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第二天早上，丁哥站在庄亦白的房间门口，刚才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发出。
估摸着就是屋里的人又睡到不省人事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庄亦白意识朦胧时，听到了一阵略带不耐烦的敲门声。
他现在正是半梦半醒的时候，一把把原本蒙在头上的被子掀了一半，剩下一半半耷拉在腰腹的位置，刚好遮住了因睡姿不好而摆脱了睡衣遮挡的一截腰身。
他挣扎着去捞在床边平躺着的手机，摸到手机，用手指按住右侧的开机键，又闭上眼迷茫了一会，手机开机屏幕亮了起来。
庄亦白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锁屏上方的大大的几个数字“09:00”。
“这么早就要起床啊？”这是第一想法。
“我要睡觉。”这是第二想法。
他又重新卷好被子，把自己胡乱裹成一团，就又不管不顾地陷入新一轮昏迷。
被窝还没暖热，小白意识回笼，猛然意识到什么，困意一时间立刻消失不见。
他猛地坐起来，又看了一眼时间，“09:13”跳到了“09:14”，刺眼的时间明晃晃地提醒他，迟到十四分钟了！
穿上拖鞋，换了衣服，他又去洗漱间草草收拾了一下，拿起手机便合上房门，往楼下去。
刚走到楼梯边，庄亦白就看见路柏沅拿着iPad，丁哥站在一旁，看样子是在看录像，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关于Pine的。
大概看了一眼，小白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走进厨房之前还在嘀咕自己起的不是最晚的。
一只脚刚踏进厨房门，原本正在做饭的阿姨听到了声响，立马扭过身来，忙活之余抽了只手出来，向他指了指厨案上摆的几份不一样的早餐，笑着说：
“小白起来了啊。那有几份早餐，你端一份。”
庄亦白应了一声，看了看，最后选择了没有胡萝卜的三明治端走了。
是的，这个人他嘴挑金贵，不吃胡萝卜。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去了，阿姨眼疾手快地塞给他一瓶盒装牛奶，顺带着嘱咐了一句：
“记得喝牛奶，趁热喝，凉了喝着肚子要疼的。”
又看了一眼他盘中刚咬了一口的三明治，继续说，“不够再来拿，不限量，慢点吃，配着把牛奶喝了，对身体好！”
庄亦白听了这话，一边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一边点头才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瓶蒙牛。
等他坐到餐桌前正式开始吃饭时，No刚好拿着一屉小笼包和辣酱走了过来，在自己对面坐定。
昨晚的事情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毕竟都过去了，所以现在小白的热情异常高涨。
他跟No打完招呼后，又低头咬了一口自己的早餐，扬起头和他聊试训的事。
转会期还没到，丁哥只跟对内说训练一个挺有天赋、也愿意签约的青训生，没具体交代什么，所以转会这事队里Kan和袁谦还不知道。
说来挺惨的，队里五个人只有他们不知道，要不是误打误撞听见了，庄亦白现在应该也一无所知。
他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时钟，上午十点钟左右，大家都起来了，只不过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庄亦白破天荒地想早去一回训练室看看，他上楼摸进了二楼的训练室。
吃饭光顾着聊天，把阿姨的叮嘱忘了个彻底，牛奶还没喝，揣在手心里。
基地各个房间都有拉窗帘的习惯，而且窗帘的遮光效果都很好，再加上训练室的窗帘颜色本来就是深灰色，小白本来以为他打开门应该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结果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黑是挺黑的，但是不至于不见五指的那种地步，而且第二排的电脑屏幕发出的光亮，隐约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周围不黑，有了一方倾泻的白光照亮周围一圈的昏明。
而且，只有那一个位置亮着光，整整四排位置的训练室只有那个地方有光。
照这么看，应该是有人的。
庄亦白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门没完全关紧，留了一条细长的窄缝，他放慢了动作，努力使自己减小声音。
他就是纯粹好奇，并不想打草惊蛇，蛇…呃，不，座位上的那个人却是也没有反应，像是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最后，庄亦白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那人背后。
电竞椅上坐着一个少年，他半趴在桌子上，外套帽子盖住脑袋，一只手指节微屈搭在帽檐，身材瘦削，看起来有些发育不良，目测个子不是很高。
很冷，就差把生人勿近、熟人滚开贴在后脑勺了。
还是款高冷闷豆，庄亦白暗想。
在那一亮着的电脑屏幕前，有一烟灰缸的废弃烟蒂。
一部分是抽完的，还有点是抽了一半的。
庄亦白一直对他人抽烟无感，都是职业选手，压力有时候是在所难免的。
