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算了算,他昨天吃过一枚,距离此时已经二十个小时了。
说明就算他现在死了,也远远超过基地的纪录了,说不定能挂在未来基地的历史书里,他应该为此感到荣幸……个屁啊!
脑海里是一个大写的“卧槽”,虽然早就知道他爷爷……他爷爷的金手指不靠谱,但也没想到竟然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陈缺送走姚军后,在屋里转了一圈,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活动四肢,仔细体会身体各处,却找不到丝毫不协调的地方。
他又盘腿坐在炕上,意识沉入经脉中,内力在经脉中奔流,也毫无异状。
陈缺睁开眼睛,陷入沉思。
照理说姚军不会骗他。在这种事情上骗他有什么好处?
而且按照姚军说的,吃下松子后,活的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两个小时。但他已经活过十倍时间了,依旧活蹦乱跳。
姚军说的症状,也在他身体上毫无表现。
而且他爷爷的金手指虽然每次都不靠谱,但弄来的东西,至少不会对身体有害。
这里的无害,不止对陈缺,同样对陈自然自己。如果连宿主都害,就得改名毒手指算了。
就算是上次他爷爷金手指指向的妖树果实--陈缺猜测的--也是真的能增加人的力量的。
只是,那些果实都是以人作为肥料成熟的。即使摆在他面前,陈缺也不会去吃。
既然不是爷爷金手指出了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
将那些被毒死的人与自己,甚至与爷爷作对比,陈缺灵机一动,他似乎找到问题所在。
面色潮红,口吐白沫有可能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虚不受补,活生生被补死的。
虚不受补,受补致死,在现代因为医术发达,胡乱吃补药的人少了许多而减少,可在古代可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如果爷爷没错,姚军也没说谎……那就真的是因为这松子灵气太足了?
陈缺望着手心里的松塔,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些吃了松子就完球的人,体质很弱。而爷爷和他身体健康,而且练过内力,普通人根本无法比。所以就算食用松子,也能消化的了。
他虽然有所猜测,但猜测毕竟是猜测,他还没丧心病狂到把同伴当成试验品。
虽然松子效果不错,但对人体体质的增长还是不如肉类。
他摇摇头,将松塔放回袋子里。
暗叹一声,这个世界还真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当天晚上除了陈缺的几人都搬到了东屋。
炕上铺着没用多久的被子当炕被,的确有些奢侈,但是真的暖和。
按照他们在老家的习惯,在炕被上还要铺炕单。等到了晚上睡觉时,在床单上铺上褥子,再上面才是盖的被子。
但现在没那种条件,干脆睡在炕被上。
一个炕上睡五个人已经很挤了,陈缺不想跟他们挤。
陈自然也没要求孙子非跟他一个房间。他怕打扰到孙子练武。
其余几人也没抱怨陈缺一个人占一个房间,他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
他们都不是拎不清的人。
除了陈缺一人独占西屋外,四个人大人分了班,晚上时,至少有人在堂屋值班。
原本排班的时候,是没有安排陈自然的。陈自然非要加入。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小叶子还不如强壮呢。”
叶哲:“……”
叶哲只觉得膝盖中枪。
“关我啥事啊。”
王树柏也没有坚持。
他坚持不坚持也没用,陈缺没出声,那就是默认了。
陈缺没有反对,他现在宁愿让爷爷多干点活,转移注意力,少整天琢磨他这个坑孙子的金手指。
虽然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万一呢。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陈缺这么轻易的同意,是因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能让爷爷感到快乐。
这会让他老人家有种被需要,被认同的感觉。精神状态远好于闲着没事痴坐着。
接下来的三天,依旧寒冷刺骨,但没有继续下雪。
基地里白茫茫一片,盖住了土屋,盖住土路,却盖不住起此彼伏的哭泣声。
这场突如其来的降温大雪,至少让基地减少了五分之一的人口。几乎每个街道都能听到哭声。
这还仅仅是死的,还有不少半死不活的。
缺衣少食,缺窗少被,没当场被冻死饿死,都不知道是这些人命大还是命硬。
感受着自己胃里空无一物,饥饿难忍;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冷,却无御寒之物;感受着身上的力气热气一点点消失,却无法阻止……
这种钝刀子割肉实在是太痛苦了,还不如嘎嘣死掉,干脆利落,还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
还好,在基地高层也不知所措了两天后,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残局。
先是派人救助那些濒死之人,再帮忙处理死去之人的后事,接着以工代赈招募人手,清理基地里的积雪。
几人虽然目前食物够吃,但为了不惹眼,王树柏陈自然叶哲都加入其中。
陈缺则白天磨练自己的枪法,刀法,晚上修炼内力。
他估摸了一下,他这次开启地印需要的能量,至少是上次的三倍!
