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息舱出来，文瑛挪至客厅沙发上瘫软放空了一会儿，才起身拿起小机器人端来的营养液一饮而尽。
依旧是酸甜口，但这次调制的似乎是别的果味……无所谓这些细节了。文瑛检查了一下星表，看着时间给山萦拨去通讯。
“查不到天意公司的任何内部信息，准确来说，《魔幻大陆》这游戏就像是凭空冒出的一样，更别提想找到游戏设计者及团队了。”通讯一接通，山萦便主动说出这段时间查询资料的结果，她难得露出些许苦恼神色，“之后我发了悬赏，又找了专门挖掘资料的团队。虽说花了钱但一直没能拿到消息，我猜够呛了……这公司兴许和联邦有关，要么涉及到最高层要么涉及到机密人员，我拿不到资料。”至于网络上的玩家反馈？这些文瑛自己也搜得到。
“不过我整理了一下玩家评论，也不知道是否有官方授意。这游戏最近在宣扬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你感觉怎么样？”照理说这种虚假宣传怎么都会被筛选、审核然后删除，可看玩家交流的热情与词条热度，这背后显然有人推波助澜。而网监局也好游戏部门也好，完全放任不管……这其中绝对有官方背景吧。
“我？感觉不出来。”文瑛握了握拳，觉得身上还是懒洋洋的。她反正没觉得自己变强壮……总不能赛博种田也是锻炼吧？“之后不用再找了。反正就算知道了结果也不是我们能接触的。”
“干嘛，我们公司现在也算颇有起色好嘛！没看年底给你的分红都越来越多了……”山萦闻言有些介意的碎碎念着，而后便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作品展申请办下来了，场地定完了，具体规划也完成得差不多……这次你还是不露面吗？这次我们还同步了网络直播，设了全息馆。”
“不是有机器人去讲解吗？完全不需要我出现吧。我又不搞现场签名那套。”文瑛在沙发上仰躺，双手交叠在小腹一脸安详，“就跟以前一样就好。”
大家付费进去想欣赏的是作品，跟她本人又没关系。
“但你其实积累了一大批粉丝……不过也是，你不想去就不去吧。”毕竟里面除了单纯好奇创作者本人的粉丝，还有不少信息贩子混在其中。现在这个世界嘛，又追求**但大家又不太能拥有**。文瑛因性格原因没露过一次面，山萦作为好友又将她的信息保护得很好。如果她真的去了……即便有安保陪同大概也很难应付那场面吧？山萦很难想象文瑛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样子。
“明明你在游戏里就表现得很放松很正常，也很喜欢和那些NPC交流，怎么在现实就一直是这样呢？”山萦叹了口气，她倒是对游戏全无兴趣，一心扑在事业上。
“真人和数据怎么能一样。”
“是是是。那你攻略到你惊为天人的NPC了吗？”
“……”文瑛表情一僵，她改换了姿势，在沙发上坐起，一脸沉重，“没有。”
“我卡关了。”文瑛抓了抓头发，发出一声叹息，“但是，怎么说呢……这个游戏，我感觉多玩一段时间也没什么。”短程的游戏她一周目通关后很少会二刷，而类似魔幻大陆这种全息游戏她玩下去通常都是有一个点狠狠吸引住了她。而当她达成她想完成的目标/成就/攻略后，她很快就会对这游戏厌倦。具体体现在游玩频率不断下降，直到某天完全不想打开，自然弃游。
但最近，她竟然有了“在这游戏里养老也不错”的想法！
当文瑛说出这些后，山萦倒是很习以为常：“我记得你上次也跟我说过当时玩的游戏特别适合养老，你可以玩一辈子。”
“……”文瑛努力回想，脑海里模模糊糊冒出几个游戏的影子。好吧，她好像确实说过且不止一次。后面也确实都不想玩了……“但这个游戏不太一样，它有一种……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感觉。真实的鲜活，虚幻而梦幻。”
“当然，也许跟我没攻略到那个NPC有关吧。”文瑛说，“或许等我攻略完就累了。但说实话，在和NPC相处时我挺放松的。而且游戏里的天空真的好辽阔、真实。”
“赛博城市病？如果你想呼吸新鲜空气，我们可以抽个时间一起去旅游。”山萦说着，虚空点击记下翻开日历与行程表。
“不用，我在游戏里旅游就好。”文瑛毫不犹豫拒绝了山萦的计划，但凡她有一丁点意动，山萦绝对会立刻做好详细计划，并根据她的习惯给出好几个出发时间、旅游地点供她选择。如果不是山萦深知她性格，或许今晚她就能看到好友带着打包好的行李不请自来敲响她房门。“我对人工景区没有任何兴趣。至于未开发地区……那边治安乱、危险性高，污染也重。”总有机构偷摸将污染朝外排放。那些暂未管控的地区最为混乱，正常人都不会去那边旅游。
说起来，虽说她少时双亲意外亡故，但文瑛其实没吃过什么苦。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独自生活，假期时会去姥姥那儿由姥姥照顾，妈妈、妈咪虽执着事业，在物质上却没亏待过她，在无出差工作时候每晚都会回家陪她，平时家中起居会有居家型机器人照顾。后来姥姥那边恰逢遇上了城区扩建收购，房产、地产卖出了非常客观的价钱，让本就富裕的家庭愈发充裕。
直至二人空难离世。说实话，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很是模糊了，也许是自我保护机制？总之，文瑛只记得在此之后她开始跟着姥姥生活。而姥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本就不好的身体一病不起，于是大半钱款被她强制拿去为姥姥治病、调理身体。可惜老人体弱，又遭遇女儿去世的打击，哪怕文瑛那时发了疯似的四处联系、求人，也没造就奇迹。或者说，文瑛选择了放手，没有强求老人意愿去选择“虚拟永生救治方案”。
