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尘在听到牙齿咬痕这四个字,脸上明显的嫌弃了一下。
看着这花旦的手讲道:“居然是人啃的吗,不对应当不是人,喜欢食人的妖怪倒是不少。但这直接生啃倒也真是凶猛。”
绍尘再让凤弈去寻,它就只能原地打转,最后迟疑的锁定了一个方向,但自己摇了摇剑身,嗡鸣了一声。
绍尘和凤弈相处多年,了解它这是什么意思。对司珏解释道:“凤弈说他应该是朝那个方向逃去,但是距离太远,祟气到了一半也消散了。我们追不上。”
凤弈满意地变回了簪子,回到了绍尘的头上。
绍尘看了一眼凤弈刚刚指的方向,那是晖菪镇的方向。
站在这里隐隐能看到城门。绍尘和司珏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发现没有后,先拿出了一份卷轴,将刚刚看到的疑点用灵力输入上去。
完成后朝司珏看了一眼,讲道:“司珏,这尸体我们得现在让人发现,不然等到了明天,这种天气,放田里估计都臭了。”
司珏点点头,看着旁边空旷的麦田真诚提问道:“那应该如何让人发现,如果现在前去告知村民,难免让人心生疑惑。毕竟夜晚出来闲晃还遇上两具尸体,怎样看都觉得可疑。”
绍尘点点头,皱眉对司珏讲道:“让我想一想。”突然眉头一松,拉住司珏的手,司珏一僵,疑惑回头看他。
绍尘看司珏望向,应该是没看到司珏眼中的不解,自信的点了点头。
司珏:“......”
绍尘从储物袋里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铃,和一个茶杯大小的喇叭。
用灵力将它们浮在空中,朝他们打了一道灵力,拉起司珏道:“快跑!”
司珏被拉着无奈开跑,突然听到身后爆出“铛!”的一声快要让人耳鼓震裂的铜锣声。
霎时,村里的所有的不管是小公鸡还是小母鸡都开始咯咯咯咯咯哒的狂叫。
那锣震了一声还没完,居然开始了连环震。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整个村子都被这锣声震醒了,司珏震惊的看向村中的房屋,发现屋里的灯果然都亮了。
然后就听到了那喇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巨大的音量中还能听出来有一丝和蔼,亲切的讲道:“亲爱的吾友,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哎!这里有好东西呀!最好的东西都在这了,刚炼出来还新鲜着呢!”
村里一个声音嘹亮的汉子抗着声音和对吼:“妈里个八字的,谁没事大半夜在这乱敲。老子把你脑壳敲掉”!
许多房屋的门打开了,出来的都是精壮的汉子。气势汹汹的向那走来。
司珏震惊的表情变得更加龟裂,看着绍尘问道:“这是什么?”
绍尘一脸淡定,认真回复道:“这是我师父他在天界集市上叫卖用的锣和喇叭,那声音是我师父之前录的,刚好能用上。”
拉着司珏继续往前,奔向刚刚来的那具尸体。
等村民差不多快到了时,赶忙用灵力将锣和喇叭收回。绍尘飞速检查完毕另一具尸体,讲线索记下,又开始让锣和喇叭在这里敲喊。
那些村民一开始赶到那花旦的尸体附近时发现那恼人的声音居然不见了。
不由的四处寻找,结果一个小伙跑在最前面,看见了那花旦的尸体吓的啊了一声,跌倒在地上,往后面缩。
后面的人看到也吓了一跳,接着又听见别处又传来了那股响声。
看到这具尸体吓的不敢去,但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寻声去追。
还有的去找村长要前去报官。
绍尘和司珏在锣响起来后,就隐了身形回到了院里。
正好看到陈富贵站在院子里,诧异的院里唯一没亮灯的由绍尘他们借宿的房间。
绍尘和司珏连忙从窗户翻入,显出身形。将门从屋里推开。
绍尘装做不知道陈富贵站在门口向他打招呼:“陈兄这声音是真吵呀!我在院里呆了这么久还没停,真真的是缺德呀。”
陈富贵看他们从屋里出来,放下了心。回道:“就是,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绍尘谦虚一笑着回复道:“确实确实。”
司珏:“......”
绍尘和司珏应付完陈富贵后又进了屋。
一进到屋中就看到了瞪着他们的人形厄小白,谴责道:“你们还知道回来!刚刚在外面那通天响的动静是不是你们弄的?我在刚刚差点把魂吓飞。”
绍尘对着厄小白歉意一笑,然后忽视掉他的咆哮。拉着司珏到旁边去整理线索。
绍尘看着卷轴讲道:“司珏你感觉这两具尸体是用一个人干的吗?”