三倍!
足够让陈缺眼前一黑,相比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地印,内力能更快的增长他的实力。
至少他勤练不缀,一个月内就能贯通十二正经。
据秋止戈在笔记份上说的,跨过十二正经后,就会达到一个新的天地,绝对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他的五脏六腑远远跟不上□□的增长。
虽然释放地印能量,他的五脏六腑得到一些进化,可只是将将能负荷他此时的力量。
但陈缺的力量不是一成不变的。
无论是内力对身体的滋养,还是食用的肉类对身体的加强,都在促使他一点点变强。
可惜,他身体的变强速度,超过了五脏六腑的增强程度。
长此以往下,在某一天,五脏六腑终究无法负荷强大的身体,轻则重伤,重则一命呜呼。
陈缺不怕死,但不想死。
他死了,爷爷怎么办。
他不是为了力量不顾一切的莽夫。
不过,骨皮肉与五脏六腑的不和谐,不是不能弥补的。
十二正经包括: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
除了手少阳三焦经外,其他是一条经脉全都路过五脏六腑。
在经脉突破时,五脏六腑会被冲刷,将内里的杂质冲刷出来。
这在狭义上或许不属于强化,但被净化过的五脏六腑能负荷更强大的力量,能承受更多力量的冲击。
陈缺估计,只要将十二正经贯通,他在第六次强化之前,不需要担心五脏六腑负荷的问题。
在第三天晚上,陈缺顺利的贯通第五条经脉:手少阳三焦经。
第二天,陈缺睁开眼睛,天外漆黑一片。
陈缺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
他睡不着了,也不打算睡了。穿好衣服,登上鞋子,拎着长枪出了门。
一股寒风吹来,陈缺精神抖擞。
虽说现在基地的人普遍睡得早,起得早,但也没凌晨四点就起来的。
自从那次杀了大半的不知名鸟妖后,其他的鸟妖不再越雷池一步。
从天空到大地就是静默的,只有寒风吹过的萧瑟声。
陈缺深吸口气,吸入肺中的空气有腐臭味还有萌发的泥土气息。
陈缺余光扫到墙边,一根小草顽强的从干冷的土里钻出来。
陈缺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大口出气会惊到小草。半晌后,才轻轻将肺里的这口气吐出去。
等其他人起床,陈缺已经练完,身上出了一身薄汗,脸颊微微泛红。
门推开,叶哲打着哈切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看到陈缺,愣住了。
陈缺冷冷的扫过去,叶哲让开路。
陈缺拎着枪迈步进去。
叶哲站在门外,晃晃脑袋,喃喃自语:“怎么感觉这小子又帅了呢。都要超过我了。错觉,一定是错觉。”
吃过饭,陈缺放下筷子,道:“叶哲,你今天不要去上工了。我教你一些实战的东西。”
叶哲吃的正香呢,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嘴里没味了。
叶哲抬起头来,脸皱在一起,就跟小老头一样。
“我这人体质不行,力量不够,战斗意志也不强。你教我实战,那就是对牛弹琴,最后闹个两败俱伤。我伤身,你伤神。”
陈缺对他挑了挑嘴角,叶哲分明从他眼睛里看到一句话:没事,我伤不伤神不一定,你伤身是一定的。
叶哲也想不明白,陈缺这小子为何突然这么针对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难道是方才出去时,听到我说话了?
