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洞这条路,有了白面鸟,便好走了许多。一人一剑一鸟行至出口。
谢尘缘盯着黝黑的天,问白面鸟:“现在是何时辰。”
白面鸟惭愧:“……仙尊,我是百事通,不是日晷。”
谢尘缘轻轻啊了一声,抱歉的笑了笑,道:“这样啊,那算我考虑不周,既然如此,指一指下山的路吧。”
“这好走,不过下山之路必经殿下和玄冥打斗之处。”
谢尘缘疑惑:“那岂不是无法下山了?”
“没关系,我们走不必经之路就好。”
谢尘缘:“……哈哈。”
怎么会有如此废话的话。
一个字,阴。
白面鸟倒不觉得自己阴,依旧絮絮叨叨:“向南,往山下走,就会看见一条小路,从这走,再向东行数百米……再向北,走过这两小道,向西,呃,然后……”
谢尘缘循着他的指引,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杂草窝,下一秒,目光从面前极为眼熟的山洞移开,歪头看向白面鸟:“嗯?”
白面鸟:“……”
白面鸟自知没理,极其小声地解释道,显得有些委屈:“你要允许鸟犯错嘛。”
谢尘缘说:“我允许。”
白面鸟真心实意:“仙尊您真是大好人。那咱就重新走一遍……”
半个时辰后,白面鸟把头埋进谢尘缘肩头,闷声:“你要允许鸟犯两次错。”
谢尘缘调转脚步,背朝山洞,声音低了几分,散开在寂静的荒山之上,又收了几分情绪,不是埋怨,只在就事论事,但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他直白道:“这次听我的。”
白面鸟还想再说什么,却察觉到身后泛起一阵阴森,不由得打了个颤,环视四周,却没看见有其他东西在:“奇怪。”
“什么?” 谢尘缘接话。
白面鸟扑闪扑闪翅膀,绕在谢尘缘周遭:“我感觉好像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白面鸟正疑惑,结果下一秒,唰——它就再次被极速赶来的枯荣撞翻在地。
谢尘缘听到响动,又看见咕噜咕噜滚到自己脚下的白面鸟:“?”
枯荣蹭了蹭谢尘缘掌心。
半响。
谢尘缘轻叹:“不是说过么?少欺负它。”
被撞得精神涣散的白面鸟被人用手托起,余光瞥见剑身僵硬悬在半空,眼睛一闭,发出两声沙哑的鸟叫,几乎微不可察。
但装可怜够用了。
仙尊!一定要为他做主啊啊啊啊!
恶剑自有仙尊磨!
敢欺负它一只顶大的鸟!简直可恶至极!
这边白面鸟还在哼哼唧唧,枯荣已经因为被斥责,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没了反应。
“仙尊,这坏剑既然惹了您生气,便惩罚一下,叫它下次不敢再犯!”
白面鸟终于清醒半分,脑瓜就开始往坏处转。它盯着那剑,似乎又察觉到那股阴森的目光。
看什么看!就你会看!
白面鸟挺着胸脯也瞪了回去。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破剑!
听见白面鸟的话,谢尘缘垂下眼,只道:“算了,下不为例。”
白面鸟正要对此荒唐决策发出尖叫,下一秒,阴森的凉气再次传来。
小白:……
死破剑,真记仇。
白面鸟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自己顺了顺鸟毛,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仙尊既然说算了,我便不和你一般计较了。否则,俺堂堂人面鬼,怎么可能会容你三番五次的欺负,简直没有王法!”
“......这天可真黑,路可真难走,还有几步路,是不是就要下山了?仙尊,您可真棒,之前没有走过还能精准的找到下山的路,没多远了!”
“……仙尊仙尊!您瞧瞧,那是什么!”
