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三个人迅速关上门。
全部一脸惊惧。
“是鬼!”
“乱坟子的野鬼。”
“不是!”
“是师父!”
其中一人说道,他认识师父的睡衣,就是中长白色的,一模一样的款式。
“师父怎么会杀人?还杀的是自己的徒弟!”
那人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还剩半张哭脸的祖师爷。
“师父已经死了,那是师父的鬼魂。”
“怎么可能?!!”
其余两个人都感觉他说的事情太过荒诞。
“你他妈是不是晚上喝马尿喝多了!掰扯什么鬼话!”
“如果不是鬼魂那是什么?”那人问道,“你觉得师父会杀人吗?”
“会那么残忍地杀害自己的徒弟,刚才我们听到了小幺的那一声尖叫,他应该也被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他们还在质疑的时候,院中的影子已经到了屋外。
跟在一起的还有阵阵阴风,吹在门上咚咚作响,像是敲门的架势。
门外一道道闪电劈来,能清晰的看见外面的影子,正在围着这间房打转,急切的想进来。
“找到了……找到了……这次有好多……”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低声尖利的私语。
先前嘴里还喊着不可能的人已经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其余一个人也被吓得不轻,但稍微还有点理智。
“之前吹灭火柴的是不是也是……”
“有可能。”另一个回道。
“为什么之前鬼魂没有进来?”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供奉的祖师爷画像,“祖师爷庇佑。”
但现在画像已经被阴风毁得差不多了。
“那怎么办啊?”何全身临其境地问道。
身旁人哼笑了一声儿,“等死啊,还能怎么办。”程知礼回他。
果然,等到墙上鲁班的画像完全被折腾散了的时候,柴房门被突然撞开。
……
……
天方亮,城外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来,轻飘飘的像是纸。
“是纸钱!”有人接手上一看当即大叫了起来。
纸钱,密密麻麻的都是纸钱。
“呜—————”
一道低亮的唢呐声响起,随后是拨、锣、鼓、撞钟……
“是丧乐!有人在出殡!”
“没听说过最近哪家死人了啊,怎么突然出殡。”
早起的路人看见浓雾中依稀有人影走过,他们都抬着棺材。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口棺材!”
“哪户人家死这么多人!”有人没忍住惊呼道。
“诶,不对啊,漆匠加五个徒弟,只六个人为什么抬了七口棺材?”何全数了一下说道。
“‘七’有什么特别的吗?还是说连环画上乱刻的?”
陈雨眉头微蹙,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七是循环之数。”
“循环之数???”
“那是什么?”
陈雨:“这相当于一个东方的哲学,概念很复杂。”
“简单一点来说,丧葬中跟‘七’有关的,例如——头七,又叫做回魂夜,死去人的鬼魂会在这一天晚上回来。头七过后还有二七、三七、五七……一直到七七。其中一个七是小的循环,七个七是一个大的关于轮回的循环。”
“可这个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何全数了一下副本中还剩下的玩家,“我们只有六个人,也不是七啊。”
“对啊。”陈雨低声呢喃道:“为什么七会出现在这里。”
……
眼前的浓雾变得稀薄了起来,送葬的队伍还在往前走,但是脚踩在地上却发出嚓嚓簌簌的声音。
好奇怪的声音,不像是鞋子发出来的。
那人大着胆子打眼瞧了瞧,随后便愣住了。他看见送葬的队伍都是纸做的,就连鞋子也是纸鞋,他们走路的时候腿绷的笔直,不会弯,所以摩擦到地面上才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人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去看,一抬头对上了无数双黑魆魆的眼睛。
是抬棺材送葬的人都停下看了过来,眼珠子就那么一点,像是点了一颗黑色的芝麻似的。
那人当即被吓得心肝胆颤。
纸人,全部都是纸人。
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喉咙里呼哧呼哧着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他一口气呼不上来快要憋过去的时候……
“梆——————”
梆子一声长响。
才将他从惊惶恐惧中拉回神来。
丧乐继续,那些纸人也都偏回了头开始往前走。
一直到最末尾,压丧的纸人怀里抱着一张遗像。
遗像上的人似乎也在看他。
他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黑白色的照片,面无表情的脸。
竟然是城外棺材铺的那个漆匠!
