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尘养伤养了足足大半个月,各种软磨硬泡的朝司珏撒娇卖乖。
终于如愿以偿足不出户就尝遍了青镇的各色吃食。生生胖了好几斤。
在这些时日里,青镇在解决完沈培后一切安详。上报的案件里顶天了的大案就是张三家的驴踢死了李四家的狗。
绍尘待在衙门里盼案来,盼成了一尊望案石。但看着青镇的百姓在一派和谐安详的氛围里过着平淡的生活,倒也真切的希望这份平静不被打破。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在县衙里度过了一个月。在最后一天里,绍尘把自己和司珏留下的物品全部收拾到乾坤袋中。
再去沈郁和慕灼的坟前拜了拜,直接朝正东方向走去,这次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从附近的村落之间穿过去。
绍尘看着在前方引路的司珏讲道:“司珏,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回要这样走。直接走官道不是能更快的到另一个城镇吗?”
司珏回头问道:“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是干什么?”
绍尘皱了皱眉,满脸你这怕不是废话的表情讲道:“当然说为了继续除祟呀。”
“嗯,那现在这样走也是为了除祟。”司珏讲道:“虽说之前在县衙,并未有人报案。但并不代表无事发生,在城镇里人口多,会出事的可能性便小。但整个青镇并不只包括繁华的镇中,还有周围的村落。”
“你是讲周围村落可能由于距离,或者是一些其他原因,就算发生了事情也可能不向官府报案,对吗?”
“司珏。”绍尘叹了一口气回道:“你每次话都讲一半,还得是我聪明,要是换了别人估计都猜不到,能不能下次改改呀。”
司珏无情扭头,冷漠道:“看你表现。”啧,绍尘掏出扇子扇了扇风,现在已马上快六月,天气更是燥热难耐,绍尘有灵力护体都觉得有些闷。
小路旁边的麦子也吐出了金黄色的穗子,地里有人家正在割麦,不时停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把汗。
绍尘走在田埂上,只踩着边缘的一小块地方,顺着边朝前走。司珏在一旁看着他走,问道:“那交到官府的赦牌和文书怎么办?接触过我们的人他们会如何?”
绍尘沉迷这种走边,自己倒是跟自己玩的不宜乐乎:“这没事,赦牌和文书都是法术化成的,时间一到便会消散。咱们的存在会被替换或者抹去,从我申请结束这个身份时,他们便慢慢淡忘掉关于我们的记忆。
放心,不会落到顶替朝廷命官被通缉的地步的。”
司珏点点头,便把绍尘从田埂上拉回来,趁绍尘炸毛之前讲道:“前方的村落到了。”
绍尘和司珏一路走来,已经穿过了金黄的麦田,到了有房屋的村落。
眼看这要日落西山了,便打算在这村落里找个地方留宿。村里当然没有客栈这种东西,绍尘便想找到了一户村里房子够多的乡绅,在他家留宿。
本来人家看是外地人不答应,但由于绍尘给的实在太多。
便让他在一间屋中住下。绍尘和司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旁边的这院里的丫鬟铺床,那姑娘比城镇里的丫头看上去身板要壮硕一些,带着点田里特有的娇憨看上去很是老实。
绍尘心道:“这应该容易套话。”便凑到司珏耳边讲道:“我去探探情况。”
说完就走上前去,笑着讲道:“这位姑娘,在下姓绍,不知姑娘芳名?”
那小丫头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起老爷说过这人是家里的贵客,要好好招待,立刻慌张开口道:“我、我叫春桃,这位老爷有何吩咐。”
绍尘看着姑娘如此紧张,掏出了一两银钱,企图用金钱让她冷静。
结果那姑娘看见绍尘掏钱,吓的小脸煞白,直接扑腾一声给绍尘跪下了,扯着嗓子哭了起来,摆着手想给绍尘磕头,乡音都出来了哭喊道:“这位老爷,俺是老实人呀,俺不买身的,俺不买。呜呜呜老爷俺有相好了呀!”