靠,这是狗耳朵么?!
最终,叶哲逃过一劫。
不是因为陈缺大发慈悲,而是基地的人全部都被勒令待在家里不允许离开。门外有护卫队的人巡逻。
陈缺几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基地这么说了,他们也跟着躲在家里。
王树柏抓抓脑袋,“这是出啥事了?”
他忽然一拍巴掌,“难道基地的高层和护卫队想要放弃栾城基地,又怕突然离开被栾城基地的人发现,横生枝节,所以才会让我们躲起来,然后他们趁机离开?”
叶哲赞同的点点头,“还真可能。甚至打算将咱们这些人当做垫背的,阻挡住来自背后的敌人,不,敌妖。”
陈自然皱起眉来,“不至于吧。基地这么大的地方,他们说放弃就放弃?”
坐在后面的崔铃,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有点犹豫。
陈缺转头看向她,问道:“玲婶子,你说。”
崔铃没想到陈缺竟然会call她,愣了一下后,不再犹豫,压低声量,小声道:“我今天出去打水的时候碰到耿迎了。”
耿迎?隔壁邻居?
“她怎么了?”
崔铃道:“平时她都跟他丈夫黏在一起,夫妻就跟连体婴儿一样,上哪都在一起。可今天去打水的时候,只看到了耿迎,没看到耿迎的丈夫。而且耿迎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王树柏纳闷道:“你的意思是她的丈夫生病了,或者出事了?可跟咱们先说的有什么关系?”
陈自然道:“玲啊,那对小夫妻不错,一会儿外面没人了,你拿点青薯过去看看。”
崔铃点点头,然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道:“二叔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几人纳闷的看过去。
崔铃道:“你们忘了我之前说过,耿迎来找我入焚香教么。当时我不是没入么,打哈哈打过去了。我以为当时耿迎知道我的意思了,一直没来打扰过我。直到前两天,她又来找我,这回她话里话外都是对焚香教的吹捧。”
“不过,她还好一点。看着还像个正常人,可她丈夫看起来就有点不一样。我也说不太上来,怎么形容来着。”
崔铃绞尽脑汁想形容词。
叶哲道:“魔怔。”
“对!”崔铃一拍大腿,“就是这个词,魔怔。他都魔怔了!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像看邻居,倒像是看十恶不赦的罪人。”
众人没有说话,等着崔铃继续往下说。
果然崔铃还有下文:“我想着咱们刚来的时候,耿迎两口子帮了咱们个忙。我想着用老鼠皮给他们做两副手套当做谢礼。我昨天晚上送了过去。”
在这种时候,皮毛可是很珍贵的。即使是做成手套也一样。
崔铃道:“我敲门的时候,发现两人门没关,刚想进去,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吵闹声。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我没有听清楚,只能听到几个字。什么明天,焚香教,无垢娘娘,什么祭祀什么的。”
听到“祭祀”两字,陈缺额角跳了跳。
他实在是对这两个字产生生理厌恶了。
陈缺压下恶心,手指敲着桌子,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基地突然戒严是跟焚香教有关?”
崔铃点点头。
叶哲道:“不过我还是比较同意王叔的观点。”
王树柏从崔铃的诉说中,回过神来,给叶哲一个赞。
叶哲皱着脸,道:“可现在听婶子说的,又觉得很有道理。”
崔铃笑着看了叶哲一眼,就差说他有眼光了。
叶哲这家伙就跟个墙头草一样,风一吹就倒。
不过无论是哪个观点,众人将目光落在陈缺的身上。由他来做最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