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上一秒还气势汹汹把人锤飞的余安，下一秒坐在床沿并腿低眉，十分乖巧弱小的样子。
而那只鬼被谢无佞摁着，下巴处还留存着余安锤人时的金色伤痕。
看着陌生男鬼脸上的印记，余安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估计是因为自己右臂上有顾清远的印记。
龙息加持下，对阴魂来说简直是金刚臂。
谢无佞看着余安的眼神还带着不可置信，果然是顾叔叔的配偶……百多年的老鬼也能轻松锤飞。
谢无佞带回来的这只陌生鬼，是在他前三天直播的时候遇见的。
顾清远和余安、秦暮和楚昭这两组有多么甜蜜，就衬得一人组的他有多么怨种。
谢无佞干脆放飞自我，跑去探秘灵异地点了，直播倒是另一种程度的火爆了起来。
自从他无意间帮自己在阴间的鬼粉丝们，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傻鬼亲人，直播间就成为了阴间有名的寻亲直播间。
也就是昨天的事，在废弃医院里，有个老到不太记事的野鬼出现在了谢无佞身旁。
此人面色惨白，鼻梁高挺，眼窝深成两道阴影，身上穿的是不知道多久前的衣袍，完全符合谢无佞阴郁宅鬼的审美偏好。
“顾……清远。”
男鬼对谢无佞说道，
“要找到，顾清远。”
听完这一切的余安，默默又吸了一口谢无佞泡的奶茶。
被他揍了一拳的鬼脸上破了个洞，呼呼地往外吹冷气。
余安舒服地眯起了眼：好耶，是冰镇的！
“所以，你害怕什么啊？”
他还以为谢无佞是怕这个鬼伤害他。
一打眼面前就是一个高高大大的陌生鬼，余安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人欺负谢无佞，所以才打得这么果决。
既然谢无佞都快和鬼看对眼了，那怕啥。
谢无佞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男鬼注意到余安的目光，吞吞吐吐道：
“别……打……”
余安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问道：
“你是人吗？”
男鬼回道：
“从，前……是。”
余安认真道：
“可是你普通话没我好。”
关注点完全歪掉。
谢无佞看着余安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狠狠痛了。
顾清远喜欢用温和来掩饰自己，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余安果然也蔫坏蔫坏的。
余安继续问道：
“你找顾清远干什么啊？”
男鬼阴沉的声音十分的流畅：
“让他得到他应得的！”
男鬼机械地重复：
“让他得到他应得的！”
好像只有这句说得溜。
……好吧，确实像是要和顾清远打起来一样。
余安倒是不担心顾清远，他挺担心这个鬼的。
他搓了搓手，看向谢无佞：
“那我应该干嘛呢？”
“你就旁敲侧击一下，这只鬼说他叫甫生，你先问问顾叔叔？”
按理来说谢无佞只要拜托鬼界的官员，很快就能查出甫生的生平，但老家回了个电话，说怎么也查不到。
“没问题！”
余安痛快答应了。
门口热气腾腾的鱼肉已经只剩下一点温度了，余安已经出了门才想起来，之前忘记拿进去了。
谢无佞的房间里屯了不少东西，估计也不饿，余安干脆打算把这碗菜端回去。
还差几步就到楼梯口，谢无佞旁边的房间开了。
程秋眼眶红红的，满腹的不甘和委屈，在温热的鱼香味前，涌到了热热的眼下，像被雨打湿的小狗：
“你果然还惦记着我。”
还以为龙族不会饿呢，原来也会被饿到哭啊。
余安没多想，把这碗鱼递给了程秋：
“……你吃吧？”
程秋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
脑子里都是幼时，小狐狸把他从老鹰巢穴里叼出来的场景。天知道他知道余安也在节目里的时候，有多开心。
他还以为是天赐的缘分。
余安这么好，就是不喜欢他。
太可怜了，就吃个鱼肉，也能感动成这样。
余安觉得自己在这里徒增尴尬，刚准备告退，就被程秋攥住了手腕：
“你救了我，我们就该在一起的。”
这只龙显然被救赎文学荼毒过深，坚信余安和自己有一命之缘。当他看见现在的余安时，就觉得怎么能够断了这缘分。
余安呆了呆，一碗鱼肉而已，程秋看起来也不像快饿死，不至于吧？
还有，这个套路听起来好熟悉。
所谓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狐族老一辈惯用的套路，堪称天赋技能，专门用来哄骗傻白甜人类。
