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之日,黑云压城。
塔洛沉默着穿上靴子,告别家人和她一手养大的小白鸦,拉上袍子的兜帽,正欲离开,一只最小的鸟仔,却从笼子缝里挤出来,费力地扑腾着小小的翅膀降落在塔洛头上——
它没站稳,正往下掉时,塔洛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它。
“带着它走吧,”母亲欣慰地笑了笑,眼中盈满泪光,“一起去展翅高飞吧,孩子们。”
塔洛对上小鸟那双与众不同的、带着些绿色的蓝眼睛,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外袍内侧的大口袋,随后,抬脚,缓慢但坚定地踏出家门。
主持选拔的,是一位长老、雅典娜队长和所有的新晋导师们——雅典娜队长手下的战友。她们在帐篷外看了看,接连走了进去。
塔洛远远地看见贝拉东娜一袭红裙,站在边缘,在一众暗色长袍的队友中极为显眼。她本来正和旁边黑色齐耳短发的姑娘交谈,忽然抬眼,塔洛便撞进了她明亮的眸中。
“加油。”她看到她用口型说。
塔洛和她对视一秒,弯弯眼睛,随后目送她走进帐篷。
帐篷外已经排起长队,她前面站着一个极高的姑娘,小麦色的皮肤,微凉的空气中,露着肌肉线条漂亮的小臂小腿,穿着麻鞋,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衣角,脸上则是面无表情。
而塔洛长年躲在处处是蒙面者的黑市中,也习惯了穿宽松的长袍、带宽大的兜帽来掩饰身形——虽然大家都认识布林狄斯家的养鸦丫头。
这里本就少见阳光,她的肤色很白,麦穗般的金发习惯藏于帽中,手上带着各种浅浅的粉色疤痕,看似瘦弱却很有力量。
十岁的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只到前面那位比普通男子还高上一头的女孩的腰处。
从日出时分到渐渐炎热的正午,前面不时有人或哭或笑,走出那顶巨大的帐篷。塔洛前面的姑娘还是凌晨刚排队时那无动于衷的神情,但她身后的一个和她个子相仿的女孩却忍不住想找人说话,但碍于寂静到几乎凝固的气氛,还是悻悻地闭上嘴。
塔洛余光瞥见,大大松了口气,她不想冒险和她说话,可又不知道一旦她开口该如何拒绝。
大家都知道,今日来的菲尼克斯长老不喜喧闹,所以周围才遍布消音的阵法。没有人想去触她的霉头——毕竟,听说她极其严苛,冷血无情,曾经放弃自己的学生,只为杀死一个吸血鬼伯爵,成就自己的荣光。也有人说,她只是憎恶黑暗生物到了不允许自己手下逃走一个的地步。
“3049号,塔洛·布林狄斯。”冷冰冰的声音从帐中传出。
塔洛深吸一口气,推开帘子——
里面很大,很大。
与她曾经踩在一摞摞木箱上,从顶部和墙的布片中间的缝里瞄到的相比,这个她从未踏入过的世界,严肃,冷酷,可神秘的一切烛火中看不清的东西,挑逗着她的好奇心。
帐篷前方坐着考官们,正中间是菲尼克斯长老,一头浅金偏白的长发盘起,希洛·雅典娜在她的右首,一个表情阴冷,带着些邪气的瘦削男性坐在左侧。
贝拉东娜坐在长桌的最左边的角落,半张脸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她身后是一排木头柜子,上面摆放着一列列深棕色的罐子。
她隐约能感受到贝拉东娜若有若无的微笑,迈步走进。她的小白鸦站在她的肩头,一动不动。
“请把手放在中间的法阵上,放松身体,不要抵抗。”最右边的短发姑娘开口,她的声音很哑,也许是今天说了太多话。
塔洛一一照做。
很快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过四肢百骸,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她厌恶,不由自主地皱眉,手臂肌肉绷紧,指甲也微微泛白。但她不得不强忍着难受,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法阵上亮起了几个符文,形成六芒星形状的光亮通路,金光像水一样流过,钻回法阵深处的白色金属中。
菲尼克斯长老偏头看了希洛一眼,后者便起笔在纸上游动。
塔洛不知道她写了什么,但是她看见贝拉东娜刚刚扬起的嘴角并未落下。
“请介绍一下自己。”雅典娜队长平静地翻了一页,声音有些迷人的沙哑,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语气。
要问候语吗?一起问候还是分别问候?一起的话,她们地位不等怎么办?不一起,那就太冗长了……而且有的她不认识啊!不问候会不会显得很失礼,但是血猎的选拔标准中有礼貌这一项吗?
塔洛在脑海中连珠炮般问自己。
“您好,我叫塔洛·布林狄斯。今年十岁。”她缓缓开口,小心地把视线从桌边移到她的考官身上——菲尼克斯长老面无表情,雅典娜队长湛蓝的眼睛看着她,那副仿佛天生的似笑非笑的冷淡神情令她忍不住捏住了衣角。
另一个挨着长老的瘦削男子低着头,额前垂下一缕黑色卷发。他的面容在帽子的阴影下,和其他两侧的血猎一样模糊不清。
边上的考官大多心不在焉地托着腮,好像在看她,目光却并不聚焦。贝拉东娜用手半掩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
“上过学吗?”队长再次发话。
“前年从德令尼治毕业。”
德令尼治学院教授最基本的文法和算术知识,和这里隔了一个布鲁湖。
“通过。”雅典娜队长没看菲尼克斯长老,直接说道,“还有最后一场选拔。明早五点,所有学徒需在塞勒涅雪山的山顶报道,否则取消资格。”
塞勒涅雪山是米加维尔大陆最高的雪山,这个黑市就坐落在她的脚下。
鞠躬,道谢,离开——
眨眼塔洛已经来到雪山脚下。她仰起头向上看,只能看到草木在视线所及之处渐渐消失,最远处是大片大片刺目的白,而云雾之上的山顶,迷蒙隐约,不可捉摸。
肩头的小白鸦,轻轻叫了一声。
“芬里尔。”她把手伸上去,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随后,她便慢慢向上走。稀疏的林地,只有一人一鸟。
以防我笔力不足或者更新太慢大家记不清人物:
目前的人物:
塔洛·布林狄斯
驯养白鸦(虚构魔法生物)的小女孩
贝拉东娜·洛亚尔
血猎
希洛·雅典娜
血猎队长(导师)
菲尼克斯长老
血猎(高层)
短发血猎
(导师)
以后每章后面都有,实时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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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