“杀害他们两个人的祟气是一致的,所以我认为应该是同一个人。但如果忽略掉这点,却又不像同一个人干的,所以他总给我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这种割裂感在于他杀害这两个人的方法实在是差别很大,一个挖去双眼,一个却是割喉,将他手部的皮肉啃净。确实令人疑惑。”
绍尘点了点头讲道:“这点我也暂时想不到,但我们可以顺着时间朝前推,先缕清思路。
我们之所以会找到这两具尸体,契机就是那阵铃铛声。那么这铃铛的主人他是不是凶手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如果这铃铛的主人就是凶手,那么他一开始用铃铛声将我们引到那具丑角的尸体旁边,唯一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那便是挑衅。”
因为这具丑角的尸体比起第二具来讲,恶心程度会大一些,也比较血腥。
或者是故意趁着我们检查第一具尸体时,再去杀害第二具尸体,毕竟花旦的死亡时间应该比那丑角要短。”
绍尘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讲道:“但如果那铃铛的主人是个好人,那他引我们过去,会不会是自己发现了什么,然后引我们过去发现尸体。”
司珏接着讲道:“我们发现尸体后,看到了丑角因为挖眼而死,但很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眼睛被人碾碎。
这种行为有一种强烈的破坏感。死法也是非常痛苦的,与第二具一刀毙命完全不同。这是为什么?”
“因为讨厌他!”厄小白开口道:“肯定是因为他讨厌第一个人,所以才对他这样狠。”
“ 嗯?”绍尘看向厄小白。
厄小白骄傲的挺起胸膛讲道:“你看,我如果认识这个人,并且很讨厌他,我杀了他但我不解气。会不会这个因此就对尸体下手,踩烂他的眼球会让犯人让觉得很痛快。”
绍尘诧异的看着厄小白讲道:“你居然还可以想到这一点,脑子突然灵光了?不过小兔子还自我代入,思想很危险呀。”
“哎,撞不到。”绍尘躲在司珏的背后躲避厄小白冲过来拼命的撞击。
“不过,我认为刚刚小白的思路应该是对的。绍尘躲在司珏身后讲道:“如果犯人这个举动确实是持着报复的态度。
那么第二具尸体手部的皮肉被犯人啃咬,但是第一具却并没有任何的撕咬痕迹的原就可以有解释了。
可能是厌恶一开始被杀的丑生,所以觉得吃掉他身体的皮肉,会使自己感到恶心。并且报复的将他分离出来的眼球踩烂。”
“绍尘。”司珏开口道:“如果根据情感来看,犯人对丑角的感情是厌恶的话,那么对于第二具花旦的尸体则可以用怜惜来形容。
刻意减轻痛苦的死法,摆放整齐的尸体,和为了美观特意用刀修整的手骨。都足以看到他对于花旦的怜惜之情。”
绍尘总结:“那凶手应该是与丑角有仇,但对花旦抱有特殊感情的人。但是。”
绍尘迟疑道:“和丑角花旦最熟悉的应该是他们戏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家人或者是戏迷。
但这些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估计没有那么多妖邪想像厄小白一样,冲着去听戏。
并且无论是用手挖眼球,还是啃食手部的皮肉,他的熟练感我想大家是能看到的。我认为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作案。
但这样犯人就需要满足四个点了。
即:有祟气的妖邪,厌恶丑角 ,对花旦抱有特殊情感 ,曾以凶残方式杀人或专门以人肉为事的老手。”
司珏听完后皱了皱眉摇摇头道:“范围太小了。这四点里一定会有几点和事实是有些出入的。因为无论是那一个条件,他能够满足的人数都相对较少,同时满足,基本上不太可能。”
绍尘叹了一口气道:“犯人现在肯定是不在陈家村了,应该是已经逃到辉菪镇了。估计明天那新上任的青镇知县就会来查案,让我来看看这后生有没有本官的官威。
今晚大家继续休息,明早司珏和我一起去戏班子看是否能探查到那丑角和花旦是否与什么人结仇或是有特殊往来。”
绍尘看了一眼听的晕晕乎乎的厄小白,叹了口气讲道:“小白,你明天就变成兔子。
那位知县大人要是来了,探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你就去偷听偷看,一定要记准确啊!等汇合时再把查探到的信息告诉我们。”
绍尘安排完一切乏的打了个哈欠,用手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司珏抬头望向他:“快去睡吧,消息明得早才能查。”
绍尘点头,立刻向床铺飞奔而去。
厄小白也变回原形团起来窝着床尾。
绍尘缩在床上看着依旧坐在桌子上,并且倒了杯茶的司珏问道:“司珏你还不休息吗?别喝那么多茶,当心睡不着。”
“嗯。”司珏放下茶杯对着绍尘讲道:“马上就睡。”
绍尘满意的睡了。
司珏闭上眼睛,伸手揉了的眉心,试图缓解从看到那丑角死状就开始头部的钝痛。
“ 将军,将军,将军快醒醒!”
司珏刚刚还在闭眼小憩,结果就听到了有人在他身边喊叫,想立刻睁眼,但眼皮却是从未感受过的深重,一时竟睁不开。
司珏在一片黑暗里用力想睁开眼睛,心道:“这声音粗犷嘹亮,不是绍尘,之前我从未听过。
莫非是什么妖邪的法术?”
