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Pine皱着眉，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一样。
庄亦白“噢”一声，指了指他的碎头发，一字一顿，模样很认真地说：“我说，我、给、你、剪、头、发、啊！”
Pine仍是皱眉，像是不解，“好不好嘛？”庄亦白凑过去和Pine坐在了一起，Pine往一旁挪了挪，给他空出来了位置。
“真的！真的！我会剪头发的！”
他说着拉着Pine的手就去摸他自己的头发，“你看！我前面的头发都是我自己剪的！”
Pine的手被庄亦白拉着按到了这人的脑袋上，毛茸茸的，不扎手，触感极好。
他没挣扎，就这么放着，直到庄亦白松开了他的手，他才抿抿唇，收了回去。
“怎么样？不会剪毁的！”庄亦白见他还是不回答，以为他不信，继续扯着他的衣摆，说，“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好不好？”
“怎么样嘛怎么样？好不好啊？”
“好不好嘛？我真的不会剪毁的！怎么样啊？P宝！”
庄亦白说着，在那里左右晃着Pine的衣摆，“我技术真的很好的！我跟你发誓！”
他说着，就伸出手想要摆手势，“诶？发誓是几根指头来着？”庄亦白在两根手指还是三根手指里踌躇不住，摆了半天，最后他甩甩手，叹了口气。
“三根。”
Pine从挂在床边的外套衣服兜里拿出来了一根棒棒糖，荔枝味的，他一边拆着包装纸，一边听着身边的人的动静，说了一句。
糖露了出来，Pine把包装纸彻底扯掉了，庄亦白这下子一下来了精神，他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并齐了手指放在太阳穴下面一点的位置，又扯了扯Pine，说：
“我跟你发誓，来来来！P宝，你看看我！”
Pine扭过头来，看着他，庄亦白笑着眨了眨眼睛，张口就来：
“我发誓……我唔……。”
他刚把我发誓三个字说出来，Pine就把手里的糖塞进了庄亦白的嘴里，他的话被棒棒糖给堵没了，堵得一口甜，带着荔枝味道的甜，庄亦白抿了几下糖，突然想到什么，拿出糖，质问道：
“你干嘛啊？”我后面的我技术很好还没说出来呢！
说完之后，糖又被他塞进了嘴里，Pine摊手，看着他跟个屯粮的仓鼠一样，一个劲儿把东西往嘴里塞，带着笑意一样的问：
“你要吃糖还是发誓？”
“你要吃糖你就别说话，你要不吃就给我。”
庄亦白的糖在口腔内侧左右顶.了.顶，脸颊两边时不时鼓一鼓，他转了个身子，侧身面对着Pine，跟怕人抢他糖一样，继续吃糖，闷声不说话。
Pine无声地笑了笑，说：“你干什么？意思是不吃？”
下一刻，庄亦白眼前就多了一只手，“不吃给我。”庄亦白不理他，听他这么说，把糖一下子给咬碎了，碎成了一点一点的糖渣，散在柔软的舌尖上。然后，他鼓着嘴咬糖，把手里的塑料糖棍子放到了Pine的手心上。
“你不是说吃糖不说话的吗？”庄亦白舔着糖的残渣，口腔里还保留着一丝不算腻的甜丝丝的味道，“再说了，糖给你你干什么啊？你又不能吃，我都吃过了。”
Pine无奈弯了弯唇角，扔掉了手里的塑料棒，神情又重新变得正常的，说：“我不吃，可以把它扔了。”
“哇！P宝你没有心！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耶！你就舍得这么扔掉？”庄亦白又拆了颗蓝莓味的糖，又塞进了嘴里。
“嗯。也不知道是给谁的生日礼物。”Pine转身看他又塞进去一颗糖，伸了个手过去，“要不你考虑下送我一根？”
