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也冷哼声,他挥剑一斩,剑锋锐鸣,寒气激起阵阵浪潮,四月竟飘落雪花。
半空的黑衣人身形瞬息凝结,点点冰花缠绕,众敌化作墩墩冰雕坠下,冰雕触地裂开,其中人人半昏,衣裳尽碎。
哀嚎声起,众敌恐惧的望着眼前青年,没再上前。
街市走来位黑衣老者,他凝视周也,面色铁青,眼见撕破脸,忌惮的恨声回响。
“这位少侠不知师从何门?快交出五皇子殿下,否则便是与我大夏帝国众人为敌!”
这句话说的妙,既未明说身份,又将所有大夏帝国权贵们拉下水。
可谷主师父说过,立世者,不畏强权,不偏正影,既不惹事,亦不怕事。
周也居高临下,剑指老者,冷意启唇。
“与大夏帝国众人为敌,那又如何?”
“吾师从凌山谷,凌山谷二弟子周玄机,此人为我师弟,他已脱离凡尘,你们再与之纠缠,杀无赦!”
话音刚落,黑衣众人皆是胸口一闷,口中鲜血瞬时喷涌而出。
黑衣老者胆颤后退一步,他暗自心惊,再不敢小觑对方。
眼前青年以内力震住在场众人,凌山谷是何方神圣,怎么并未听说?
但谁不窥觊皇室之位?
他目光摇晃,挣扎不定。
为皇室之位洒头颅,抛热血者可不止他一位。
黑衣老者心中一定,攥紧手掌,开口反驳道。
“脱世之人不可追虽是修行之人与世俗的约定,但只要皇室一日不公告天下,五皇子殿下便算不得脱世,尘世因果亦作数,你身为修行之人……世俗纷争,干预不得。”
这算是说到软肋了,
周也抿嘴攥紧剑刃,沉默不语。
身为修行者,若强行干预世间纠纷,必受天道蒙难,再上不了一层。
“谁说要师兄出面了?”
一声朗声自车厢走出,五皇子笑盈盈的错身至周也身畔。
少年身着裙装位于车厢前,双眸流转,他傲然半坐于马匹之上,玩味般扫视众人。
“父王母后已答应让我钻研修行,这皇储给予三弟四弟他们,各位不如好好想想谁才是你们的敌人?”
言毕,少年百无聊赖的拿出一卷诏书,随手抛了抛。
黑衣老者双眸随诏书出现而亮起,他目光落在诏书上,突然看向对侧那波黑衣人。
对侧黑衣人的领头亦同时抬头看来,两方目光纠缠间,似有无形硝烟交锋闪过。
少年笑了,他身体前倾,惊呼着往双方间的半空扔出诏书。
“糟糕,我手滑了!”
两位黑衣人静默瞬间,突兀齐齐纵身一跃,瞬息过招。
他们身后的黑衣人们亦动了,配合默契的双方此时打得不分彼此,一时间无人顾及马车两人。
周也拉住少年,衣袖被反向拉扯,他低下头望着那张美丽精致的笑颜。
五皇子自动落入车厢,他拍了拍马背,低声催促周也一句。
“诏书是假,传言是假,父皇病重是假,让他们自己争那虚无缥缈的皇位去,走吧师兄。”
一声嘶鸣,马车扬长而去。森林中余晖落下,马车狂奔至山野,竟多了一丝肆意。
周也心下畅快,头顶一声鸟鸣,他抬手,师父的信鸽自动落在手畔,里面是山凌派的地图,周也难得心虚的红了脸。
“我……又不是认不得回去的路。”
路痴不是他本意,奈何太阳在哪儿看都差不多。
他拿出地图,未及展开,身后怒吼声回荡林间,
“五皇子,骗子,你们别想跑!”
黑衣老者显然战胜了其他人,他面目狰狞,紧随赶上,衣角一路滴血,凄厉刀光直射车厢。
不能让老者跟上了马车!
周也蹙眉将地图放在夹缝,轻喝将马匹一打,在峭壁间,堪堪转了个大弯。
“不——”
“五皇子殿下,天道守恒,此刻你世俗因果未了,上天必然不会顺了你的意——”
一声惨叫,老者刹不住脚,留下最后一句话,掉下山崖。
五皇子从车厢探出白皙温润面庞,反驳的声音却是理直气壮。
“呸,天道守恒我相信,但我若想要什么,自会争取,不必等着天道施舍于我。”
这是多么自强自立的气运者啊。
周也咽口唾沫,山风呼啸与车厢擦肩而过,
他眼睁睁看着地图被风吹向山崖之边,消失不见。
老者一语成谶,
他们甩掉了对方,也迷失了方向。
一个时辰后,暮色渐沉,惊鸟四飞,
周也眼看赶不上回程,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拍了拍马车,轻唤一声。
“师弟,可以出来了,今晚只能在外面生火夜宿了。”
风餐露宿,也不知道马车里的师弟习惯否。
“好,我夜猎时经常干这种事情。”
五皇子丝毫不在意,他好奇的坐在车旁,晃着双腿,盯向周也,声音笑意吟吟。
“师兄,我叫拢月,暂未取字,还没请教你叫什么?”
拢月外姓皇子?不跟皇室姓?
周也有些意外,拢姓并不多见,拢月多半是随之前那位流落在外的外姓王妃,脱离纷争核心,也算前半生落个清净。
他目光复杂,低头看向这个师弟,犹豫瞬息,回答简骇吝啬。
“我名为周也,字玄机。”
拢月赞叹一声,嘴中羡煞向往。
“玄而深邃,机而锐利,这真是个好道号。”
“你向往大道?”
周也心思微动,微顿,凝视少年赤诚目光。
拢月莞尔,他眼眸明亮,似有千万种星辰闪耀。
“不止,我向往凌云之上,且入九天,无所不及。”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周也语气笃定,低声回应。
他在假死时入了凌山谷骗过系统,那若拢月跳崖入了凌山谷,气运者与杀伐者一同被判定死亡,是否亦有自己的人生可活?
拢月深深看了周也一眼,他钻入车厢窸窸窣窣,又冒出个脑袋,眨眨眼。
“玄机师兄,有备用的丝绸衣裳吗?非绸缎料子我穿不太惯。”
拢月皱着一张漂亮脸蛋,胡乱在车厢内撕扯着裙装。
这是多么奢侈的皇子啊,绸缎料子普通百姓都买不了一匹。
周也轻叹一声,不得敬佩师父先见之明,早已准备好替换衣服。
他随手将师父早已准备好的衣物递给拢月。
拢月欣喜的接过衣服,转身替换而去。
周也垂眸,松懈了紧握剑鞘的手。
幸好对方并未询问自己名字的事情,周姓乃是皇家大姓,更别说名字与当年“通敌叛国”自杀的前朝大皇子相同。
一切过往随风,除去师兄弟,俩人无须多余纠纷,各奔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