偶然用尼古丁放松自己的人不少，但都是偶尔一根，提神醒脑用的，上不了瘾，但面前这位，不好说。
看样子，应该是在这里通了宵，现在正在睡觉。
猜的大差不差，电脑前的人是Pine。
庄亦白越靠近烟草的味道就越大，他不吸烟，还轻微鼻炎，受不了过于刺鼻的味道，一个没忍住咳了一声。
吓得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但显然，晚了一步，原本懒懒趴着的人抬起手拉下了帽檐，没好气地出声：“有事？”
江余松抬眼便撞上了来人，是庄亦白，一眼没心没肺的脸跟资料很好对上。
想不到高冷闷豆还挺帅的，就是这个脾气……
“没事，没事。”庄亦白只觉尴尬的氛围弥漫，刚准备找个借口，“那个……你继续睡，我就不打扰了，丁哥找我……”
他正想溜走却被江余松叫住，“等下。”
耷在他肩膀上的黑色外套，先顺着肩膀再到脊背滑了下去，半落不落在电竞椅上。
外套没了，江余松里面穿的单薄，只有一件白色长袖，许是因为基地暖气供应，开得够足，他脸上甚至还出了一层薄汗。
“干嘛？”
庄亦白摸不着头脑，总不能是让他帮忙善后吧。
江余松站起身来，然后一只手拎着外套，他平静地团了团手里的外套，没看庄亦白。
庄亦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无聊，才想起来忘了件事：“哦，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我叫庄亦白，id是Bye，队里的辅助！”
江余松径直走到窗帘前，伸手拉开了窗帘，原本的昏暗的环境骤然亮得刺眼，庄亦白眯了下眼，好重新适应这种亮度。
眼睛闭上了但也不耽误嘴动。
“我猜你就是Pine，对吧？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你是算命的？”
“？”
“算命的坑钱前都这么说。”
“你……嘴怎么这么毒？”
从小到大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吗，庄亦白满腹疑团。
但又看了一眼脸，哦，下不去手吧。
“江余松，Pine，AD位。”
庄亦白盯着他的脸出神时听见这么一串。
自顾自说完后他打开了窗户，让烟味散走，一丝凉意透进室内。
一切都进行的轻车熟路，熟练得不像第一次。
“很熟练啊，不是第一次吧…”庄亦白啧啧感慨，“小心被抓，你这个程度，要交罚款的。”
江余松短暂沉默，沉默地朝他面前的电脑桌走来，沉默地弯腰操纵鼠标关机设备，沉默地看着屏幕上几个圆点转着圈跳动着。
过了一会，电脑屏幕整个黑了下去，恢复了平静。
“哈喽帅哥，在线吗？”庄亦白感觉自己像在捂冰山，没有吃瘪感，倒是越挫越勇，“哈喽哈喽？”
“嗯，所以叫住你。”
江余松指了指烟灰缸，绷紧唇角只蹦出一句：“保密。”
他一直不太擅长拜托别人，有点僵硬又笨拙，看得庄亦白哭笑不得。
就这啊，这有什么的，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庄亦白正准备大方答应，倏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转换神情，故作严肃道：“我答应你，但是…”
Pine刚准备松一口气，听到这个语气又顿感不妙。
庄亦白冲他眨了下眼，Pine有点想跑。
“你叫我声哥。”
Pine抬脚就走，又被庄亦白捞着手腕拽回来，“就一声嘛，真的就一声。”
打感情牌未遂，庄亦白又试图动之以理：
“平心而论，我19你17，我成年你未成年，我本来就比你大呀，你就叫我个白哥，或者小白哥、庄哥……”
晓之以情，庄亦白队里最小当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个当哥的机会，为了让Pine开口什么称呼都蹦出来了：江哥、松哥、Pine哥……还有江余松最受不了的一个，P宝。
“哎呀，P宝，你就……”在庄亦白叫出来的第二声，江余松实在被肉麻到了。
“停，”Pine无奈又无语，只得屈从，“哥。可以了吗？”
庄亦白瞬间眼睛都亮了，合着哭丧着脸半天都是装的，Pine气极反笑。
庄亦白伸出只手，显得颇为正式，“合作愉快。”
站直后Pine比庄亦白矮一点点，大概也就一两厘米的样子，其实不细看看不太出来。
“嗯。”
江余松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
皮肤很白，在阳光下更是如此，像这个人，干净又柔和。
江余松今年十七，少年身材单薄，骨架却大，手比小白的手大一圈。
小白的手被人握着，他都能感觉到江余松有多瘦，手是比他大，但全身感觉都没几两肉，倒有些硌得慌，也不知道他每天吃什么，不会是营养不良吧，战队不至于穷酸到不给孩子吃饭吧，接下来不会就让他们节衣缩食了吧……
他就这么发散思维地想着，似乎全然忘了两个人还不尴不尬握着的手。
还是Pine等了许久，所剩无几的耐心消失殆尽，他“啧”了一声，“准备牵到晚上？”
庄亦白一愣，迅速松开了手。
但指尖还保留着方才的触感和温度。
最后两人是一起出去的，Pine走在最后，顺手带上了门，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垃圾也带走倒掉了。
庄亦白不忘偷瞄一眼身后，作案现场整理的还挺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想起刚才的秘密协议，他又偷瞄了一眼江余松，结果被完美抓包。
庄亦白故作不在意，殊不知走路开始同手同脚，像个失灵的机器人。
身后的江余松看得一清二楚。
试训时间有两周，Pine是青训生，吃住什么的都在一队后面的那座别墅楼，现在只需要往前移一移，吃住改在TTC基地，距离挺近的，很方便。
