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倾泻,洪荒震颤,不光人族弱小嚎叫,许多修为低下的修士和妖族也没能逃过天灾,拼命挣扎最后也无济于事,只能满怀不甘身死道消于洪荒之中。
女娲正在一旁炼石补天,她忽有所感这次的功德足够自己成圣,当下对着饕餮郑重拜托道:“还要劳烦小师妹帮忙,我……”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还是伏羲适时递上一个乾坤袋,温声寒暄:“这些是点小心意,还请饕餮,大王收下。”说到大王两个字的时候,伏羲没忍住面皮抽搐,实在想不通饕餮最近怎么能对这个称呼情有独钟,几乎快要昭告洪荒让大家改口。
别说什么伏羲讨好的话,没看三清已经救助了好半天,她直接蹲在旁边挑挑拣拣肉质好的尸体南明离火大繎,万年玄铁做烤炉,美滋滋撒一把调料,吃了起来。
通天咽了咽口水,在老君和元始眼神的威胁下,含泪不去看身后饕餮面前的流水席,残酷孩子啦、
到底和女娲有教导人族的交情,饕餮不欲与伏羲为难:“我和女娲师姐谁和谁,瞧好吧。”
说着饕餮化作原型,这次不同于以往小小一只班可爱,真正长成的饕餮本体比山岳更加巍峨。
青黑鳞甲覆盖的兽躯盘踞云间,每片鳞甲都泛着混沌时期古朴般的冷光,四只蹄子硕大如星斗。
最骇人的是那张占据脸颊三分之一大小的巨口——下颌骨如两柄开天巨斧向两侧裂开,露出两排寒冰柱状利齿,喉间深渊般的食道里翻涌着混沌漩涡,在天河中挣扎的生灵拼命挣扎也难逃被饕餮吸入口中的命运。
“饕儿,活的不能吃。”老君简直要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眼看不好,几步跨到身前,拽着蹄子就要让她吐出来。
饕餮本来也没打算吃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家伙,正偏头把火舞吐出来呢,结果老君就过来啦,兜头一群小修士和小妖怪,她一脸无辜大声叫屈:“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虽然我爱吃了点,无耻了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点,但是这次出来是代表了三教的脸面,肯定不会出幺蛾子呀。”
她忍到现在十分有素质,就是因为感觉到这次好像收徒有望,为了在徒弟面前维持作为师尊的仙风道骨,哪可能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暴露本来面目。
老君……行吧,路上他说过这个事儿,不管结果怎么样,反正过程能伪装就感谢上天,腾空而起拍拍她的脑袋去干的别的事情。
以为大哥要教训她,急吼吼赶来的原始和通天十分无奈,元始给了倒霉弟弟一脚:“该干嘛干嘛去。”倒霉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他想和饕餮说两句话,结果饕餮压根没看到他,转头继续站在天裂处仰头大笑:“区区天河,也敢放肆?”
脖颈鳞片逆竖如刀林,脊背上骨刺节节突起如不周山残峰,四爪扣进虚空撕出黑色裂痕。天河之水被吸成一道横贯天地的银练,在它齿间迸溅成星芒,而那双熔金兽瞳始终冰冷地俯瞰众生,没有慈悲,没有不忍,这一刻仿佛与天道重合,那一句:天道不仁以万物为邹狗,第一次在她身上如同实质一般具象化,仿佛斗转星移也不过是棋盘一角潮起潮落。
三万五千零一块五色神石在乾坤鼎中熔炼成璀璨光流,“小师妹,补天石已成,该我来了。”饕餮应声退后。
穹如裂帛般撕开狰狞缺口,混沌罡风裹挟着九天弱水再度倾泻而下。
女娲赤足踏在崩塌的不周山巅,蛇尾盘绕的图腾纹身泛起五色神光,当补天石填入天裂时,迸发的光芒如万道金针刺穿乌云,那些飞溅的碎石化作银河里的星子。
玄龟四足化作天柱的瞬间,她以发簪蘸取自身精血,在苍穹裂缝处绘出二十八宿的图腾,一瞬间洪荒震颤,至此大道已成。
