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尘一走进这醉仙楼里，发现这竟和自己想象的大不相同。本以为就是一座销金窟、温柔乡，处处显着露骨的风情。
但眼前这文人字画，品诗饮茶，唯一能彰显不同的就只有几个面容姣好的丫头在台上奏一些风雅的小调。
“怎么了。”那紫衣女子望向司珏讲道：“这是否与你想象的完全不同，看你这样子莫不是有些失望呀。”
讲完之后掩唇大笑。用涂着寇丹的指甲点了一下绍尘的鼻尖：“逗你的小郎君，你放心，招你进来就是你想的那样。”
绍尘：“......”虽然、但是、哎。
“我们这楼呀，不只这一座，每座楼也不止这一层。
醉仙楼由四座楼构成，除了一楼，楼与楼之间互通并无隔阂。算上外面包裹的围墙整个醉仙楼呈回字型排列。
你眼前的这片做的是诗画，品茶的生意，从后门出去，左右两旁都是各式的菜肴。最后面是歌坊。”
那女子笑了一下，看着绍尘的脸轻声讲道：“但这些呀，都是小钱，二楼乃是咱们这最赚钱的赌坊，三楼呢便是你要待的温柔乡。”
绍尘没想到这楼里竟然吃喝玩乐，各样涉及，无论文俗都来者不惧。
“我叫李芳如，你可以叫我李姐，是三楼的一名管事，你叫什么名字讲来听听。万一是个糙名，报出去还不够扫了客人的兴。”
“绍尘。”
“嗯，还成,倒挺仙气的。那便不改了，你随我上去吧。”
两人穿过大堂，走梯上二楼，里面人声鼎沸，一进去便让绍尘耳朵吵的生疼。
直到走上了三楼，才算安静下来。现在还未入夜，这里不算热闹，台子上也无人表演，有的姑娘看到李姐带人回来，好奇的开了房门想瞧瞧绍尘的模样。
李芳如便对绍尘道：“这区是姑娘们的屋子，我一会儿带你去小倌的场子。
那与这不同，这只招男宾，那男女不。一会儿就好人，来好好的教你规矩。你认真学，不然之后可是要吃苦头的。”
李姐摸了一把绍尘的脸蛋，让他成功的发了个寒颤。
“像你这样的脸蛋，不要辜负了才好，之后记得规矩点。”
绍尘赶忙后撤，迅速讲道：“绍尘明白，多谢李姐指点。”
李如芳笑了一下，弯着眼睛看着回躲的绍尘道了一句：“你最好明白。”
“彩棠，带绍尘寻一间好屋子住下，再好好教一下规矩。”
绍尘转身告退，跟着彩棠朝前走，听到身后李姐喊了声他，扭头回望。
“绍尘。”李姐面上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了句口：“这楼里人员混杂，之后还是不要随意乱晃的好。”
绍尘挑眉，心道：“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对李姐一笑道：“绍尘明白。”
李姐冲他妩媚一笑，袅袅婷婷地走了。
绍尘被带到了一个装潢不错的屋子里，倒是处处透着精致，但这粉调的配色倒是让绍尘不大畅快。
在嗯嗯、好好好，明白中，终于打发走了教规矩的彩棠姑娘。
刚坐下才喝了一口茶，厄小白就找了上来，双眼瞪大，指着楼下这了半天，显然受到的震惊不小。
绍尘给他倒了杯茶让他缓缓。
厄小白灌茶，捂心后悔道：“绍尘，早知道我扮爹了，这可真是热闹，啊 ！结果现在跟着你我都玩不成了。”
绍尘对着他脑门崩了一下，对厄小白讲道：“你真当这是什么好地方？
别一天到晚想着玩，刚刚那位李姐提醒我不要乱逛要小心。我觉得她估计是知道一点什么。”
“小白。”绍尘掏出一点银两对他说道：“你把这个分给其他的下人。记住要适量，我们现在的身份是穷人家的孩子，不能给多了。
你就给他们卖惨，就说咱们不容易啊，哥哥刚来什么也不明白。问这楼里有没有什么忌讳，趁机套话,能打听多少事便打听多少。”
绍尘思考了一下又讲：“再买一些酒，要劲儿比较大的。过会你同他们吃些，装做好奇，让他们讲点这楼里的怪事。”
讲完递给了厄小白一颗解酒的丹药，把凤弈插到他头上，如果距离远了两人可以通过凤弈传音。
厄小白闻言有些忐忑，摸了摸头上的凤弈，嘴里念念有词，不断重复着绍尘的话，好让自己记的牢些。
