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诚想再和孙志满扯几分钟，他就能磨断绑在身后的绳子。多亏刚刚那一脚踹过来，他撞到后面的铁柜上，才惊喜地发现铁柜一角竟然是断裂支撑的。绳子在他几番摩擦中已经有磨裂的痕迹，加上室内光线太暗，仅有换气扇那透过来的月色，孙志满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多余小动作。
孙志满没把路诚那句话当作是**，心想那也是一句明晃晃的警告。他脸上的笑褶子随即堆得更深，继续说：“性格烈得更喜欢了，征服起来会有快感。”
“路总，说真的，我还真挺喜欢你的。”
“这话听得真恶心。”路诚说：“我也真挺恶心你的。”
“你现在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能顺着我说两句好听的呢？说不定我高兴了立马放了你。”孙志满问。
“那你放了我吧。”路诚说。
“那是不可能的。”孙志满说。
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口了：“你猜边尧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来？”
“他不会来。”路诚说。
“你真是不相信他啊。”孙志满感慨。
路诚不是不相信他，就是他太了解他了，他才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向孙志满强调他不会来的事实，说不定孙志满后面酒后脑子清醒了就只会要钱，那样事情就明显好办多了。
“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孙志满突然说，可能也是被路诚强调得有些急了，他从裤兜里掏出路诚的手机凑近对着他脸拍了一张照片，嘴上仍旧笑着：“有了这张照片我就不信他不来。”
照片瞬间发了过去。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孙志满直接按了挂断。
再次响铃的时候，孙志满得意地看向路诚，问：“你说我接不接？”
“但你不准开口说话。”
其实压根不需要路诚回答，他就已经按下了接听，听筒里立马传出来边尧焦急的声音：“路诚！路诚！！”
这头却没一个人回应。
边尧顿时怒吼：“孙志满你踏马的有什么冲我来！！”
孙志满公开扬声器，笑道：“你放心，谁都跑不了。”
“放了他！”边尧吼：“要钱要命我通通给你！”
“等你来。”孙志满说得随意：“长夜漫漫的着什么急啊？”
“路诚在哪？！！”边尧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你要是胆敢对他动一根手指头，我非弄死你不可！！”
孙志满笑出声，似乎对边尧的威胁完全不当回事：“那咋办啊？那也许在你到达之前我十根手指头都动完了。”
“我再警告一遍，孙志满，你踏马的别太过分！”边尧咬牙切齿地开口。
“有种你就报警啊，”孙志满说：“反正一带一我又不亏。”
怕边尧又不计后果地冲过来，路诚在此时突兀地出声：“我没事。”
“路——”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孙志满已经挂断了电话，似乎是对路诚出声的不满，让他少了很多兴致。
“你就不怕他真报警？”路诚问。
“他不敢。”孙志满说得得意：“他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所以他一定不会轻易报警。”
“路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性格吧？”
路诚脸色一沉，薄唇抿起一条平直的线条。孙志满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伸手假装拍了拍他肩上被自己脚踩下的灰迹，然后说：“别担心，在他来之前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路诚扯嘴轻笑一声：“我倒是劝你对我怎么样，万一他来了你就没机会下手了。”
孙志满对于他这句话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在讥讽还是在邀请。酒后的脑子果然不够清醒，孙志满看着路诚，问：“是真的吗？”
“当然啊。”路诚笑了笑：“怎么？你怂了？”
孙志满激不得，突然就着急忙慌地想解开皮带，没想到又被路诚轻易叫停动作，他说：“你就让门口的人这么近地看着吗？”
孙志满顿了顿，回头看向门口两个背着站着玩手机的人，犹豫了片刻才转身叫那两个人去大厂门口守着。
等人一走，孙志满自己先解开了衣服：“行了吧？这下没人能看我们了。”
路诚哼了一声没搭腔。
孙志满一时精虫上脑，兴奋地脱光自己的衣服，转身就想来碰路诚，手刚摸上对方的西裤皮带，路诚就握住铁柜下面垫着的一块板砖狠狠地抬起来冲着他的脑袋狂敲了三下。
一阵头晕目眩后，孙志满看清了路诚解脱的双手，刚想要大声呼喊叫人进来，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压倒在地。互相挣扎斗殴间，路诚一时松了劲儿的手不小心被孙志满咬了一口，他迅速捞起对方的衣服连同他的内裤袜子狠狠地往他嘴里塞进去。