……
这天早上的事情被传的神乎其神,阴兵借道、纸人抬棺……
等众人想起来要去棺材铺看的时候,才发现铺子里的漆匠连同他的几个徒弟全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院子里几十口棺材。
从未见过的红色的棺材,不是正红是阴红色,沉沉的,像是血被风透干了的那种铁锈阴红的颜色。
几十口管材工工整整的冲着院子大门,怎么看怎么怪异和恐怖。
除了棺材,整座院子像是都被狂风肆虐了一遍,残破不堪,院子边角的小柴房甚至已经坍塌。
里面充满了不太好闻的土腥气,仿佛是要下黑雨之前土里被浸湿泛上来的味道,但院子里的要浓重许多。
“这棺材铺不对劲儿啊。”
有人伸脚踩了踩院子里的地,一脚下去,湿润润的,土里似乎渗出来什么东西。
那人抬脚去看,却发现原本白色千层底竟然变成了红色的。
像是一块粘上就挥之不去的红色疤痕,带着浓重令人恶心的土腥味。
那人蹙着眉头,下意识地去用手擦。
手指的触感黏腻,味道稠腥,这像是……血?!
那人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心下一骇,如果这是血的话,那这棺材铺里的土恐怕都已经被血渗透了。
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难道是消失的漆匠和他徒弟们的?
他顿时拉着周围人喊道:“这棺材铺不对,快走!快走!”
但没有什么人听他的。
众人都被这不同寻常的一幕惊到了。
“棺材上……密密麻麻的是什么东西?”有人说。
“我也看见了。”
“看着毛都竖起来了,好生渗人。”
“要不……瞧瞧去?”
胆子大的几个人抬脚应和着,都一一走了进去。
但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为什么脚底下湿湿的?
有什么从土里渗出来浸湿了他们的草鞋。
他们低头去看,发现草鞋和他们的脚早就已经全部被浸成了红色。
阴沉沉地,像极了……棺材的颜色。
“怎么会……变成这样……”
“等会儿,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有人说着用脚底碾了碾地面,“圆形的,有弹性。”
他望了望众人,迟疑地抬起脚,低头去看赫然对上了一只眼球。
已经快要被他踩瘪但仍旧直勾勾对着他的眼球。
是真的。
是人的眼球。
那人惊恐的大叫一声,想往外跑,但腿脚发软,踉跄着竟然一头撞上了身后不远处的棺材。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猛然对上了成百上千只眼睛。
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朝他看了过来。
“啊——”
猝不及防被吓了两遭,那人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儿,随后面容扭曲地低下了头。
聂双双:“吓晕了?”
陈雨:“死了。”
“死了?!!”
“颈部毫无阻力地下垂,人只有死了才会这样。”
谁能想到棺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都是被刻上去的眼睛。
不管你站在哪里,那些眼睛都能全部看向你。
这些棺材和眼睛太过恐怖邪气,不知道漆匠撞了什么邪才会做这样的东西。
当场被吓死了一个人,众人不敢多待,也不敢再看一眼。
当天,棺材铺就被警察署的人查封了。
好事的人只敢远远望着,只见那些警察进去前前后后的勘探,甚至还有的出门就开始吐。
这件事情传得很快,跟裁缝铺的那件案子前后相隔不到三天。
一时间人心惶惶,鬼魂买棺的传言深入人心。
这世道乱,鬼藏在人群中,人鬼不分。
每门每户都开始贴黄符,还有的挂上了辟邪的娃娃,或者朱砂、糯米……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何全:“糯米不是只对僵尸有用?”
聂双双:“哥,电影看多了你。”
.