他们刚下楼就碰见了丁哥，丁哥自然知道Pine在训练室的事，只不过试训从下午开始，现在还早，便跟Pine交代让他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腾一个房间让他安置一下，试训结束就可以正式搬过来了。
江余松“嗯”了一声，出了基地朝后楼方向走。
庄亦白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丁哥看着Pine
略显冷漠单薄的背影，问他：“现在流行高冷这一挂的吗？”
小白反应出他在问Pine，不确定地回答：“…可能…吧？”
然后丁哥扭过头来，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份同情，心想：庄亦白以后要孤独终老了。
小白扭头时正好对上丁哥百年难遇慈爱的眼神，不明所以，盯得他心底毛毛的。
而且此刻他心里有鬼，看丁哥的眼神也略显不自在。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生病了？”丁哥碰了下庄亦白的前额，嘀咕着也不烫啊。
“没什么……”
别再问了，单核处理器再多问一句就要破功了。
罚款是多少来着，一千五还是两千……
——
趁着Pine去收拾东西，丁哥简单跟大家讲了一下情况，大致内容就是有关于No转会和试训的。
大家反应不大，也算是意料之中了，走走停停看多了，就是老队员转会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难过。
等Pine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刚进门时基地阿姨正要出去买调料，问他们吃什么，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
庄亦白报了几个零食，其他人也报的差不多了，小白朝靠近门那边瞄了一眼，Pine正靠着门，抿着嘴一言不发，他回想起来了训练室里除了烟还有一些坚果壳子，鬼使神差又补了一句“还要一点坚果”。
虽然他不爱吃坚果。
阿姨笑了笑应了他的话就出门了，Pine还是站在那里，不过在看庄亦白，他听到了这句话。
小白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眨了眨眼，仿佛心领神会。
好不容易碰上个比自己小的，庄亦白莫名多了一种要把这个高冷闷豆照顾好的责任感，第一步就是好好吃饭。
虽然闷豆本人没看懂。
丁哥把江余松拉到客厅沙发前的中心位置，开口：“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他是Pine，江余松，打的是AD位，今年的青训生里提上来的，先来这里试训两周，都相互照料一下。”
路柏沅说的一向简洁：
“嗯，Road，路柏沅，打野。”
“…Kan，是中单位。”
袁谦笑了笑说：“袁谦，Qian，队里上单。名字挺特别的，好听。”
小白附议：“谦哥抢我话了！上午刚认识过，庄亦白，id是Bye，辅助位，欢迎欢迎！”
提到上午，庄亦白冲他眨了眨眼，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彼此心照不宣。
倒是看到一旁的丁哥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来得及细问就被管理叫走了。
No去NGA基地参观和谈合同的事了，吃完早餐就走了，没在这。
他也不太擅长回应热情。
江余松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只“嗯”了一声。
他给人感觉有点冷，跟庄亦白入队时兴致冲冲的样子大相径庭。
——
已经到了下午该要试训的时候，先是选手个人试训，之后才能排位团队训练赛。
这个时候的训练赛倒好约，虽然是放假第一天，但昨晚一群人喝醉醒的晚都没走，人很全，现在打训练赛倒是刚刚好。
按常规教练组安排了九个人，四个队友，五个对手，都是青训生或者替补，也有二队的人，又给了Pine一个全英雄账号，id是一串乱码，防止被人认出来。
教练组都准备好了，一队队员也都来观战看热闹。
人都齐了，游戏界面进入B&P环节，丁哥点进观战，把电脑界面投到了一群人面前的幕布上。
Pine坐在二楼的训练室里，界面上是B&P环节，对内语音里在讨论，他没说话，面色表情都很镇静。
听不出来是谁，在青训营他也不怎么跟别人说话，不太喜欢交流，别人也觉得他性格孤僻，也不跟他交流。
“AD你选什么？”队里有人问，“AD在吗？”
“在。”他应了一声，“我选…”
说话间对面Ban掉了EZ。
Pine把没说完的话停住了，动动鼠标选下了厄斐琉斯。
“我…你干嘛啊？厄斐琉斯打下路一点优势都没有啊！”
队里打野在想这人是不是演员。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厄斐琉斯被削之前优势很大，被削之后成了劣势，伤害不大，容易被对面针对，只能打四保一阵容。
教练就隔着屏幕观战，大家都想趁着这个好时机秀一把操作，这样只能打保守了。
Pine没理他，丝毫没受影响，只是挪动鼠标关闭了队内语音。
伴随着一声“欢迎来到召唤师峡谷”，试训赛正式开始。
【特别提醒：未成年人不要吸烟喝酒！！！对身体有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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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冷闷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