女娲补天完毕,天道降下无数功德,这些功德按照功劳大小落在众人身上,除了女娲之外,就数饕餮最多。
众人不由得再次羡慕忮忌饕餮的好狗命,就是张了张嘴,凭什么呀。
“嗝儿。”
“饕餮都可以吃撑,也算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今日多谢小师妹。”女娲被功德金光笼罩,鸿蒙紫气快速运转,圣人威压传遍洪荒,女娲至此成圣。
饕餮摸了把嘴一点都不在意:“师姐客气。”说着对女娲挤眉弄眼,让她看旁边脸色难看的准提。
当年紫霄宫六个蒲团,七道鸿蒙紫气,属于红云的那一道鸿蒙紫气被饕餮没入洪荒给天道补充,之后三清成圣,这便六去其三,蒲团拥有者中一半成圣,偏偏他们同根同源,同气连枝。
女娲造人没有成圣,结果三清却借着人族的出现创立教派而先一步成就混元大罗金仙。
三教四教主,截教气运一分为二,最令人讨厌的饕餮却没有成圣,接引和准提不知道在西方看了她多少热闹,还曾经想过这样下去昆仑山迟早内讧。
反正一半嘛,不急。
他们算是三方立场,还有一个妖族女娲陪着,不虚。
本着自己不行,也盼望别人被超过的日子也就那么过着。
谁知道女娲造人的时候没有成圣,结果在今日补天之后突然一下子就成啦。
现在六个圣人四个圣人,准提脸色难看的堪比调色盘。
尽管之前他俩一直腹诽昆仑山要内讧,时间长了饕餮肯定不能忍受低人一头,但是以如今女娲成圣之后昆仑山四人真心实意的祝福,和西方秃驴难看的脸,就知道谁才是真的着急那一个。
接引看着饕餮和女娲谈笑风生,已经又变成从前小小一个,不知道在说什么,朝着女娲手里扑过去,感情十分好的样子,心脏猛地一沉。
她们二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这样下去不行,原本饕餮一个人就勾连了许多种族,如今再和妖族纠缠在一起,以后彻底没有西方什么事。
说起这个他就委屈,现在出去饕餮这种凶兽都能得到人们交口称赞,结果西方反而因为饕餮的刻意污蔑而名声不好,这找谁说理去。
准提也想到这些,有些沮丧,背突然佝偻下来,有些疲惫地看向接引:“这次回去斩三尸吧?”
接引摇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别看斩三尸好像说的轻松,实际上难得不得了,要斩掉体内的善恶执,没看元始那老小子如今都只斩了善恶两尸么,他们都不明白一路顺风顺水的元始怎么还不如通天,究竟有什么可执着的,他要什么得不到。
“回去再说吧,不急。”
他俩愁眉苦脸,另一边换了一片。
女娲手中还剩几块五彩石,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其中一个灰扑扑的,她看见饕餮眼睛一亮,就知道小师妹体内龙族喜欢亮晶晶的爱好涌动,把五彩石递过去,谁知道饕餮竟然没看那几块剩下的补天石,竟然朝着那个灰扑扑的石头伸手就抓:“这石头归我了!”
女娲皱眉:“此石原本是我路过花果山偶然看到,原以为会在补天时派上用场,这才带过来,如今没有用,却是打算送回原地,他与西方有因果,不可妄动。”
一听与西方有因果,接引和准提原本准备走的脚步换了方向挤上去,看到饕餮手里的手头眼睛一亮,面露喜色:“此物与我西方有缘……”
饕餮嗤笑一声,指尖轻点,石头上竟浮现出准提的虚影,不远处接引早就和闻到肉味一样忙不迭跑过来,她挑眉:“哟,老秃驴,你也想要?”
准提点头,待要说两句好听的,谁料还没来得及张口,饕餮指尖金光一闪,上清金章烙印其上,随即一口吞下石头,在肚子里滚了一圈又吐出来,因果已经被她嚼得粉碎。她舔了舔唇角,笑得肆意:“因果?我替你吃了,不用谢。”
准提脸色铁青,险些道心崩碎,眼睛猩红不住大喘气,拳头越握越紧,脚步往前就要冲上去揍饕餮。
三清、女娲和伏羲、镇元子带着红云、三族没有闭关的小辈都出来赚功德,罗睺和冥河带着魔族和阿修罗族,纷纷站到饕餮身后,对他里目露不屑。
此物与我西方有缘都快臭遍整个洪荒了,平时你们两个也没少仗着自己修为高抢别人的东西,怎么,面对比你修为更高,势力更加强大的人就坐不住啦?