“不是、这位姑娘你误会了。”姑娘不听他讲,哭个不停。绍尘满脸黑线,脸被惊的通红,震惊的看着姑娘。
愤愤的想到,虽然这丫头长得倒是不丑,但绝没有玉树临风的自己好看,这要真是那个意思也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求救般的看向司珏,发现他正一脸微妙的瞧着自己。
“不是啊司珏,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我说的探探情况,那不能是这个意思呀。”
司珏看了一旁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再看向了手中拿钱的绍尘,无言。
绍尘看这情景自己都感觉没有说服力,正要腆着脸再去劝姑娘。
就看到司珏走到姑娘旁边,对她讲了两句话。只见那姑娘的诧异的朝绍尘看了一眼,讲了句:“没想到竟是这样,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居然立刻收住,大大方方的走到了绍尘面前讲道:“老爷实在对不住,是我误会了。
只是您给的钱实在是让人误会,当初我娘把我买了左右才二两银子。您这一给就一两的,确实是多了,我听旁边那位老爷讲到您要问一些事情,您随便问,不用给我钱就成。”
绍尘狐疑且目带感激的望向司珏,司珏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但绍尘总觉得他嘴角上扬的幅度比之前好像大了些。
但还是先开口问道:“春桃,不用叫老爷了,你还是叫公子吧。”
摇了摇扇子讲道:“我本是一名秀才,以写书为生。最近在编写一本民间志异故事,便想问问你最近村中有没有什么怪事,我想收集一下方便编写。”
春桃双眼泛光讲道:“您是秀才呀!”不知想到什么,叹了一句可惜了。
讲道 :“我们村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呀,啊对!”
春桃努力的回想,一激动拍掌讲道:“前些天李家的儿媳妇偷了人,然后被大家浸猪笼淹死了。
从此以后,人们在后院里往往能瞧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在家里偷东西。
正好李的儿媳死前穿的就是白色的衣服,他们都讲是她回来报仇了。春桃还专门降低了声音讲道:“专门、专门去他们家里偷草!”
春桃兴致勃勃的讲完,自认为这个事情应该挺吓人的,眼睛极亮像是在等着表扬。
绍尘和司珏听完都沉默了,眉头紧锁像是在沉思。
最后绍尘估计是想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便对春桃笑了几声捧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完发现司珏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发现气氛更加诡异,还不如不笑。
便恢复了神色,看着一脸期待的春桃,不禁眉头一抽,无奈的对她讲道:“春桃姑娘,这我还没听过有那位女鬼能回来偷东西,还专偷别人家院里的草的,实在是新奇呀。”
春桃得到回复,变的更加激动讲道:“就是、就是。
新奇的很,那些人可惨了,还要再从新弄草,弄不到的还要花大价钱朝别人家买。”
“等等春桃姑娘,你们这边的草还需要买的吗?”
绍尘一脸震惊的看着她道。春桃也奇怪的看着绍尘点点头:“对呀,这草是专门给兔子吃的,是专门晒干了的车前草和一些其他兔子爱吃的草。
咱们村里除了种田之外,家家都养的有兔子,咱院里就有养呢。
大多分为两类,山野兔和家兔。野兔用它背上的毛做紫毫,家兔便是有的卖了做菜,成色好的就会被收去做了宠物或者是做成了衣物之类的。
因为我们这靠着山,山里草好,所以养的兔子好。这要是自己弄的草没了,可不要买吗?”
绍尘和司珏顿时明白了为何之前说丢了草,春桃的眼神如此愤懑。原来是这个原因。
司珏开口问道:“丢草的一共几户人家?”
“唔。”春桃讲道:“足有几十户。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听他们说丢草的都是去看那李家儿媳妇淹死的人家。”
绍尘摇摇扇子像是随口一问道:“那这院子里,丢过草吗?”
“没、没有。”春桃连忙摆手道:“咱们院子里的人可是一个都没让去呀,从没有丢过草。”
“嗯嗯。”绍尘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就多谢春桃姑娘了,我知道这么多就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春桃几下利索的将床铺整好,行礼告退。等春桃走后绍尘便问道:“司珏你怎么看,难不成真的认为是鬼偷草?我觉的不像,这里养了这么多兔子,莫不是兔子成精了去大家房里偷草吃吧。”
司珏摇了摇头讲道:“我不知晓是什么东西偷草,但刚刚春桃说的一句话让我很在意。”
“哪句?”“她刚刚说这院子里的人一个都没让去看李家儿媳的行刑。”
绍尘问道:“这句话问题在哪?”司珏回道:“这院里的主人姓傅,是这乡里有名的大户。
一般这种场面,大户人家都要出场去看看热闹。或警醒自己院里的人,或是当地位高的人做个见证。但这傅家竟是一个都没去,所以我感到奇怪。”
“司珏,你觉不觉得他们这种特意避开的感觉,特别像避嫌?