没想到荼毒之深，竟然把龙族的年轻人也一起忽悠了。
蛋花花可没说过这话，可见这是程秋后来不知从哪儿看的。
要是自己救了谁就得跟谁在一起，那自己能在一起的人可太多了点。
经历了前几天的事，余安已经不想再有什么因素，来破坏和顾清远的合约了。
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
程秋的声音闷闷的，无法释怀：
“为什么不喜欢我？”
余安脑中闪过无数作品，潇洒道：
“哥有老婆。”
程秋吼道：
“我到底哪点不如他，我比他更年轻，更……！”
余安抬手，打断了程秋的话：
“爱不爱他是哥的选择，”
脑子里的词一茬接一茬，余安持续输出，
“你的感情伤害了他也伤害了我。”
程秋崩溃了。
——
“这么说的？”
看着没忍住笑出来的顾清远，余安直接沉醉。
好看，也好闻……
狐狸尾巴快摇成螺旋桨了。
之前的印记不仅有保护余安的作用，也有安抚顾清远精神的作用。
恢复清醒平和状态的顾清远，对程秋的各种小心思一览无余，只觉得青涩又徒劳。
但当余安用手机给他放动感情歌的时候，顾清远还是没想到。
顾清远一舒心，他身上的香味就更好闻了，狐狸尾巴一摇一摇的，好想被他抱到怀里吸吸吸。
但余安好歹没忘记楼下煎熬着的两只鬼，他想起谢无佞说的旁敲侧击，先是戳戳顾清远的胳膊，又是戳戳顾清远的下颌：
“顾清远，你知道一个叫甫生的人吗？”
顾清远还在给他解辫子，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在楼下，怎么？”
辫发散落，男人的手略一梳理，就又卷又翘，圆溜溜的眼微微瞪大，活像个洋娃娃。
嗷，果然谢无佞瞒不住。
也对，那只鬼的鬼气太明显了，余安有狐狸通灵的能力能看见，顾清远修为那么高，当然也能看见。
不过看顾清远这样子，好像不是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自从打了那个烙印，顾清远真的有点把自己当成他的伴侣了。
别说顾清远，连余安自己被照顾的时候，都恍惚到想把合约调出来看看了。
“三百年前，我在人间化形学法，他是我的师兄，”顾清远把被子拉了起来，裹住余安的肩膀，
“依照人类的寿命，已经去世多时了。”
漫长的寿命总会让人觉得无趣，变得冷漠。
装成人类学法术也好，拍电影也好，本质都一样，顾清远不太想让自己真的变成冷漠如铁、了无生机的一棵老树。
竟然是顾清远的师兄……余安的尾巴不摇了，没太敢说自己把人捶了一拳的事。
顾清远的声音在夜晚放得低了些，躺在他身边，能直观地感受到到胸腔的震动。
余安很少出远门，没想到三百年前的这里还会落大雪，还会有一群学法的人类少年舞剑弄枪，听起来全是新鲜事儿。
“一年有一年雪，”
顾清远讲话慢条斯理的，就像陈年的酒，里面全是吸引着余安的故事，但只让他尝了一点点，
“故事有很多，以后慢慢讲，先睡吧。”
不仅是给他讲，也要带他去。
顾清远知道，余安是只喜欢新鲜的狐狸，年轻的孩子总是朝气蓬勃。
余安知道顾清远在晚上意识容易紊乱，有没有缠着人，只是一动不动的，回忆着顾清远所讲的内容。
好像都是别人怎么也挖不到的过往，听起来都会觉得隐秘，但顾清远就这样简单的当睡前故事给他说了。
按照人类的话，他们好像真的在交心。
余安白天睡了好长的时间，现在根本睡不着，很顺从地被失去意识的顾清远捞进了本体的世界。
他捞之前很有礼貌，就盯着余安看，像是在问可以吗。
进入空间后，空气都有些热。
余安抖了抖毛，身下是一大推宝石。
空间里的龙远没有人形礼貌，它背对着余安，动也不动，呼吸声很粗重，怒气勃发。
余安觉得不太妙，这只龙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他刚戳了戳身边的龙身，巨大的龙首转了过来，气质威严，但动作过快，就像等这个戳戳很久了一样。
龙须一动，怒目圆瞪。
但没能维持多久，湛金的双眼犹如宝石，上覆一层水波。
余安的身上……有别的龙的气息。
蛋呢？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没了！余安是不是把它丢掉了。
完了……
龙在等待中愈发愤怒的心，一下凉了。
余安：吓，怎么龙都喜欢哭
满朝文武为何不言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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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