庄亦白被糖给塞满了，他也不想拿出来，从旁边的衣兜里随便摸出来了一把糖，两手捧着塞到了Pine手里，一时间没接住，还趁着空隙露下去了几根，Pine接过糖，捧了满满一手，庄亦白是真的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送你啊，这些都送你了！”庄亦白扒拉了一下那堆糖，大致都看了看，“等会啊！让我数一下！”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二十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怎么样！我很大方吧！”说着，潜在下面的另一只手就动作极快地把掉落下来的几根糖拿走了，重新又给塞回了兜里。
真的是一根不多一根不少，Pine收好糖，被子上的几颗糖已经不见了，扭头就看见庄亦白手里转着糖棍，他低低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
“嗯，真大方。”
“是吧！”庄亦白舔舔牙尖，脑袋里想着怎么骗P宝好给他剪头发，灵光一瞬家乍现，好像撞出火花的一刹那，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P宝，你知不知道一个游戏？”庄亦白没耐心等了，依旧咬碎了糖，往Pine那边挪了挪，侧着身子把塑料棒扔到了垃圾桶，趁着凑过去挨的没几公分的时候说。
“什么游戏？”Pine没动，闻着庄亦白发丝包括衣服上淡淡的清香，以及夹杂着医院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气息不太稳定地问。
“一个好玩的游戏。”庄亦白坐不住似的，挪了挪身子，蹬掉了原先脚上的鞋子，盘腿坐直，面向着Pine，“一个网络上很流行的游戏，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说着，手过去搭在Pine的肩上，拍了拍他，说：“你转过来，我们一起玩啊！”
Pine上班身转过来，眼神有些飘渺地往别处看。庄亦白朝他挥挥手，笑着说：
“你看我嘛！我跟你说怎么玩啊！”
Pine抿抿唇，视线落到了庄亦白的脸上，庄亦白点点头，板着手指开始说游戏规则：
“叫什么来着……哦，对！对视十秒挑战。”
“我们两个要面对着面，然后，眼睛对着眼睛对视十秒，谁先眨眼了或者是谁先笑了，就算输了，输掉的人要收到赢的人的指定惩罚！”
“哎对！好像可以故意逗笑对方！”
庄亦白说完了，他打量了打量Pine，轻轻扯了扯他肩膀上的衣服，把衣服给扯正了，说：
“好不好？你玩不玩？”
等了半晌，Pine都没有说话，庄亦白以为他不玩，慢腾腾地收回来了手，自顾自“噢”了一声，“好吧，你不想玩那就不w……”
他话还没说完，Pine抬手崩了下他的脑袋，庄亦白立刻伸手捂住脑袋，扁嘴：“你干嘛？”
Pine用手支着下巴，平淡开口：“谁说我不玩，我玩。”
庄亦白也没觉得有多疼，他听了这话就松开了手，坐直了身子，端正道：“真的！你玩啊！”
“嗯。”Pine撤回去了支着下巴的那只手，微微抬眼看着他，就只这么回答了一句。
庄亦白折了折袖子，把长袖卫衣的袖子往上挽了一挽，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直了直身子，说：
“那来吧！”
“嗯。”Pine仍旧是目光平淡，可总有些想要向旁边看，躲避视线的意思。
“三……二……一！开始了！”
庄亦白圆眼瞪得很大，灯光映在里面，好像照亮了不少，眼睛像是会说话，亮晶晶的，又闪着灼目璀璨，让人看了就会心中乱动的光。
Pine淡淡撩起眼皮，没看多久，就感觉被拽了进去，或者是自己心甘情愿跳了进去，一时想要溺.死在这片表面微波粼粼，实际万丈狂澜的水。
他像是一点一点往下坠，病房里对面挂在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一下一下，踩着时间节点走着，大概就随着这种声音，他一点一点往下落，坠的更深，甚至感受不到身边流动的水或风。
他平静地下落，再过一点，只要一点，他就会完全脱离。