也有好奇心极为严重的人去警察署打听,但是署里的警察全部都一脸凝重的表情,甚至有些恐慌。
就好像……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一样。
“该不会吧?”那人问。
相熟的警察只抽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道:“明天报纸上有详细过程,你们看报纸就知道了。”
“其他的,不方便告知。”
第二天,一早。
报纸刊登了“纸人抬棺”事件的始末。
头版头条。
报纸中详细解释了为什么棺材是红色的,以及地上眼球的来由——漆匠做工期间跟徒弟有矛盾,晚上趁着狂风雷鸣将五个徒弟残忍杀害,并放干了血将鲜血做成了颜料涂抹在棺材上。
眼球是漆匠行凶过程中不小心落下的,至于徒弟们的尸体报纸上没有说。
这件事以漆匠故意杀人落下帷幕。
至于“纸人抬棺”则是民众早起的幻觉,勒令坊间不许再传此事。
最后“纸人抬棺”和“孤魂取衣”成了民国两大悬案。
……
……
连环画刻得很精细,有头有尾地画完了整件事情。
如果忽略掉它能要人命的缺点,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民国时期灵异故事。
“哦,我知道了。”聂双双说,“因为他想要血,所以……”聂双双看向椅在床柱上还昏迷着的金毛,不知怎么就算是没意识了,她还是有些怕,想了想还是没有叫名字,“所以这位才会流那么多血。”
“刚才小雨说是什么东西上了他的身,不知道醒过来之后,还在不在……身上。”
何全也想到了,“对啊,如果头牌醒了之后,那东西还没走应该怎么办啊?”
程知礼:“很简单,再打晕一次。”
何全:……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明白了程知礼的想法。
如果头牌醒了还被上身,就再打晕。
醒了,打晕。
醒了,打晕。
……
一个一直晕着的人怎么和他争,说不定头牌还很可能活不了,这样大美人就是他的了。
何全看了看笑着的程知礼,“你可真是歹毒啊。”
“谢谢夸奖。”
“小心遭报应。”
程知礼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上面的那根绳索在鬼打墙里已经被他甩掉了,想到这个他嘴角上扬,笑容更深,“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遭过报应。”
程知礼说完之后就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脸上还是那派表情。
陈雨手指摩擦着手上的青玉伞,温凉的触感,霍溪昏迷之后青玉伞就被他拿着了。
他知道程知礼在想什么,不确定霍溪醒来之后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霍溪,这人想伙同众人放弃霍溪。
陈雨握着青玉伞,伞尖在青石地砖上敲了敲。
“——笃笃笃——”
三声,是霍溪惯用的节奏,像是在试这伞硬不硬。
何全下意识地一抖,想起来之前被金毛打过的腿,还隐隐作痛。
程知礼嘴角收了一点,仍是笑着的,只是笑意有些许的僵硬,双手举高,“开个玩笑。”
陈雨还是跟之前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条温和的河面,又像是一朵夜晚静静立在花丛中浓丽的玫瑰,看不出来太大的波动,闻言点点头,“嗯,我知道。”
一边说一边将青玉伞收了起来。
何全看地咋舌。
为什么大美人威胁起人来这么熟练又这么一本正经啊!
有种如果不听话,就会被面无表情剖开身体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青玉伞被收好,陈雨揉了揉放松下来的肩膀走到桌子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掉。
刚才解释连环画的时候说了太多的话,精神一直紧绷,现在才感觉到渴。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只听见茶壶碰到杯沿清脆的声响。
“——叮咚”
“——叮咚”
……
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仰起,一杯又一杯。
“小雨你慢点,小心呛到了。”聂双双看陈雨喝得又快又急,就好像之前脱水了似的。
“最后一杯!”陈雨干脆拎起茶壶一口气将里面所有的水全部喝完,最后抿了抿嘴,“我来守着,外面可能还有线索,你们可以去找找看,晚饭的时候在房间里汇合就行。”
聂双双:“那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喊我。”
陈雨点头,“嗯,好。”
众人出门,就在程知礼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的人补充道:“哦,对了。床头的连环画消失了不一定就代表安全。”
陈雨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冲击力不可谓不小。
程知礼脚步一顿,偏回头看了身后人一眼,“谢谢你的提醒。”他想到了什么,嘴角牵扯着上扬了几分,狭长的狐狸眼微眯,朝陈雨道:“出去了,我一定要认识你。”
陈雨:但愿你能在一众蒙面黑衣人中找到我
霍溪:我只是昏迷了,不是死了:)
梦中把青玉伞敲的梆梆作响
时间不够,先断在这里啦。谢谢各位宝的不离不弃,我努力超越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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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红莊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