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上生那一掌便要落向叶修远的胸口,我急忙飞上前去……许是我太轻敌,许是我错估了上生的力道,我虽替叶修远化解了那一掌,却没控制好力道,被甩出好远,滚落在地时蹭破了手肘,顿时沁出一片血色,蘸在白色的衣袖上,甚为触目。
上生惊得停了手,叶修远也愣住了……上生扶起我,余怒未消,“为何要帮他!你知不知道……”
我轻声开口,“他人在我青丘,万一有个好歹,定会落了应龙族的口舌,还有,上生,你不该出手那么重,怎么说,他还是个孩子!”
上生没好气地,“夭夭,我比你了解他!你若执意要留他,我也只能劝你,万事小心吧!”
上生悻悻离去,叶修远脸上没有特别的喜怒,看着我衣袖上的点点血渍,“我去替你包扎一下!”
看他包扎的手法也极为娴熟,我有些诧异,因为这也是门技术活,想折颜轻尘这等岐黄高手,自是不必说,像我这样的,只能把人包成一只粽子。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叶修远嘴上这么说着,倒也没见得多愧疚。
我撇撇嘴,“少爷,你还是少给我惹时生非吧!你这叶家十八亩地里的一根独苗,若是在我青丘出了差池,我可担待不起!”
叶修远微微嘲弄地,“是吗,沉鱼上神还真是看得起我!我没你想得那么金贵!”
这日,是子夙的生辰,我特地做了长寿面,端进炎华洞里。
“三哥,今日是你生辰,和往年一样,你的那碗,还是我帮你吃吧!”我扒拉了一口面条,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滚,顺着唇角抿进嘴里,咸涩的滋味,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面条在嘴里,味同嚼蜡,我胡乱抹着眼泪,可是抹得越快,落得越狠,最后,我只好放下筷子,索性停下手,任它流个痛快……
许是哭得太专注,竟没有留意身后的动静,直到一只手搁在我肩头,转过头,才看到是姑姑来了。
“姑姑……”我泣不成声。
不知为何,见了姑姑,我心里的委屈劲越发往上涌,“三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和我一起吃长寿面……!”
姑姑的眼里满是伤痛和疼惜,亦有泪光闪烁,她将我搂进怀里……
从炎华洞出来,青鸾和迷谷已经候了多时。沉默良久,姑姑又抱了抱我,才悠悠开口,“夭儿,别再等了……”
我惊得起身,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姑姑,何意?”
“你已经等了两万年了,姑姑看着你这个样子,不知道多心疼,若有了合适的人选,嫁了吧!姑姑替你做主,子夙若知道,也定不会怪你的!”姑姑沉静地说到。
我诧异地看着她,冷静好大会儿,才抹干眼泪,“姑姑,两万年算什么?当年师祖生祭东皇钟,你等了七万年!三哥那时,寻了我几万年,又默默守了我几万年,现在换我等他,是理所应当的,我暂时还没有嫁人的打算!”
姑姑峨眉紧蹙,“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姑姑不用说,您的心意我都懂,我的心意,旁人不懂,姑姑却更明白,一切,也不过是夭儿顺从了自己内心所想!”
白日里一番哭泣,到了晚上,一个人站在山顶,夜风捎来微凉的气息,整个人心里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这么好兴致,黑咕隆咚地,看什么呢!”身后的叶修远吊儿郎当地开口。
“是啊,可惜,天气不太好!”我没搭理他,心里有些小小的感慨。
“没关系,我带你去个地方,就当谢谢你上次帮本公子解围!”叶修远说完,拉上我的手臂便飞了出去。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像是飞了很久,叶修远终于带我落在一片光秃秃的山头,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巨大的岩石崖,这里的山像是刀斧雕凿过一般,线条刚硬俊朗,带着一股荒凉的萧瑟,与青丘柔和如诗画般的意境截然不同。
荒凉的大漠,浩翰的星空显得格外高远,给人一种错觉,那星星似乎比平日里更大更亮眼,只是也更冷更孤寂。这里的确是看星星的绝佳去处。
我虽没有说话,却被眼前的景致狠狠震撼了一把。
叶修远说,“怎么样,傻了吧!”
我但笑不语。过了好半天,我才说,“这里是西疆吧!”
叶修远转头看我,“对!我们脚下的,是西疆最高的山!”
“辽阔壮美,的确很不错!”我由衷赞叹刚刚那个瞬间,我忽地生出种错觉,好像回到了两万年前,和子夙一起为祸四海八荒的日子,我猜想,以他的性子,也定会喜欢上这里吧。
这样静谧而忧伤的夜,很容易让人想起过去的旧事,温柔了我的内心,“叶修远,谢谢你,带我来看星星……”
叶修远忽闪的眼里有着奕奕神采,“你要怎么谢我!”
我挑眉,“除了以身相许,别的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他耷拉下眼皮,嘟囔了一句,“没劲!”
我笑了笑,不说话。
叶修远指间一绕,现出一管蓝田玉箫……这支曲子悠扬绝美,箫,特有的呜咽之声,仿佛能沁入人的心里。
风拂乱他的发丝,给他俊美的面庞带来一丝不羁和灵动的美感。
我心道,叶修远,你的确很有勾人的本钱,都说九尾狐妖媚,可我这只九尾狐和你比起来,倒有些自叹弗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