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急促的敲门声,在空寂中响起。
陈缺睁开眼睛,眼中毫无睡意。
“怎么了?”屋里的人都被惊醒。
“嘘!”陈缺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让几人心头安定了许多。
陈缺低声道:“别出声。”
陈缺早就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只是距离他们这里有点远。那位三当家可是强调过,晚上的时候不允许出入。
陈缺乐得当不知道。
整个光狱,除了这个屋里的人,陈缺唯一关切的人就是叶哲。
可叶哲这小子胖归胖,但机灵。
惯会审视夺度,真遇到危险跑的比谁都快,不用太担心。
完全不知道,这把火是叶哲帮他放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趁乱逃脱。
叶哲以为自己通知陈缺了,却不知道纸上的字都被水浸化了。
上面的还能看出些,下面的就是一团乌黑。
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因外面有些乱,陈缺开始并没有认为是来找他的。
这家伙,大半夜来找他干嘛?陈缺皱眉起身。
陈缺还没走到门口,外面的人就自报家门了。
“我是你三哥。开门。”
其实不用他说,陈缺从脚步声上就听出是三当家。。
陈缺打开门,门后露出三当家的脸。
“这么晚了,有事?”
陈缺连声三当家都没叫,三当家也没有留意,伸手去抓陈缺的胳膊,“跟我走。”
三当家用力不小,可陈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去哪?”
三当家回头,压下怒气,脸上换上一副笑脸:“小缺,今天我面见大当家时,特意跟大当家提起你。大当家对你十分欣赏,要亲自接见你。”
大当家?
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当家屈北?
陈缺心中念头一转,看看身上,不好意思道:“三哥,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
三当家正着急呢,听他这么说,没好气道:“你又不是去卖屁股,换个屁衣服!”
陈缺笑容消逝。
三当家也察觉到失言了,可此时距离大当家定的时间没多久了,如果时间超过……三当家打了个寒战。
虽然三当家和二当家一直在暗搓搓争权,发展自己的实力,抢夺某样东西。
但那都是建立在大当家大概率已经不行的基础上。
就因为还有那么点还健在的可能,无论他,还是二当家,都不敢将纷争挑到明面上,就怕大当家没死成,事后发现跟他们算账。
只是从大当家进去后,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大当家没出来过一次。
大当家进去时,二当家和三当家可就在一旁,他上身穿了短袖衬衫,下身只穿了一条裤子,根本就没有藏食物的地方。
而那个小房子里,也没有物资储备。
大当家在里面待一个星期,相当于七天不吃不喝不拉不撒。
虽然大当家的体质强,但也不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吧。
他们毕竟只是肉身凡胎,不是辟谷的仙人。
可大当家余威震慑着两人,让他们两人心怀忌惮,不敢轻易出手。在撕破脸前,两人还是按照之前的分工做事。
但这一个星期,流窜来光狱的人越来越多,归顺两人的人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强,基地波涛暗涌。
强大催生野心。
一个光狱基地已经容不下两个当家了。
可在此之前,还存在另一个扎的更疼的刺。
如果不把这根刺拔出来,就算得了这块肥肉,也无法下咽。
两人都想先对方一步,确定大当家的死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得到大当家的那件宝物。
可是因为忌惮大当家,怕大当家并没有死,又想让对方去趟雷。
最后竟然变成比拼耐力,看谁沉得住气的。
从结果似乎是二当家沉不住气。其实在二当家到之前,三当家已经到那。只是还没来及动手,二当家就到了。两人前后脚的事。
也怪二当家自己太紧张,没有发现三当家留下的蛛丝马迹。
三当家庆幸之余,以为自己成了黄雀。
却没想到,他这只黄雀,其实人家的笼中雀。
羞愤恐惧不甘,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像现在,三当家虽然知道自己失言了,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将一切怪到陈缺身上。
如果不是这小子实力不弱,来了后让他觉得自己势力大增,已经超过那个废物,自己怎么会信心暴涨,跑去屈北那。
这小子为什么非要来他这,如果他去老二那,现在在一旁看热闹的就是老子了!
