于来了北荒一趟。
我已恢复大半,正儿八经接待了墨渊,又让奉行端上来两盘炸薯条。
“墨渊,”我支着桌沿起身,拉起他的一只手轻贴在我的眉心,这是南荒最高的礼数。
“少绾三番两次得你搭救,感恩不尽。”
手指冰凉,轻轻一抖又触到了我发烫的额头,很舒服。
良久,墨渊轻声道:“直接说吧。”
放开他后,我转身走到门前,不愧是北荒,又开始飘雪了。
模糊间似乎又瞧见禄朴额间的印记,神女青蓝的眼瞳,还有未曾谋面的司音。
我思量了番,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墨渊,瑶光与我所求一致,但尧天军不是,我投靠了北荒,瑶光依旧会助我脱困,但尧天军不会。”
“这是我当下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赤季说得对,他帮我,我也能帮他,这是两方权衡利弊之术。我并非信不过瑶光,但复活神女终究只是瑶光所愿,而非尧天军所求。
我将自己交给他们,无异于授人以柄。
墨渊走到我身后,悠悠道:“北荒本就孤离在各族之外,你若依傍北荒得了护佑,北荒有你压制灵脉,联结南荒,表面为两全之计,实则打破八荒制衡,届时,所有神魔都会落个覆水难收的地步。”
我明白墨渊话中之意,但还是有些不解,为何我和北荒就一定要做各族争斗的冤大头,不禁侧身看他,却发现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外头的白色渐渐重了起来。
北荒真是刺骨的冰冷。
僵持状态下,我猛然拍起桌子,将墨渊诓了回来:“寻回司音的方法,可是真的?”
墨渊点头,慢吞吞坐了回来:“我记得你对炼器一项颇有讲究。”
我疑惑挑眉,默认了,不知道他想卖什么关子。
墨渊眸光黯淡些许:“炼器之理,我一直习得悟得,只是不愿再试。”
难得见他这幅模样,我心跳空了两拍,也没忍住嘴贱:“这和司音有何干系?”
“少绾,炼器与术法本源,本就是守恒之理,但炼器化于身外,这便是以物易物,耗费心力化在身外的,哪能受自己所控?”
墨渊音调竟有些颤抖,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默默看着墨渊,心中渐渐明清:“以物易物,这就是找回司音的法子,对吗?”
夜里,我在榻上辗转反侧。
奉行闻声过来,给我点了根安神的熏香,宽慰我道:“祖宗不必担忧,赤季肯定不会出尔反尔,瑶光和墨渊也不会难为你,这次一定能挺过去。”
我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事情。
奉行猜出我这般另有他事,又继续和蔼道:“祖宗想寻回那枚鸟蛋,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又嗯了一声,难得奉行对我那么有耐心,没忍心告诉他猜错了。
我在想,墨渊提到炼器为何会激动成那样?
我最近好爱吃麦当当,好爱吃薯条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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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北荒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