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阳?你可否与我说说话?”宋元卿掀开车窗的帘子,此时已经夜深赶路至荒郊,实在寻不到住处,于是车队便在山岭下原地歇下了。
出来时是二人一马,回去时却多了十二个人还有三辆马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现在不免有些憋屈。
“你想说些什么?”霍子阳靠在马车门栏前闭目养神,听到宋元卿的话便立马回过了头,他虽然心情不佳,但面对宋元卿语气还是尽量保持温和,“说吧。”
“我们为何非要听那衣冠禽兽的?”他小声问霍子阳,“这些孩子若是被送到宫里,不管最后有没有成功杀掉天子,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我知道......”霍子阳耐心地向他解释道,“你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没有退路。不是因为我不想退,是我的路并不是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我曾以为北远王死了,我的自由便不远了,可惜......”
“可惜这只是个开始。”宋元卿懂了,“所以其实你一开始也不知道背后还有人吗?”
“不知道。”霍子阳如实回答道,“不过我也没有天真到真的以为现在暗卫营我最大,只是我没有料到隐情会藏在江南。”
“你是觉得背后的人在江南?”宋元卿认真想了想,继续问道,“你觉得我弟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沈念?”霍子阳楞了许久,“应该不知道吧,他若知道......便知道北元王只是一枚棋子了,大可不必杀他。”
“话说回来,你应该还不知道沈念为何要杀北远王吧?”霍子阳忽然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们都瞒你了。”
“你们?都?”
......
一切都还要从那天十五月圆之夜说起。
“你那天也在酒馆,我早就发现了。”霍子阳撇看了宋元卿一眼,“影子都倒映在窗户上了,沈念那小子故意的。”
“可是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揭穿?”宋元卿表示十分不理解。
“我哪里没有直接揭穿?是你们跑得太快了。”霍子阳有些不大高兴,“我还说了,叫你们别躲了,你是没听见啊,还是忘了啊?”
宋元卿有些心虚:“要不先说说后面发生的事情吧?后面发生了何事?”
“沈念给我留了字条。”霍子阳说道,“原本我没打算与你说,但是现在不想瞒你了......”
“为何?”宋元卿感觉不太对。
“沈念查到你们爹娘的死与北远王有关,还有他特地让我在那天路过那间酒馆,我猜他就是为了让我遇到你。”霍子阳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原本是不想让你卷进事端,现在再不说怕是来不及了。”
“哪里来不及......怎么来不及!”他有些着急。
“嘘......”霍子阳示意他小点声音,宋元卿可能不知道霍子阳此时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这次任务九死一生,若是我不能全身而退,你记住......你不认识我。”
“我曾听说,你们当暗卫的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宋元卿的语气很是坚定,这番话似乎是在他心底藏了很久很久,“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强大而可靠,不许说丧气话。”
“我不可靠,否则怎么会将你一个人扔在山里?”霍子阳似乎是在与自己怄气。
“那是因为你知道有人会带我走。”宋元卿替他辩解道,“我都没有怪你,你何必这般苛责自己?”
“你今夜好生奇怪......”宋元卿说着,提着灯盏弯下腰低头向前两步,坐到了霍子阳的身侧。
他看着霍子阳正泛起泪花的双眸,在灯光的映衬下他竟然觉得霍子阳楚楚可怜。
“你,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霍子阳似乎也没反应过来,伸手抹去眼角的泪,他看着手上沾着的那滴货真价实的泪,“确实有些奇怪......我也不知为何。”
说罢,霍子阳拿起一旁的酒坛子,猛喝了一口。
等等......
这酒坛怎么有些眼熟......
宋元卿暗自窃喜,霍子阳啊霍子阳,这可不是我诓你喝的......你自己贪嘴,就怪不得我了吧。
宋元卿伸长了脖子,确认那三车的孩子都睡下了。
他清了清嗓子,难掩激动的情绪,问道:“霍子阳,我们是朋友吗?”
霍子阳点点头。
“那你愿意与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真的那么想知道?”霍子阳认真看着宋元卿。
“朋友之间难道不该互相坦诚吗?”宋元卿与他四目相对。
霍子阳粲然一笑:“其实我本就没想这要瞒你。”
宋元卿心想:若是没有你的药,或许你也做不到赤诚。
“你在想什么呢?不是要听我的过去吗?”霍子阳见他正发呆,有些不悦。
“我在听呢。”宋元卿说罢,将手中提着的灯盏放到了一边,认真地看着他。
“不讲了,不乐意讲了。”霍子阳扭过头去,似乎是真的不想说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宋元卿拿起那只酒坛,左看右看。
没错啊......应该就是那天的那坛子酒,这坛口还有一点被磕到的痕迹,就是酒坛倒时留下的。
难不成这药对他不起效果?也不对啊,他方才分明眼泪婆娑,也说了不少真心话。
“朋友间难道不该互相坦诚吗?”霍子阳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