三当家完全不去想,陈缺可是他用不少资源跟老二换的。当时他还暗笑二当家有眼无珠。
现在全成了陈缺的错。
三当家越想,看陈缺就越不顺眼,倏地掏出手枪,枪管指着陈缺的下巴,恶声恶气道:“小子,这两天给你脸了是吧!”
“别给脸不要脸!”
陈缺垂眸看向枪口,开了口。
“不要出来。”
不是给三当家说的,而是给屋里的人说的。
“费什么话!走!”三当家手一动,“咔咔”两声,手枪上膛。
只要三当家一扣扳机,子弹就能穿透陈缺的咽喉。
陈缺就跟被吓傻了一样,随着三当家走。
三当家有些别扭,换了个方向,手枪从陈缺的咽喉滑下,抵着他的后腰。
三当家抬头,看到一个站岗的热,“四眼这来。”
自诩是战斗组的人高人一等,得知着火后,四眼只在门口站着看热闹,并没有过去帮忙。
此时听到三当家的招呼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点头哈腰的,“三当家你找我?”
三当家指指身后的门,“一会儿带人把门给我撬了,让他们老实点,敢有异动就给我崩了。”
四眼听到这句话,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四眼可是记得里面那屋里可是有女人的,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长得还不错,手脸比较干净。即使不能真枪实弹的大干一场,过过手瘾也行啊。
光狱不是没女人,可一个个都骨瘦如柴,浑身脏污一点干净的地方都没有。就算以前是绝色美人,现在也下不去手。
一想到女人的滋味,四眼喉头忍不住滚动。
就在四眼臆想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敢。”
四眼忍不住抬头,瞧见一双乌黑的眸子里。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刚才那点“火气”被冻没。
这小子怎么这么瘆人啊。
他下意识的寻求保护,扫到三当家时,顿时心里有底了。
他四眼可是奉三当家的命令干活的,有三当家当靠山,他怕个毛线了。
四眼顿时有了底气,冷冷一笑道:“小子,如果不是光狱收留了你们,你们已经死在野外了。哪来这两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安生日子!”
三当家点点头,四眼得到肯定,激动之下,更来劲了。
“我告诉你!”四眼点点陈缺的胸口,“就算现在三当家把你们给杀了,你们也赚了!”
就算现在把你们给杀了!
杀了……
“走!”三当家抬手,用枪头砸向陈缺的脑袋。打算把人敲晕了抬走。
陈缺在他眼里已经是将死之人,三当家不想多废话,怎么粗暴简单怎么来。
“哐!”
陈缺纹丝不动,三当家后退一步,捂住手腕,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陈缺。
刚才那一下子,就像撞到石头上,石头还没怎么样,他的手快要废掉了。
等等,他还真就撞到硬物上,不过不是石头,也不是脑袋,而是一根枪!不是他手里拿的这种手枪,而是一根足有两米,三指粗细的冷兵长枪!
“他是什么时候把枪拿出来的?”这个念头在三当家脑海中扫过。
震惊过后,变成暴怒。
他抬头对着陈缺的脑袋就要开枪,可他右手腕在作用力下,已经脱臼了。只能换成左手,可是他左手精准远在右手之下。
不过没关系,三当家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因为他不需要精确瞄准。目光能看到哪,子弹就能射到哪!
在开枪的瞬间,想起来要活的,只能将目标往下,对准陈缺的大腿。
一朵血花迸发。
一时间,三当家竟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他抬头,笑声憋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放气声。
被他射伤的这人,戴着一副眼镜。此时正捂着胸口,一点点倒下,眼镜也从鼻梁上滑落,掉在脖子上。
直到躺在地上,呼吸消失,四眼瞪大的眼睛除了恐惧害怕还有想不通。
不仅四眼想不通,三当家也想不通。
他射中的为什么是四眼!陈缺哪去了?
