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论哪种教派，皆是人类在懵懂阶段将自身历史与对神和力量的憧憬杂糅在一起所形成的文化产物。
并非有宗教能真实反应神的起源，神作为能量与自然律的具现化，他们的存在就是历史。
近代以来存于世的教派，以新教和清教教众最多。
在心未出世的距今几百年里，新教虽以神的追随者所自居，却并未有获得神的只字片语，因此这期间清教不断壮大自身，几乎快超过新教成为第一教派。
虽然教义有所异同，但背后所指之神确是相同的。
神不以人的理解而存在，它在不同的人口中有的不同形态，只因为其中杂糅着大量人类自我的意识。
直到天空锁的出现以及圣言的频频降下，又重新让新教徒倍数增长。
此消彼长，清教失去了往日风光，近年间教众锐减，剩余的虔诚信徒集中在了它的诞生之地——阿拉伯东部地区。
也是因为如此吧，在圣诺亚等几个特大的环地中海城市，清教徒变得很罕见，进而不再受大众欢迎。
如此世道下让本身是清教徒的人也不太愿意再着传统装束。
这就难怪雨漫几乎没怎么见到其他有带面纱或者头巾的人了，她自己罕见的黑色装束被其他人当做背叛上帝的恶魂而躲得远远的。
在学校的时间越久，这现象对她的影响就越明显。
甚至安赫尔也渐渐地被人排斥——他原本就没什么朋友，现在学生们开始反对他继续留在学校工作，只是奈何他是教会安排在此的教徒，因此没办法以教会名义赶他走。
厌恶他的学生们转而在背地里议论，散布谣言，说他背叛了教会与恶魂为伍，迟早为神所不能忍。
类似的流言蜚语很快传到了雨漫的耳朵里。
她觉得很对不起安赫尔，原本她只是想帮忙照顾他，现在反而给他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尤其这种麻烦并不会比生病好受。
2.
中午时分，她悄悄地回到了宿舍等他。
安赫尔吃了饭回去休息，看见女孩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练习弓道，十分意外：“吃饭的时候没看见你，以为今天不会见到你了。”
“我听说我的同学想把你赶出学校……”雨漫苦笑一下，一箭射在靶的边缘：“是我连累你了。”
“我不在意。”他确实对他做什么，在哪里无所谓，只要能见到她就行：“你能摘了面纱让我看看你什么样子吗？”
这要求让女孩也愣了愣，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这有必要吗？”
当然很有必要，他就不喜欢她戴着头纱在他面前，而且之前他也算暗示过她，自己喜欢她，见见喜欢的人长什么样不是很正常且必要的吗？她还问。
安赫尔面色复杂地看着她，雨漫也反应过来她的回答太拙了——哪怕是朋友，看看真长什么样也很正常吧……
不过她戴的这黑纱相对透明，应该能隐隐约约看得出来自己的样子才对……如果贸然摘了的话，凌丝的寒气肯定会让他咳个不停。
“不行，这个摘了你会咳嗽的。”思考许久还是拒绝了，反正她不是什么大美人，没什么好看的。
他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便没有坚持：“好吧，你先坐一下，我冲杯茶给你。”
午后的室温几乎达到了一天之内的最高，智能机器管家便把室温按照她的习惯调到了最低，她躺在这样低温的环境，很快跟冬眠似的睡着了。
发现室温越来越低的安赫尔，去穿了件厚外套在身上，他目光略过沙发——水壶里水都没开呢，她就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他坐去她的身边，轻轻抚过她的额头——确实很烫，幸好她已经不是血肉之躯，否则这个温度，她浑身的器官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而导致她活不下去。
明明本来只是个人，她的这一切经历……会不会都和他有关……？
安赫尔安静地在她身边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那机器人又走了过来，唱着蓝精灵把女孩叫醒。
“喝点水吧。”他递了杯冰的茶给她。
“谢谢……”雨漫接过茶杯，又想起来一开始提到的同学的事，补充道：“之后我少一点来找你，免得你被我的这件事波及。”
“雨漫，你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不必说波及之类的话，而且我是一个男人，并非一点事都承受不了，你用不着操无谓的心。”他认真地说道。
她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开心不起来。
她在学校的储物柜里已经收到好些让她离开这所大学的邮件了，还是手写的……
有些问题不是仅仅靠“不怕”就能熬过去。
“对了，你不也是新教徒吗？你怎么看待清教的。”她实在是不懂，清教徒到底怎么了，这么不受待见。
“我没什么看法。无论哪个宗教都寄予了大量人类的认知，不同的信仰并不会招来所谓的厄运，排斥更多是因为无知罢了。”他的目光中跃动着温柔：“你无需因此太过在意。”
“你这个见解真特别……”雨漫很是感慨，“你了解过清教吗？”
“嗯。宗教更多是哲学的一部分，讲诉人类自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女孩以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病恹恹瘦弱的男人——渊了解过他的背景，他明明是个家境清贫孤僻内向，一心一意的新教徒。
按理说他也没机会了解清教才对。而且……他说话的方式，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提到人类……
“怎么了？”安赫尔虽然觉得他说的这些话可能会让她理解不了，不过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为了这么表象的东西烦心。
“我下午后两节有课，先去图书馆自习了。”女孩极力地掩饰自己心乱如麻。
“作业做了吗？我晚点下去帮你看看。”他想先去外面给花草补点杀虫药。
“好……那我等你。”雨漫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男人有一点摸不到头绪。
3.
少女急匆匆朝着自习室走去。
这不可能的，如果安赫尔不是人而是天使，渊一定会知道的。
虽然外在完全不同，可是他偶尔的神态和动作，和他几乎一模一样……他以前也以家教的身份在她身边，他有足够的知识和认知教导自己。
不……不可能是他的，他已经被洗掉了和她有关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回到她身边……尤其他吃饭也吃药，这和阿斯兰一点也不像，绝对是个普通人。
绝对吗……？
也许只是太想他了吧，她抹了一把眼角快滴下来的泪。
晚上，雨漫回到夜阁的楼下，渊正好在电梯口等她。
好难得的是，多玛也在——它被渊送走了一段时间，因为它喜暖而且自己就是很暖的魔兽，他担心它身上的热息影响她恢复。
“漫漫，殿下说你最近好多了，允许我来看你了。”多玛跑到她身边，摇了摇尾巴。
它同样也是炎系魔法的使用者，自然明白地狱火的炙烤是多么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