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黑暗的时候人们会看到星星,它们一直都在,只是你要记得抬头仰望……”
空灵清澈的声音自遥远虚空传来,朦朦胧胧,忽远忽近。苏黎落双手抱膝,蜷缩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无数头顶光环的人在眼前飘过,熟悉的,陌生的……
都说在死前会看到一生的影像,她这是快死了么?
头好痛!
她隐约记得被人推进河里,冰冷腥臭的河水往她嘴里倒灌,往她鼻子里钻……她绝望求救,却好像有一道屏障,将她与外界隔绝。
“苏黎落!”耳边传来呼喊。
是谁?
“苏黎落!快醒醒!”
是谁?谁在叫她?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围困她的梦魇刹那间消失无踪。
苏黎落猛然睁眼,眼前是花白的天花板,白炽灯的灯光略微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住眼睛。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建筑工地发出来的噪音。
苏黎落习以为常,她租住的小区在翻新外立面,时常响起类似的声音。
适应了亮光之后,她再次睁眼,观察眼前的景象。
这灯的颜色,与她小出租屋里的不一样,连天花板的纹路也有所不同……
不等她多思考,一双手将她拉起来,是一个漂亮到过分的少年。
“诶?你干嘛?”
苏黎落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微微皱起眉头,尽管他长得很好看,算是现实生活中顶尖的那一挂,但突然出现在她房间是怎么回事?
不对,这里不是她的小出租屋,她好像到了别人的房间。
她穿越了吗?
少年似乎认识她,见她呆傻木讷,有些生气,质问道:“苏黎落,你怎么回事?”
面对他的质问,苏黎落莫名心烦意乱,她将他的手推开,踉跄着翻身下床。
哎呀!躺的时间太久了,腿有点麻!
苏黎落刚站到地上,就控制不住往前扑去。
少年急忙扶住她,嘴上却是没停,一直在叨叨叨数落她:“苏黎落,你是想怎样?一副戒备的模样,是在嫌我们坏了你的好事吗?若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
“嘘……”苏黎落嫌他嘲,伸手捂住他的嘴,少年的话戛然而止。从他震惊的眼睛里不难看出,一大段优美的话语已经酝酿完毕。
苏黎落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她抬眼上下左右观察,想找东西把少年的嘴堵住,比如抹布、胶带之类的。
旁边传来一身嗤笑,苏黎落转头,发现房间窗边还站着一对双胞胎。
深蓝色的窗帘将他们身形遮住了大半,逆着光,苏黎落看见两张相似的脸,一个身穿白色体恤,另一个穿着黑色T恤。
身穿黑衣的少年同样瞪着她,满脸不屑,白衣少年则是一脸看戏吃瓜样。
趁她分心的当儿,被捂住嘴的少年挣脱开来,掏出餐巾纸使劲擦嘴,好像被她碰过的地方爬满了蛆虫一样。
这少年,年纪轻轻,洁癖很严重嘛。
苏黎落摇了摇头,打算大人不记小孩子过,她不跟他们计较。
黑衣少年道:“苏黎落,你好样的!”
苏黎落:“啊?”
“你太慢了!我们叫你叫了十分钟!”
“你们等不到我,那你们就先走呗!”苏黎落不明白,有什么天大的事,非得把她叫起来商量。
从三个少年的神态和言语来看,他们似乎讨厌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宁愿带上讨厌的人,也不愿意先走呢,苏黎落想不明白。
身后少年又开始长篇大论了:“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先前……”
苏黎落却没心思听了,她发现自己伸出的手,好像变小了。
她强忍住惊讶,环顾四周,发现门口有一面全身镜。镜子中映照着一张陌生的脸,脸有点偏圆,鼻子塌塌的,一双眼睛倒是灵动有神。
这幅模样……嘶,与之前的她完全不同。
她果然穿越了,灵魂穿越到了别人身上。
她坦然接受了事实,她早已对一成不变的社畜生活感到厌倦,如今重回学校,换了副身体,说不定是一个新的开始。
苏黎落完全忘了三个目瞪口呆的少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细细打量。
宿舍的装饰偏向朴素风,有木质的单人床,木质的衣柜和门,应该比她所生活的时代要早一点。
视线再往左移,就是双胞胎站立的窗边了,外面灰蒙蒙一片。
苏黎落睁大眼睛远眺,勉强能看清一幢大楼的一角,大楼窗户尽裂,凌冽的寒风吹刮着楼外侧插着的一面旗帜。
那应该是即将拆迁的危楼。
突然,她看见一颗火球钻进大楼,随后,大楼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瞬间倒塌。
“趴下!”身后的少年大喊,同时不忘护住她的头,迅速将她往下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房间里锅碗瓢盆倒了一地,不仅震裂了窗户的玻璃,还震碎了门边的全身镜。
苏黎落耳朵嗡嗡的,鼻中有液体流了出来,伸手一抹,是血。
刚才那是什么?炸弹吗?能炸毁一栋楼,这威力,得是原子弹吧?
仅仅只是喘息间,窗外又有好几颗同样的火球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苏黎落迟钝了几秒的大脑终于重启成功,她忍不住大声尖叫:“天哪!救命啊!我这是又要死了吗?”