为什么,他瞄准的明明是下方,为何子弹会射中四眼的胸口。
不过,他很快就不需要绞尽脑汁思考这件事了。
“砰”三当家眼睛一翻,软倒在地。
陈缺恰时抓住他身体,接住掉落的手枪。
头一次摸到手枪,陈缺很好奇。不过现在不是玩枪的时候,
另一着手在三当家的身上搜索,又摸出一把枪四个弹卡。
陈缺转身回到门口,敲敲门。
“我。”
门立刻被打开,门里的人刚要说话,陈缺道:“听我说。”
屋里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陈缺将两把枪,一把递给王树柏,一把递给崔铃。
接着,连陈自然说话的机会都给,将门拍上,把他们的话给堵回去。
陈缺弯腰拎起三当家往外走,踩到软软的东西。他低头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陈缺一脚从四眼的脸上踩过去,走出两步又回头。他不是对自己行为感到抱歉,是因为另一件事。
陈缺从四眼身上摸出一把枪,一个足有一百克的金链子。金链子在弯月下闪着金钱的光芒。
可惜,现在这东西还没一块肉值钱。
陈缺随手将它扔到口袋里,他这不是贪财,只是等以后可以给小姑娘当个小玩意。
陈缺看了眼枪,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东西竟然会回到他手里,他一定不往里面塞铁钉。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有人拿着把枪射击,大概率会炸膛。
看这把枪还完好无损,说明这两天这四眼就没有用过。他运气不错,多活了两天。
陈缺想将铁钉弄出来,可惜,当时用力虽小但巧,这么倒根本就倒不出来。除非将枪拆了。
可惜陈缺不会。也没时间研究。
就这么扔了太浪费,万一被人捡到,那不是害人么。陈缺干脆自己留下。
他试了个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将手枪插在后腰。
努力将皱皱巴巴的衣服扯平。可惜日以夜继的穿它,再好的衣服也会成为腌菜。
陈缺猛然侧头,一枚子弹擦头而过,射在地面。
陈缺顺着子弹弹道望去,好几人站在不远处,手里全都攥着强。
不过只有两个人抬着手,开枪的必定是两人中的一个。
看陈缺躲过去,那几人先是一愣,其中一人连连射击。
同时喊道:“特么的,你们还等什么!”
其他人就像被惊醒一样,他们可是吃三当家那碗饭的,如果三当家出事,相当于他们饭碗被砸了。
一想到要回到没吃没喝的日子,即使不忍心或者心有顾忌的,也都纷纷端起枪。
子弹倾泻而来。
在第一发子弹后,陈缺就换了地方。
集装箱的墙壁虽然是钢铁铸成,但谁知道能抵挡多少子弹。
陈缺一躲,果然枪手们也跟着转地方。他们原本还怕陈缺往三当家那里躲。
那样的话,怕误伤到三当家,他们必然要停手。
可惜,这小子还是年轻。
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五条枪,二十几发子弹倾泻而出。
期间有人喊道:“等等!”
可还不容易有这种无拘无束的打枪时刻,哪能听得见。恨不得将枪里的子弹,一口气打出去。
平时,就算跟着三当家出去狩猎,他们也得等到三当家的指示后,才能开枪。
大部分时间都是三当家的表演秀,根本就没有他们表现的机会。
他们五人中,至少有两人,只有刚拿到枪时,试着打了两枪,适应适应,找找感觉,之后就再也没打过。
这次终于有机会,怎么能不尽兴。
他们都想好了,他们这可是为了救三当家才将子弹消耗干净的。三当家好意思责怪他们?肯定会将子弹给他么补齐的。
这些人都觉得自己的算盘打得很好,直到子弹消耗干净,可是……
“人呢?”
夜里天色很暗,几人视线受限,用手枪不习惯,□□后坐力又不小。除了头一个开枪的,其他人根本就没发现,前面没人了。
除此之外,也没人会想到,在打击面如此大的范围内,陈缺能跑掉。
“砰!”