在那之后，文瑛就将剩下的遗产拿去赞助了山萦的梦想。当然，她依旧是幸运的，山萦创业颇为成功，分红、奖金再加上山萦时不时的投喂、赠送以及全程由山萦主导办下来的画展……当初资助出去的钱如今早就赚回来了。这也是文瑛能够躺平在家自由创作、畅玩游戏的底气。
“好吧，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记得第一时间给我说。我来安排。”山萦忍不住嘱咐道，她就怕文瑛哪天犯病突然一时兴起要去哪里写生，什么信息不留、一点准备不做直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城市内还好，要是误入未管控地带还碰上混乱火拼……“你真的不要一位保镖吗？我会给你选出最适合你的人，绝对不会影响你游戏、创作也不会侵犯到你的**。”
“不要，我不想和陌生人待在一起。”文瑛冷漠拒绝，“仿真人更不行。至于机器人，有一个就够了。”
山萦很想吐槽你那只小机器人能做什么啊，但她知道文瑛的脾气，只磨了磨后槽牙，将吐槽咽下了：“那我呢？”
“偶尔一天可以。”文瑛认真思索后回答，“你太忙了，跟你住一起很影响我的状态。”
“我这么忙那还真是对不起啊。”山萦颇为无语。不过她本身非常享受事业上的忙碌，这令她有一种满足感与成就感。要真让她去过文瑛这种生活，她也是真不适应。
两人默契的结束这一话题，只又就各自生活最近发生的事聊了聊。最后山萦提醒文瑛注意身体别过度沉迷，文瑛敷衍答应连说几声晚安作为道别，通讯结束。
挂断通讯，文瑛再度躺在沙发里眯了一会儿，才强撑着身体起来，带着换洗衣物去淋了个浴。
这一周她沉迷游戏，居然都没碰过画笔啊。无论是真实画笔、颜料还是虚拟画笔她都没碰过。
毕竟在游戏里007做苦力，每天累得体力归零手臂酸痛……稍微离舱就是进食、洗漱、睡觉了，完全没有多余精力去做别的。
啧。既然主打真实性……所以这个游戏里能不能绘画呢？也不知道游戏方面有没有做可以直接导出的引擎设置。明天去游戏里问一下吧。文瑛闭目沐浴着温暖的水流，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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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又天亮。谈青秋安静待在属于“谈青秋”的房子里，直至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照亮她侧脸。
而后光照移动，谈青秋始终一动不动待在原地，好似未启动的傀儡。
玩家今早没有来。因为下线，每次下线玩家都会消失一段时间。
“人类的情感，是什么呢？”谈青秋突兀想到。她目光垂落窗台，注视着光线照射的变化，“玩家。NPC。游戏。扮演。”
“攻略NPC，让NPC成为妻子……对玩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朋友。玩家的朋友。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她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了文瑛一个多月，却还是无法理解这些。知识海中当然有讲解，可那些文字烙进脑海，谈青秋却始终不明其意。
她安静坐在原地，全然陌生的“疑惑”与“好奇”却逐渐充斥她空旷的胸腔，让她不自主去思考、去探究关于“情感”的答案。
在另一边，正在积极给子民下达指令，给玩家划分等级区域的世界意识正争分夺秒地忙碌着。
分.身太不靠谱，如果文瑛上线它绝对是要分心盯着的。现在文瑛好不容易下线休息了，它肯定要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投入到完善“游戏”上来，务必给异世玩家们最真实、最完美的体验！
……真是的，分.身未免太依着那玩家了。这就是没有情绪的弊端吧，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在意，自然对玩家的请求持无所谓的态度。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玩家某天问出不得了的问题但分.身顺嘴解答了，它岂不是又得浪费能量回溯时间？最重要的是，在那个地方回溯时间……太过频繁的话绝对会被感应到吧！
求求了，让它的晋升快些到来吧！它等这一天实在等了太久……
它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一切顺利，别再出什么意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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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只小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