“瞎叫什么?你仔细看,弗洛达炮弹没有进来!”少年站起身来,一张俏脸蒙上了一层灰,他有些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才情急之下,他将她扑倒,同时替她挡住了大部分落下来的灰尘。
弗洛达炮弹果然没有钻进来,它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
借由爆炸产生的尘埃,苏黎落看清,有一道透明墙,帮他们挡住了所有火球。
“这里不安全了,先进机甲。” 白衣少年说道。
话音刚落,两道光在眼前晕染开来,散开后,双胞胎的身影消失,换成两架黑色机甲出现在房间中。
苏黎落惊呆了,她的时代,绝无可能制造出机甲。她应该是穿越到了未来。
从楼梯走太费时间,三人简单商量过后,打算采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下楼。
双胞胎一左一右,合力卸下了眼前的一堵墙。
面前没有了遮挡,冷冽且带有硝烟的风刮在脸上,仿佛刀子一般,刮得脸生疼,外面的世界显现在苏黎落眼前。
尘埃掩埋了整个城市,绝大部分建筑都被损毁了。远处有无数高大的黑色机甲穿梭其间,与另一波红色的机甲站在一处,战斗波及之处,建筑物跟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数不清的飞行战机在空中盘旋激斗,同样是一黑一红两个战队,被击中的战机不断坠毁,但随即又有无数的战机盘旋升空,场面之混乱,仿佛电影中星球大战的场景。
原来方才的宁静,只是隐藏在危险背后的假象。
双胞胎眨眼间便从窗户冲了出去,消失在寒风中。
“愣着干嘛,快进机甲呀!”
苏黎落当然不会进什么机甲,她打算先看看在几楼,如果楼层不高的话,她就走楼梯下去。
她站在边缘处往下看,好家伙,十几层楼高,要是一层层跑下去,只怕还没跑出大楼,就被弗洛达炮弹炸死了。
可她不会召唤机甲呀!第一次见,没吓到腿软已经很好了。
眼看着幕墙裂缝越来越大,她当机立断,猛地跳到身后的少年背上,死死抱住他。
少年又惊又怒,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他想将苏黎落推下来,可苏黎落跟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根本甩不掉。
“我,我不会召唤机甲,你要带我一起走。”
少年眼中冒着怒火,声音却软了下来:“你……你先下来。”
“好。”苏黎落分得清孰轻孰重,况且她早就看出了他嘴巴硬,心肠软,她依言往后退了两步。
少年召唤出机甲。
这同样是一架黑色的机甲,与先前双胞胎的相差无几。
冰凉的机械手臂抓住苏黎落,在弗洛达炮弹抵达之前,将她带离了房间。
机甲一落地,顿时变得跟楼一样高,苏黎落被握在手中。
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发现双胞胎没走远,正一前一后地跟着。
无数炮弹在他们身边炸开,发出巨大声波,震耳欲聋,一栋又一栋的大楼随之倒塌。
空中的战机依旧在交战,不过红方占了优势,黑色战机节节败退。
看来他们这方,是黑色的一方。
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一座小山坡旁,山坡外面有一道玻璃幕墙,连同一座体育馆包含在内。
这是最后人类的一道幕墙!
听白衣少年说,幕墙代表了目前人类的最高科技水平。在杜卡迪星人进攻的初始,这座城市有三十六道玻璃幕墙防护,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道了。
进入幕墙保护范围内,四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少年将她放下,收起机甲,然后朝着黑衣少年道:“方禹,你先教她怎么操控机甲。”
方禹显然不太乐意,“修言,我觉得方旻更合适,他脾气好。”
叶修言伸出一根手指:“一张联合军的黄金卡牌……”
“好!没问题”方禹一口应下。
苏黎落:“……”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方禹得了承诺,走到苏黎落跟前,将她脖子上的吊坠拿出来,让她握在手心。
“机甲都不会召唤,笨死了!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像这样……”
大难当前,苏黎落学得很认真,她将吊坠握在手心。不出一会儿功夫,眼前光华大作,她看见一架黑色机甲自光芒中走来,朝她伸出手。
一股暖流划过全身,苏黎落也朝黑色机甲伸出手。
两只手触碰的瞬间,苏黎落被温暖的光包围着。再一睁眼,她出现在操控舱中。
与其说是操控舱,这更像一间电影播放室,眼前是一块大屏幕,屏幕内容也随着她转头而发生变化。
她抬右手,机甲手臂也抬右手,她踢右腿,黑色机甲也踢出右腿。她向左看,屏幕上显示左边的内容,她向右看,屏幕上显示右边的内容。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苏黎落兴奋极了。
“闭上眼睛……”方禹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声音出现得突然,苏黎落吓了一大跳,踢出去的右腿来不及收回,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叶修言和方旻看得直摇头。
“咳咳……”方禹觉得自己丢尽了面子,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苏黎落,“挣点气,别大惊小怪的。”
“哦。”苏黎落利落爬起来,学得更认真了。
“默念116是变大,117是变小,但不能无限变大,也不能无限变小……”
时间有限,她只学了一些最基本的技巧。
守在体育馆门口的士兵看到他们,朝他们招手,将几个人送进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