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叶修远做师兄,我颇有微词,可是他终归有了去处,我便也安心回了狐狸洞。可是他的身世,像是根刺扎在我心里,于是,在某一日,我去了趟天宫,正是朝会的时辰,上生不在天机宫里。
叶兰茵见到我,很是吃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见过沉鱼上神!”
进屋落座,叶兰茵着侍女奉上茶,她悠悠开口,“这是我西□□有的雪顶含翠,上神尝尝!”“
我微微笑了笑。
”不知上神驾临,所谓何事!”叶兰茵柔声细语。
“为叶修远!”我开门见山。
叶兰茵脸色突变,定了定神又道,“这叶修远如今已离了叶家,与我阿爹断了父子之情,已然不是我叶家的人了!”
“哦?!是吗?”我轻笑,“究竟是他断了与你爹的父子之情,还是你断了他们的父子之情?!”
“沉鱼上神,这是何意?”叶兰茵沉下脸,似是不悦,“上神莫不是带走了叶修远,如今不知如何处理这烫手山芋,竟要反悔了吗?”叶兰茵看我的眼神,别有深意。
“呵……”,我禁不住掩面而笑,“本上神救走他,不正合你心意吗?一来,让众人误解我和叶修远的关系,断了上生对我的念想,二来,让你坐稳应龙族这长公主的位子,有了你爹的宠爱和应龙族撑腰,上生就算他日真的知道什么,也不敢贸然对你怎样吧!”
叶兰茵的脸色异常难看,“兰茵不知道上神在说什么,我们在说叶修远,又关我夫君什么事?!”她特地加重了“夫君“两个字。
我皮笑肉不笑,“叶兰茵,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来,就是要你回去跟你爹说清楚,还叶修远的娘一个清白,也还叶修远一个公道……“
“不可能,那贱人与人私通,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去帮她辩驳!””未等我说完,叶兰茵腾地站起身,眼角眉梢的怒意与狠戾显而易见。
我并不生气,“真是难得,从几万年前,你抢走上生开始,在本上神眼里,兰茵公主就一直是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女子,怎得今日这般强硬了?!“
叶兰茵的脸色开始变得凶狠,“沉鱼上神,别以为我敬你一声上神,我就怕了你!好歹,我也是应龙族的公主,你说话客气点!叶修远与我阿爹的事,那也是我应龙族的家事,沉鱼上神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点!”
”有道理!“我点点头,不疾不徐地开口,”不过,你说我白夭夭好歹也是个上神,几万年前,被人抢了未婚的夫君不算,还被人算计得差点失了清白之身,倒如今却依旧一声不吭地装作天下太平,是不是太脓包了点?!若是本上神这会子,去天君和帝君面前参你一本,你觉得谁的胜算会更大些?要是让上生知道,他温柔善良的妻子,是个工于心计的蛇蝎女人,不知做何他想?!啊……“我觉得此时的自己,活像一个欺负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
“你威胁我?!”叶兰茵满脸怒意,却又刻意隐忍,颤抖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看来,她是真的在意上生,在意到恨不得自己的一切,在他眼里,皆是完美。
我沉着脸,”叶兰茵,从我认识你起,你一直都是一副扮柔弱、装无辜的样子,其实你自己也清楚,要论感情,孰轻孰重,上生对我,对你,可能并不分伯仲,但他当初不肯放弃你,凡间历劫你为他而死,他对你有愧疚,更有怜惜,因为看上去,你比我更需要他的保护和呵护,在所有人眼里,我一直是个霸道和强势的存在,所有人都会觉得,即便离开了上生,我也能百炼成钢,不死不伤。这点上,你的确占尽了便宜。”
叶兰茵阴沉着脸色,却并不说话。
“明面上温恭贤良,暗地里却使绊子,明明恨毒了你那个始乱终弃的爹,却还要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假象,明明不喜欢上生心里对我的放不下,却又不敢有所怨言,生怕遭他的厌弃。你费劲心机,夺了你阿爹的宠,抢了上生的爱,却又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失去这一切,如此言不由衷,你当真,就不累吗?”我平静地看着她。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我的苦楚!我不像你,生来便是帝姬,有对恩爱专一的爹娘,上头有那么多宠你疼你的长辈和兄长,才不过十万岁,便已成了上神,占进天时地利!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我苦心孤诣,步步为营得来的!”叶兰茵语气悲愤,眼里满是泪水。
“你说得没错,可是叶兰茵,你只看见别人有的,你没有的,却看不见别人经历的,而你没有经历的!一个人做人,就跟照镜子是一样的,你对它笑,镜子里的自己才会笑,你对它哭,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哭丧的脸,你对它凶,镜子里的自己自然是面目狰狞!我只知道,光明磊落,才能心怀坦荡!得来的东西,才能安心和长久!本上神言尽于此!至于叶修远的事,本上神也一定会管到底!”说罢,我便起身,离开了天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