拳头往他脸上揍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旁边的板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孙志满摸到，直接往路诚脸上拍了一下，路诚忍着发晕的痛感瞬间劈手夺过，然后往他头上拍了两下甩手转身就跑。
废弃的化工厂不小，路诚逃跑的时候不敢动静太大，因为外面还有三个人守着。他一路往光源的地方跑，惊喜地发现那就是出口，但门口正站着两个抽烟的小弟。
不等他想返回去，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啊——！”
“他妈的人跑了！！”
门口的两人一对视立马扔了烟转身就往里面跑，路诚趁着光线弱躲在门后边。等他们稍微跑远了一点就迅速转身溜出大门，结果防不胜防被人从后面直接强行锁抱住，在他耳边大喊一声：“人在这儿！！”
路诚接连肘击都没能成功让他松开手，脖子在他一寸寸收紧的胳膊中勒得青筋暴起，窒息得眼泪也不受控地流出。
屋里的几个人接连赶出来，孙志满只穿好裤子，见到路诚第一眼就狠狠地飞踹了过去，连带着身后的小弟一起踹飞在地。
后面的人一时松了手，路诚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身后的拳打脚踢他也顾不上，只是一个劲儿地呼吸，尽全力地呼吸，然后接着是几声闷咳。
“老子他妈的今晚操不死你！！”孙志满气得拽着他的后领子和头发把人拖进厂里。
路诚紧咬着牙，比起操他能感觉孙志满弄死他的意愿更大。想必是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在小弟面前出了洋相，所以现在一通邪火通通往自己身上发。
“我操｜你妈！”
“我操｜你妈！”
“我操｜你妈！”
……
在殴打中路诚已经听得有点麻木了，只能凭着本能护住自己的头。
终于不知道多久，可能不超过三分钟，混杂在这些句式中突然出现了一句新的台词。
“我操你大爷！！！”
终于换词了啊，路诚心想。紧接着自己身上的拳头就突然消失了，他下意识抬头看，边尧如神兵天降一样，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直接拎着孙志满单方面殴打去了。
说是钢筋铁拳也不过分，一拳下去孙志满直接流了鼻血，再一拳下去对方嘴里崩出一颗牙，还叽里咕噜地滚到了路诚眼前。
路诚愣了愣，扶着旁边的墙面站了起来。他朝门外一看，已经倒了三个。再看向里面这个，怕把人彻底打死造成防卫过当，路诚又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拦抱住边尧，嘴里还在劝说着：“好了好了，别打死了。”
边尧的体温很高，肌肉贲发，抱起来的手感很好。背部宽阔，体格健壮，给人一种结实高大有力量的安稳感。路诚把脸埋在他背上，突然想闭眼睡觉。
边尧终于在越勒越紧的胳膊中感知到身后人的存在，他立马转身焦急地抓住路诚的胳膊问：“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有没有痛！！”
“没事啊。”路诚扯嘴轻轻笑了一下：“就是突然很困啊。”
室内光线太差，边尧看不清，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动了，直接扑过去用力地狠狠地抱紧了路诚。感受到不同频的心跳时，边尧眼里的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滴落，轻轻蹭在了路诚的肩颈上。
路诚微微一怔，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慰：“我没事。”
“都怪我！”边尧带着哭腔说。
刚揍过人的肾上腺素飙升，他揽抱着人的手还在发着抖。想起他冲进来看着被揍得蜷抱着自己头的路诚时，一股不安和后怕突然蔓延全身，让他全身抖得更加厉害。
“都怪我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路诚对不起！都怪我不听你的话，都怪我没保护好你，都怪我没做好善后，都怪我来得这么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路诚……”
边尧的情绪来得过于突然又很猛烈，路诚一时愣住，除了轻拍他的背好像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他不想打断他此刻的情绪，也不想他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一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冲进来时边尧都没有停止住哭泣。
路诚叹了口气，身边有警察提醒他去医院做检查，之后还要做笔录，他这才拍了拍边尧的背小声说：“别哭了喂。”
“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