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昂首阔步走出大门。讹兽走出了大白鹅的风姿。
“咚咚咚。”门外传来叩门声。门外传来一清亮的男音：“新来的，你在吗？”
嗯？绍尘挑眉打开了门，只见外面一个穿着粉衫，头上配花的清秀男子捧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外。
绍尘看了一眼想道，同为穿粉衫，慕灼穿的就是与别人不同，一点都不艳俗。
绍尘客套一笑问道：“在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哝，这是李姐让我给你的，你一会儿换上。”
看了一眼绍尘的脸讲道：“这是上好的料子，我也没见得你有多好看，怎的她就如此上心。”
把那托盘朝绍尘怀里一塞，哼了一声道：“以后咱们比比，看到底是我姚夭接的客多，还是你接的客人多！”
绍尘：“......”为什么要比这种东西啊喂！
看傻子似瞧着姚夭离去的背影。进了屋子，治好穿上了李芳如给的衣裳。
那衣服是月牙白的，还给配了个白玉的簪子。换上去倒是出尘，就是纱比较多，领口开的也比较大，其他也挺好的。
绍尘不由觉得李姐这个人还不错。坐在床上估摸着差不多了就传音给厄小白。
“小白，你问到了吗？”厄小白刚刚还在给各位大哥们哭惨，突然听到绍尘的声音，差点破了功，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
厄小白一边对各位大哥道不是，一边传音给绍尘。讲道：“这楼里的规矩不是很多，忌讳基本是没有，三楼的人晚上除非得到管事允许，不许私自下楼。”
厄小白一直开着传音，绍尘能听到他不时讲道,大哥再喝一杯嘛，哎对走一个！你又输了的，哈哈哈的欢呼。
绍尘突然觉得自己判断有误，厄小白绝对比他更适合这醉仙楼。
厄小白兴奋地回道：“秘闻有很多，因为一楼到深夜里基本是没什么客人。所以谣言最多，说什么经常撞见鬼魂呀。
有二楼剁下来的肢体，经常在一楼院子里深夜乱跑呀，还有谣言说那个李姐之所以地位这么高,是因为她是楼主的情妇。”
绍尘扶额，这都是什么？午夜传闻和桃色艳闻？
绍尘抓住几个比较重要的点问道：“二楼不是赌场吗？为什么会说有剁下来的躯体？”
厄小白估计是去问了别人，过了一会儿回复道：“二楼是赌场，但不仅仅是赌钱，没钱还可以赌手，脚，人体的各个部位，甚至是自己或家人的性命。”
他们说二楼有一片区域是专供“行刑”使用的。”
绍尘点头记下这点，准备之后去二楼查看一番，又问道：“那他们讲的关于李姐的传闻，是否有什么依据？”
厄小白回道：“他们说李姐之前在门口卖身葬父，据传闻是楼主将她买下的，并且她进楼后楼主嘱咐她不用接客，好吃好喝的住下，没两年便成了主管。”
厄小白转述完毕后，对绍尘讲道：“绍尘，这听上去，他们估计真的有一腿。”
绍尘回复道：“明白了，但小白这里的楼主是谁？可有关于他信息。
“他们从没有见过楼主的真容，对楼主的年龄、姓名、都不了解。”
绍尘想了解的事情完毕，叮嘱了小白几句便停了传音。
抬头望向窗，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门外变的嘈杂起来，但没望多久便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
绍尘扭头看到一个拿着鞭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自己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了一个略显油腻的笑容道：“绍尘对吧。”
不等绍尘回答就叫后面的丫鬟进来，开始为绍尘梳洗。
绍尘那见过这副场面，被丫鬟擦粉时喷嚏打的震天响，头发盘的想流泪，一个丫鬟想为他去衣裳，被他捂住胸口拼命抵抗这才作罢。