他心甘情愿，沉没在这样一片空白的水中，随着身体的重力下降………最后，Pine深呼吸一口气，按制住了心中的燥乱，别开了眼，又在一旁缓缓闭上了眼。
“P宝？P宝？你怎么了？”庄亦白感觉他不太对劲，抓着他的手臂语气有些急迫地问。
“没事。”Pine抿抿唇，清晰无比的可以听到自己跳动的心脏，“我输了。”他说。
确实，输的还挺惨的。他想。
“你说吧，什么惩罚？”Pine看着他欲言又止地样子，缓声开口，抬眼看了看庄亦白。
庄亦白想说什么，有感觉自己原先的想法有些不太好，他张了张嘴，最后问出来一句：“什么都可以吗？”
Pine有点想笑，自己说的规则来问他，他点点头，说：“嗯，什么都可以。”
“那……”庄亦白犹豫了一下，贪心似的一口气说了两个，说：
“我想让你赢，还有我想抱一下你。”
问完后，庄亦白垂着的眼睫毛才抬起，他抬眼看着Pine，他接着上句，补了一句：
“……可以吗？”
“你还挺贪心的。”Pine抿唇笑了笑，特指他说了两个，但说的语气全然不像责备的口气。
庄亦白目光不减也不移，仍旧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Pine摸了摸鼻子，问他：“要是二选一，你选哪个？”
“抱你啊。”庄亦白语气理所当然，他抽了抽鼻子，音被多拖了好几个调。
去你妈的赢不赢，心情面前这些都是渣渣。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两个都要，我也想让你赢。”庄亦白语气认真地跟Pine说。真奇怪，这个分明很简单的，特别对于Pine来说，很好赢的，可是他就是输了。
除了Pine放水了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输的理由。也找不到。
“所以，行不行啊？”庄亦白问Pine。
“嗯。”Pine回答了他，又嫌不够似的，他说，“可以。两个都行。”
“两个都行。”
庄亦白得了准话一样，他伸手，主动靠前，抱住了Pine，Pine被他撞的差点一身子一歪就要歪倒在床上，他的手扣住了庄亦白的腰，两人平静地抱着对方，像是在抱团取暖。
庄亦白环着Pine的腰，就跟那场梦里的一样，他有点不好意思，默不作声地把手往上移了移，放在了后背的位置，他拍了拍Pine，在他耳边说了一声：
“开心一点。”
坏心情会吞没你，让你变得更糟，那为什么不开心一点。
“现在你赢了。”这是第二句，他在他耳边说的话，现在你是唯一的胜者。
Pine轻声笑了笑，说：“嗯，我赢了，但不是因为这个。”他现在很开心，但并不是因为这个。
还不如说，是因为这个拥抱，或者说，是因为这个人，庄亦白总有法子，让别人开心。
过了一会，他们都松了手，松开了对方。庄亦白伸直双腿，背靠在床头，后面垫着一个枕头，他微微用脚踢了一下Pine的小腿，没怎么用力，说：
“P宝，你打算怎么罚我啊？”
庄亦白说着说着，语气里带着笑，又冲Pine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期待。
这个称呼，让Pine微微愣了愣神，怎么说这么说出来，都有些暧昧不清的意思了。庄亦白这时候悄无声息地往Pine那边靠了靠。
过了有一会，才等来Pine的缓缓开口，就在庄亦白旁边，是庄亦白平常喜欢贴着他坐的距离，开口说：
“那你想要我怎么罚？”
庄亦白扭头，两人没隔多少距离，他一扭头，唇便像能直接挨到Pine的脸，小白这时候才觉得他们俩的距离过近，不算自在。
他往回缩了缩脑袋，低头闷闷地说：
“那你说啊？你说，我应。”
庄亦白顿了顿，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
“嗯……什么都可以。”
Pine知道他的意思，他语气淡淡的，看了一眼庄亦白，只说了一句：
“那你给我剪头发吧。”
余光撞到庄亦白明显亮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