你看春桃她只讲了这李家的儿媳与人通奸,但并没有讲与她相好之人的姓名。会不会这傅家与这另一人有关联,或者就是这傅家人。
所以这傅家一开始才这么不想让我们进来。”
“绍尘。”绍尘听到司珏喊他,将头朝他那边一歪,哼道:“嗯?”
司珏一滞,看着他顿了顿,接着把眼垂了下来讲道:“无事,觉的你讲的很有道理,便夸夸你。”
“司珏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把手朝前一伸讲道:“快给奖励。”
“没有奖励。”司珏回复道。“啧,这样吧,你把刚刚讲给春桃的话告诉我。”
司珏不理装听不见,讲道:“那这个傅家人,你猜会是谁?”
绍尘不上当随即拍了他一下讲道:“司珏,你不要转移话题。快讲。”
说完拉着司珏的袖子拼命摇晃,司珏感觉自己的袖子都要被他扯烂了。
无奈道:“你当真要听。”
“嗯嗯!”
司珏对着绍尘讲道:“我同她讲,这位公子有隐疾,这辈子碰不了姑娘。是她误会了。”
司珏看到绍尘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
趁绍尘没反应过来,连忙继续对绍尘讲:“这个傅家人会是谁?”
“啊?谁?不知道呀。”绍尘呆愣愣的摇头。
司珏微微叹了口气,感叹道,这是傻了。
但下一刻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响声。“嘭嘭嘭。”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绍公子,你们休息了吗?老爷准备了饭菜,请您去用膳。”
绍尘被这类似之前那穆家的女鬼问是否主屋赴宴的问话惊醒。猛地回神发现是春桃在门外叫他,便回道:“稍等,我们这就出去。”
瞥了司珏一眼,闷闷的对他讲道:“那人估计是在傅家有重要身份的男性,不然沈家也不会保他,一会吃饭我们顺便问问傅老爷和他儿子的信息。不,我不问了,就你问。”
接着就快步走出了房门,司珏只好前去跟他。
跟着春桃到了屋子,就看到下午见过的傅老爷迎在门口,热切的让绍尘和司珏进门。
自己在主桌坐下,向绍尘介绍。“这位是我的夫人,旁边这位是犬子,那边是我的大姑娘...”
这屋中有三儿两女,被傅老爷一一介绍。绍尘早已忘了刚刚自己讲的绝不问话的坚决。
笑着对傅老爷讲道:“老爷儿女双全,夫人又如此温柔娴静,真是好福气呀。”
绍尘看向傅家的少爷们,发现他们三个状态都很好。完全不像死了旧情人的模样。
便问道:“少爷小姐都在这了吗?我这一下子可算是将人认全了。”
沈老爷一愣,顿了一秒,苦笑了一下道:“我还有一位小儿子,最近病了,见不得风,便没叫他出来。”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在此祝傅小公子早日康复了。”
讲完趁沈老爷不注意,对着司珏挑了下眉,快速的眨了下眼睛,示意应该是他没错了。
接下来就专心的蹭了饭,直到与傅家人道别回屋。
谢绝了春桃的带路,和司珏一起往回走。在院里的一处围栏里看到了许多豢养着的兔子,绍尘不禁朝那里看了看,发现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家兔,只有少部分是野兔。
家兔里有几只兔子毛色非常漂亮,还有一只兔子前腿好像受了伤,正在翘着腿吃草,十分鲜活可爱。
绍尘蹲下来看了一会儿,直起了身子,转头对司珏一笑道:“阿珏,你去探查一下沈少爷住哪吧。
我们一会儿去“拜访”一下他。” 一刻钟后,司珏回来对绍尘讲道:“找到了。”
绍尘点点头和司珏一起隐了身形,赶到了那位沈少爷的屋旁。
来的时候发现这院子里好生热闹,各种碗碟摔打的声音。
旁边的丫鬟叫嚷的嗓子堪比当红花旦唱那个花腔。
直到两个小厮连拖带拽按住一个口中塞了布巾的男人。
声音才堪堪停止。
丫鬟们呆了一会儿,连忙朝门口跑去。
音里还带着颤边跑边喊道:“夫人,夫人,少爷又发癫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