“将军,将军,将军!”那声音还在喊叫一声比一声急促,终于眼皮被司珏撑开了一条缝。
“将军!你醒了!”
那人的声音里透着掩盖不住的欣喜,司珏感觉到一阵失重,应该是那人把自己从平躺的姿势扶了起来。
平躺?司珏一下把眼睛完全睁开,眼中透出一丝狠决望向旁边。
心道:“我明明刚才是坐在椅子上。”
“将军。”
旁边有个身穿盔甲士兵看司珏正望着自己,对他咧开大嘴憨唧唧的笑了一下。“
将军,你感觉好点了吗?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伤?”司珏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裸着上身,上面缠满了纱布,包的不精细但很结实,并不影响行动。
是平常军营里的包扎方式。
“将军,皇上一会儿要派人来给您封赏呢。”
司珏点点头,靠在床上思考。
将军这个称呼在之前的记忆里面我也曾听见过。
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难道我在自己之前的记忆里?
旁边那士兵挠了挠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
方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符的扭捏,看着司珏犹豫地讲道:将军咱要不现在先整理一下。不然这衣冠不整的,一会见侍者,会被人非议的。”
司珏点点头,那士兵赶紧给他拿来黑色的里衣和外面的甲胄,这甲是轻甲,倒不是很重。
与平常将军应佩的盔甲来讲,这甲有些过轻。
应当是这人看我身上有伤,故意选的轻甲,让伤口受到的压迫减小,倒是忠心。
司珏接过穿上,走过镜子旁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自己的那张脸。
“圣旨驾到,司珏接旨。”
司珏听到这句话,心里莫名感到恶心。
听到接旨反应淡淡,没什么想上前去跪的打算。
结果身体却直愣愣的向前走去,一下跪在那太监面前。
只听那太监对他笑了一下,用尖细的嗓音缓缓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司鸣锋之子司珏......特封为从一品振威将军,钦此。”
太监阴柔而谄媚的对他道了一句:“司将军,快快起来领旨吧。”
司珏听到了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微臣谢主隆恩。”
司珏怎么都停不住自己的身体往下叩首的姿势,对那圣旨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再抬首时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城墙上。
哪有什么圣旨,也没什么太监。
但站在这墙上,心中却涌出比身体无法操控还要惊慌的心悸感。
“哟,这不是司大将军吗?”
旁边一个略显讥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军此番真是一飞冲天,振威将军真是好事威武。在此先祝贺将军了。”
司珏回头看着那人,是一个面相及冠左右的青年,穿着一身盔甲。
一双瑞风眼,配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上去显的有些阴翳。
“怎么司将军这睡了几天,脑子糊涂了,贵人多忘事,竟连我都不认的了?”
司珏并不想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调调。那青年看司珏并不理他,脸色变的更加古怪,直接冲司珏吼道:“司珏!我父亲的位置好坐吗!建国以来第一个二十岁的振威将军,真是闻所未闻,你是不是很威风呀,心里得意着吧。”
那青年走上前一把抓住司珏的领口道:“我爹他养你这么大,对你不薄吧。
你个克夫、克母、克的让自己全家死光的扫把精。
要不是我爹,你他娘的早被野狗啃干净了,现在你又把他克死了。”
那青年用手拍了拍司珏的脸,狠狠的讲道:“你这命可真毒呀。”
一拳捶中司珏的脸,将他的脸打到一边。
司珏吐出牙齿划破口腔流出的血,发现自己心中居然一点火都没生。
甚至心里还有一分释然,有个声音一直在里面喝彩,打得好!
那青年掰者司珏的头往城墙外抓去,摁着他的脸面对着前方。
“你看,司珏你给我看好,那对面柱子上挂的是什么?嗯?”
司珏不禁朝前他指的地方看,那是一片帐篷搭建的敌方军营,军营最前方挂着一个人,烂的几乎看不出人样。
绳子吊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挂在柱子上。让人看清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鼻子割了、耳朵撕了、眼睛挖了!
脸上糊满了干涸呈黑色的血迹。
司珏的眼睛瞧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窝,感觉魂都在陷进那窝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也什么都不能想。
“司珏。”那青年声音里传出一声哽咽,司珏转过头看到从他眼里淌下的两行泪。
红着眼恶狠狠的掐住司珏的脖子吼道:“你不是很牛吗!你不是天纵英才吗!
那你去呀,把我爹的尸体抢回来呀!你他妈有种吗?你个懦夫,我爹的尸体都在外面挂了三天了。他这一生,所有的荣耀都毁了。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怎么比得过我爹。”
“你怎么不去死呀?啊?”气不过似的又打了了司珏一拳哭吼道:“你怎么不去死!”
司珏静静地看着那尸体,眼中一片空白,脑里缓缓的想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司珏睁着眼睛,眼中干涩的生疼,但一滴眼泪都淌不下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对着那尸体喃喃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为什么?”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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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