两个人无声无声的倒下,其他三人才发现陈缺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到了他们身后。
陈缺没有留情,枪杆抽过去,两人的胸骨凹陷,心脏破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黑暗掩盖,其他人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样了,但看两人软绵绵倒下,浑身汗毛乍起。
“不……”一个人吓得扔掉手里抢,可话还没说完,人同样倒在地上。
同他一起倒下的还有另外两人。
至此,这五人全部死亡。
陈缺抖了下枪,抖掉枪尖的鲜血,猛然回头。
“咣当”听到好几声摔到的声音。
近距离偷摸观战的几人,被陈缺吓得浑身僵硬,栽倒在地。
这里包括跟陈缺一起干过活的马头等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啥那个腼腆能干的年轻人,这才一天,变成冷酷无情的杀神。
陈缺自认为不是杀人狂魔,这些人也跟他也算共事过,但胆敢对他下杀手,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杀死这些人,陈缺毫无心理负担。
陈缺淡淡的道:“胆敢出屋者,死!”
死字出口,长枪从手中射出,将一个人钉在地上。
长枪从胸口穿过,陷入地中。
血迹染红地面。
陈缺几步过去,将枪拔起来。
弯腰从这人的手上拔出一个矿泉水瓶口粗细,巴掌长的圆通。
陈缺潜意识觉得这东西不简单,塞进兜里,站起身。
忽略耳边传来的各种粗重的呼吸声,陈缺照例将枪和子弹收集起来,送回他们房间。
这下子,一人一枪的目标超额完成。
这边的动静,自然有人听到。不过却没人过来。
陈缺扯着三当家转过弯,看到那边正在焦急灭火。
好友叶哲手里拎着桶,圆圆的脸乌漆嘛黑的,跟别人,气喘吁吁的往那边跑,将桶里的水位往库房洒。
如果陈缺没看错的话,这小子很偷懒啊,桶里水连别人的一半都没有。
偏偏这人装的还很像那么回事,加上其他人一个个都特别焦急,根本就没发现这人的偷懒行为。
陈缺嘴角勾了勾,很快返现,目光落在皱眉站在一旁的二当家身上。
这家伙同样长得胖乎乎的,一脸和气。分开不觉得,站在一起,有些像。
如果不是见过叶哲的爹妈,陈缺还以为二当家是叶哲的爹。
陈缺揉揉喉咙,发出一声猫叫声。
正在咧嘴擦汗的叶哲一激灵,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陈缺露出的脸。
他傻了眼。
叶哲突然“哎呦,疼死我了。”一声,抱着肚子往外跑。
跑到陈缺身边后,看了看后面,见没人注意他,闪身钻到陈缺身边。
不等陈缺开口,叶哲劈头盖脸就一顿骂。
“我不是说了,让你趁乱赶紧跑么!你知道这火多难点么?!这场火后,二当家三当家肯定看的更严了!我肯是想不出其他招了!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掉了!”
叶哲探头看看四周,却发现这片没站岗的,喜出望外,推搡陈缺,“趁着现在外面没人,你赶紧带着爷爷他们跑!”
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推动陈缺。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纳闷道:“你吃什么了?怎么这么沉?”
陈缺却表情怪异:“所以,这把火是你烧的?就为了掩盖我们逃跑?!”
叶哲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在纸上说的很清楚了么。”接着他又催促陈缺:“我跟你说,厨房旁边有口井,不缺水,虽然这火势不小,但都限制在集装箱里,不会外溢,很快就能扑灭。你赶紧的。”
“诶诶诶?你干……”
叶哲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双脚离地,飞速前行,不等他尖叫出来,他已经被塞进一个房间里。
陈缺丢下一句:“这是我朋友。”
就又走了。
叶哲坐在地上,眼睛转圈,一时半会还有些闹不清楚是咋回事。
等他稍稍平复一下,抬头就看到好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吓得他一哆嗦。
“你是小叶子?”
叶哲认出陈自然,这才将跳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心里。“陈爷爷。”
那边,二当家一边看手下扑火,一边看看手腕。
距离大当家的最后通牒还剩下四十分钟。看起来很多,但抓个人能费多长时间。
一想到大当家承诺的果实,二当家心头就一片火热,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将人送过去。
这一刻,二当家有些后悔,应该自己带人去。而不是让三当家去。可惜当时为了膈应三当家,让了出去!
“废物!”
二当家刚骂了一句就呆住了,他眨眨眼睛,再次看去,浑身泛起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