接引一把将准提按住,“冷静。”目光停留在很少出现在人前的魔族和阿修罗族的时候心一再往下沉,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饕餮竟然能后罗睺冥河搭上关系。
准提知道今天又是和以往一样憋气离开,再三深呼吸,最后冷冷在饕餮脸上停留几息,放狠话:“我们走着瞧。”
饕餮才不当回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浑身懒洋洋:“撑死了,下次这种好事记得再叫我。”
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无言以对,纷纷转身就走,背影掩盖住满脸无语和白眼,终于明白西方二人恨不得打杀饕餮的耀眼从何而来了。
补天完毕之后大家也该各回各家,三族小辈前来和饕餮告别,纷纷询问她是否回去,饕餮看了一眼抢来的徒弟,“下次吧,我得回昆仑山安置徒弟。”说着蹄子一挥,只给自己留下薄薄一层功德作为调料打牙祭,其余大半全给三族填了因果。
三族小崽子们眼泪汪汪看着饕餮,恨不得趴在姑姑/姑奶奶腿上好好亲香亲香。
饕餮受不了这个热情,一脚把他们全踹回族里去,“回去好好修炼,修为大成之后再出来,省的和西方有缘。”
大家闻言哈哈大笑,还真别说,从前接引和准提没少看好三族的小崽子,几次与我有缘被小崽子给饕餮传讯求救之后,他俩也终于学乖了,反正明面上不敢动手,私底下三族也没吃亏。
继三族离开之后,女娲和伏羲也相携告别,罗睺冥河知道她着急回去安置徒弟,索性聚会什么时候都可以,给还没化形的侄儿留下礼物之后便也带着族人离开。
元始把饕餮连带她怀里的石头抱在怀里,伸手弹了石头一下,“咱们回家吧?”还真别说,怀里是媳妇,媳妇怀里是孩子,也算是一家三口了。
通天没眼看二哥痴汉脸,袖子挡脸和老君挤眉弄眼,老君长长叹息,感叹自己为这个家简直殚精竭虑,三个人每一个省心的,拍了拍大青牛的背,一圣一牛满脸疲惫飘上云端。
饕餮拍开元始的手十分不满:“你轻点,大疼他怎么办。”随手把另外几块剩下的补天石收起来。
通天不解:“破石头要来干嘛,尤其是那块,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废物吧?”
饕餮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几块石头,撇撇嘴,“本来也没什么用,还得还狗屁泪眼,正好石矶修为卡住,又和补天石有点缘分,回去给她淬炼之后补到本体上。”
通天感动了,抓着饕餮的小蹄子满含热泪:“饕儿,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饕餮刚扬起脑袋得意几分,通天的手已经被元始扒拉下去:“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这是你二嫂!”
“谁说的?”
“饕儿承认了?”
两人异口同声十分默契,气的元始把饕餮摁在怀里就往昆仑山飘去,通天紧接着跟上,硬是挨在元始身边和饕餮探着脑袋聊天,元始越走快,通天仅仅跟随。
直到饕餮蹄子化成手掌掐算几息之后指向一个方向:“元始,我们去那边,我感觉第二个徒弟马上要来了。”
“二徒弟,这么快?”通天惊呆了,反应过来就是骄傲,不愧是我们截教,就是这么地万仙来朝。
元始无为所动,饕餮挣扎不开,一抬头就看到这人脸上的牙印,和这次周围人揶揄的目光,多少有些心虚,觉得让他丢了面子,蹄子搭在肩膀上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心觑了一眼,见元始脸色好一点,却还没有改变方向,对着通天霸道:“扭过头去。”通天一脸坏笑就是不动,干脆放任他看热闹,轻轻亲了元始的嘴巴一口:“快点嘛,等会就不见啦。”
元始带笑,轻轻碰了碰饕餮毛绒绒的额头,转变方向快速追去,通天坠在身后捂着嘴偷笑,被饕餮蹄子在半空中狠狠劈下威胁,才终于收敛一些。
但没用,很快笑容又浮现在脸上,饕餮已经在元始的撑腰下挡在接引准提身前,笑容和煦:“道友且慢,此物……陆压与我截教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