白面鸟说出这话的时候,谢尘缘早已停下脚步。
他看着那远处渐渐升腾起的白光,心中顿感不妙。
远处天边,白光泛泛,交融于无边暗夜的一角,又开始不紧不慢的扩大。
忽地,白光僵住,和黑夜卡在一个不清不楚的交接地带,僵持不下。
白面鸟眯起眼睛,两只鸟脚抓在谢尘缘肩膀之上,踮起往远处看。
“小白,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白面鸟仔细听了听,并没有听到,正要回答,却被一道巨大的声音炸的耳膜发紧。
“砰——”
一串巨大的金光迸散在白光与暗夜的交界处,山河皆震,一时间惊起无数鸦雀,哄作一团,又极速散开,只留下嘲哳的余音荡开余波。
爆炸声还未彻底平息,谢尘缘就听见又一声极大的火药炸开。
白面鸟弹射起步,再一次被震到谢尘缘脚边。
怎么还追着杀鸟啊……
鸟头折了一下,彻底晕了过去。
这招式。
谢尘缘无奈的扶了扶额,弯腰俯身,捡起鸟,确认了一下没死,随手揣进了袖中。
他怎么能认不出来?
而在不远处,桃溪山山脚。
鬼章玄冥看着对面气喘吁吁赶来的上曜三人,陷入沉思。
鬼章盯着上曜:“你刚刚扔了几个火蛋。”
上曜嘿嘿一笑:“不多,就俩。”
玄冥哑然:“你没扔我们俩脚下,往山上扔做什么?”
上曜啊了一声,解释:“随便扔的,试试手感,方便实战。”
鬼章突然发了疯似的往山上跑。
上曜二丈夫摸不着头脑,转过身看玄冥:“他去哪?”
玄冥咬牙切齿:“你个混蛋,你扔的是净世的墓!”
三人:!
——
“啾,啾,水,仙尊——”
白面鸟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不是黝黑的桃溪山,而是大好春光,甚至还能听见吵闹的人声。
竟然逃出那个死气沉沉的阴山了吗?
仙尊好棒!
鸟惊奇,鸟翻身,鸟忘了自己渴这一回事,鸟在桌上滚了一圈,抖了抖身上的鸟毛,看着垫在自己身下的绒垫子,然后目光游移......
呃,还有一旁的枯荣?
白面鸟一下炸开!
扑棱着翅膀,鸟爪踩在桌子边缘:“你、你、你”
下一秒,“咚——“
因为一个不稳摔下桌子的白面鸟,仰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天色,发出晕过去前的最后一声感叹:“鸟生难测啊!”
推开门进来的谢尘缘目睹全程:……
怀疑小白应该是中邪了。
不然怎么会不是在晕,就是在晕的路上?
当白面鸟再次醒来,看见的谢尘缘那张极其耀眼的脸,它用鸟生最花痴的声音,嘿嘿笑了两下:“仙尊。”
谢尘缘看鸟睁开眼,自动略过鸟迷离的眼神,道:“你醒了。”
如今白面鸟已不是人面,是谢尘缘动手替他换了外貌。
出现在凡间,还是以正常鸟的形态吧。
像是怕又出什么乱子,他再次确认一眼。
枯荣挂在门上,此处没有上曜的火蛋,鸟在手里不在桌子上,旁边贴着他给小白画的符纸。
鸟兴奋的点了点头:“我醒了,仙尊!”
谢尘缘点了点头,看它跳了两下,扑棱着翅膀去找桌子上放凉的茶盏,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鸟咕咚咕咚,喝饱了水,又被窗边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窗下,人声嘈杂,隐约可见一二孩童追逐打闹,小贩商铺吆喝声四起,马车时而出现,又带着由近及远的蹄声,驶向街道的更远处。
白面鸟歪了歪头,鸟爪牢牢抓在窗台上,问:“仙尊,我们现在这是在哪?”
谢尘缘倒了杯茶水,慢慢品尝:“西长风,百蝶落。风月断,百蝶生。你可曾知晓这句?”
白面鸟摇了摇头:“不知。”
谢尘缘似有所料,也不意外,过了好半响才道:“这里是锦江,百蝶镇。”
鸟坏人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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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百蝶镇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