绍尘长得本就好看，就是平常比较糙，这一番打扮后更是精致的不行。
衣服还是李姐送的那件，除此之外脸上多了层薄薄的面纱，半隐不隐，更显神秘，耳上多了一对白玉耳夹。
被人推着朝厅堂里走去，展示商品一样在台子上站着，男人说转绍尘便转，男人说蹲绍尘便蹲。还掏出了把扇子缓缓的打着，非常配合的三百六十度供别人观看。
展览完毕后，那男的先让绍尘回屋，向下面的宾客吹嘘自己的美貌，用词听的绍尘自己都有点想入非非，不得不佩服这位兄台的口才。
那人吹完后便让下面的叫价，规则简单，价高可得。
绍尘则在房里，活动了自己的腰肢，随时准备打晕这位进来的恩客。
过了一阵，只听嘎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绍尘坐在床上不动，低头垂睑。
等着那恩客走来，到时候便往他脖颈后面一砍，往后一扔正好丢在床上。
绍尘听到脚步声慢慢逼近，直至一双黑靴映到绍尘眼里，绍尘瞄了一眼在心里默默赞了一句鞋子样式不错。毫不留情的抬手就劈。
结果手腕居然被那人半空截住，绍尘一惊，心想：“莫不成是妖邪？”
另一只手上带了灵力，直接往他腹部攻去。“是我。”
绍尘紧急停下，但收的猛，自己被灵力震的闷哼一声。抬头讲道：“司..”
“嘘。”
司珏捂住绍尘的嘴，小声讲道：“看门口。”
绍尘抬眼，看到门上映着一个人的影字，看身形应该是那个拿鞭的男人，
在听到这翻动静后，点点头转身后退。绍尘这才开口望向司珏道：“司珏，怎么是你。”
司珏挑眉,附身望向绍尘缓缓说道：“那你想的是谁？”
绍尘正直回望：“当然是逛青楼买我的人呀”司珏瞧着他沉默不语。
绍尘看他沉默，突然明白了什么：“司珏你该不会就是今天晚上买我的人吧。”
讲完悄咪咪的拉住司珏好奇的问道：“我一晚上卖了多少钱？”
“二百两白银。”
“什么！”绍尘震惊：“二百两？我把整个人卖进楼里才二十,它一晚上就赚了十倍，真是黑店！”
“哎对，司珏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司珏从乾坤袋中掏出所剩无几的钱袋道：“你给我的钱。”
“啊!!!” 绍尘捂心,卖了自己居然还倒亏钱。
一时只觉血液上涌，摇头叹气，掏出扇子扇了扇风。
这衣裳宽大，一挣就让那本就开的略大的领口，更是往两边扩，将修长的脖颈和白皙的胸膛一并展现了出来。
司珏愣了一下，随即慌张的撇开了眼，对浑然不觉的绍尘开口道：“你。”
“啊？司珏你要说什么？”
“咳咳。”司珏轻咳一声，伸手将绍尘的衣领缓缓拉好。
抬头却望到了绍尘耳上还在微微晃动的白玉耳夹和面上附着的那层轻薄的面纱。
突然觉得有些燥热，深深吐了口气。
瞥着绍尘的面纱讲道：“怎的还带着面纱，你不热吗？我帮你去了罢。”
双手后揽在绍尘脑后，扶着纱带，慢慢解开了面纱的绳结。
绍尘在司珏在解纱时，能感受到司珏手指误碰到头发时带来的轻麻。不由得有些脸热。
心骂道：没出息，自己带上时也没见得这样。
面纱终于解掉，两方都同时都松里口气，脸都有些发热。
绍尘把扇子打的更快，瞥向旁边不敢看司珏。
司珏则把面纱握的更紧，看着它发呆，二人无言，配着这粉调的装潢气氛，暧昧的有些尴尬。
绍尘有意打破，望着对司珏道了声你后便忘词哽在原地。
突然听见嘎吱一声清响，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雪白滚圆的东西从那缝里挤了过来，哐当的一声落地。
估计摔疼了，还吱的叫了一声，暧昧的气氛一下消散，绍尘呼然松了口气。
连忙跑过去抱起厄小白，温声的给他嘘寒问暖，还塞了把草让他啃。
反常的让厄小白毛都快惊炸了，一度以为绍尘这人卖身卖傻了。
三人齐聚，连忙交换信息。
绍尘先把楼里的情况先告诉了司珏，然后便询问司珏是否查到了与陈家村相似的案件。
司珏点点头回道：“大约是七十年前，在外城有一具尸体被人发现。是一具年轻的男性尸体，尸体被发现时全身上下竟无一丝衣物。
死因为头部遭受钝器打击，但令人唏嘘的是，尸体脸上的皮肉好像是被某种野兽啃食过，因此面目全非，辨认不出身份。
那时任职的县令便贴了告示，询问是否有哪家的儿郎丢了，只有几户人家前来认领，但最后都表示这人并非是自家的孩子。
由于在所之处地方偏僻，行人稀少，再加上凶手并没有留下的痕迹不多，所以也就没有证据留下。在一年前晖菪镇发生了一场旱灾，死了许多人，大家见多了死人也就麻木了，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到现在仍未找到凶手。”
绍尘把厄小白从桌上抱过来，放到怀里撸，边撸边讲道：“那这案子便不对了，首先野兽若要吃人的尸体，应该先从腹部下口，因为那没有骨头最好剖开。
但是这具尸体被啃咬的地方是死者的面部，除了脸颊两侧外，脸部的皮肉并不多，骨头还大。除非是口味独特，不然就是有意为之。”
司珏接道：“有意为之又分为两点，一 凶手放野兽故意毁了他的面容，不让他的身份被发现，二他的脸对凶手有某种意义，或者说是吸引力，导致凶手啃食了他的脸肉。
但是若是不想让身份被发现，直接毁了尸体不是更好，就像当初沈培一样，将人朝乱葬岗一丢便也找不到了。所以我偏向第二种可能。”
绍尘听完点点头，一手抱着厄小白，一手取出之前的记录疑点的卷轴,想找两个案件是否有什么相似之处。
找了半天，半分线索都没有，无奈之下扔了卷轴，焦灼的摸着厄小白的毛。
司珏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把厄小白从绍尘怀里拎走，讲道：“这两个案件中间差了几十年，这里面一定是有缘故的，顺着思路走下去就成。”
掏出白天在外面买的各色果子，给绍尘倒了杯茶，让他就着吃。
绍尘果然成功忘记忧愁，立刻赶到桌前。
厄小白直接变回人形蹭饭。“司珏，这个油纸包的是什么？它闻起来好香。”
“这个估计你不吃。”司珏讲油纸扒开，只见里面一片火红，绍尘看到那标志性的门牙便明白了，麻辣兔头。
不禁瞟了一眼旁边的厄小白，厄小白一看到这个，哇了一声，撕了一半直接开啃。边啃边流眼泪，赞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吃的东西。
绍尘傻眼：“小白，你可知你吃的是什么吗？”“麻辣兔头，怎的了你没吃过？”绍尘眼皮一抽心道：“那还真没。”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吃兔子的?”厄小白啃头啃的更加凶猛，用行动证明他吃。
绍尘看它抱着头吃的欢，不禁想到那凶手也许救曾这么抱着人头，激动开啃。
不禁胃部隐隐翻滚，只微笑的看着小白。司珏默默的递给绍尘一杯茶水,云淡风轻的瞧着它吃。
厄小白啃完望见他们两个都盯着他看，吓了一跳，看着手里的兔头了然谦虚道：“你们。想吃？”
绍尘司珏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司珏突然眼皮一跳猛的看向门口，绍尘也随即起身。
只听到门口传来了两声轻轻的叩门声。随即一阵由进及远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出现。
绍尘正在想要不要追，会不会是诱敌之计，但听到那脚步声里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些其他声响。
司珏即刻分辨出讲道：“铃铛声，追。”
留下厄小白在屋里，直接上前踹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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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