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选票背叛人类？”
“凭你还愿意和我见面。”
办公室内，两人相对而坐，女人身着利落西服，而在她对面，通缉犯长发潇洒。
就在五天前，卡拉维基公司被爆出重量级新闻——
他们已成功实现人类灵魂替换实验！
尽管公司负责人卡拉维基一再否认，并主动曝光另一重量级新闻：仿生人灵魂能够进入人类躯体，但百分之九十的民众确信，这不过是既得利益者的遮掩。
一部分人幻想自己有钱，置换上新身体，一部分人忧心自己被看上，更有甚者，竟因此自杀！
身体和灵魂的界限模糊，仿生人是否是人的话题再次被悄然提及。
在媒体街头采访中，百分之三十七的人认为，有灵魂就能够被视为人类，无论最初的身体是碳基还是硅基。
面对镜头，路人坦言：“反正现在人和人的身体也能互换，如果仿生人的灵魂换到人类躯体，那不就是人吗？富人换身体还是人，仿生人怎么就不是人？”
望潮继续对净玉道：“因为你清楚，仿生人是你唯一的翻盘机会，一旦仿生人失败，除非等到下一个颠覆性产业出现，否则政府绝无恢复权利的可能。”
权利在战争中转移，但随着资本的集中，推翻固化统治的可能越发渺茫。
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古代高度集中的帝国皇权，而是失去象征领导后依旧能顺畅运行的财团。
技术的发展造就新的巨头，在一个世纪之前，计算机和互联网产业新兴，经过跌宕发展，企业格局形成稳定，成为权贵，加入资本世家。
令人胆寒的是，在资本掌握世界，利益作为运转规则的现在，即便有新技术发展，也再无掀翻棋盘的机会——这些机会早在个人发现之前，就被财团开发。
望潮一针见血：“你的存在，不过是资本内部争斗的结果。一旦某天资本争斗出结果，蛊王掌控所有，所谓政府也将不复存在。如果你想胜，背后必须有人，而我们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净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与其他人类资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旦成功，她百分百将成为弃子。只有仿生人，人类社会中的异类，即便上位也会被人类集体抵抗，才能作为武器维护真正的政府权威。
“说说吧，你们的要求。”
“第一，经过ast测试的仿生人获得合法公民身份。第二，人类反抗军与仿生人组织获批合法宗教认证。”
第二个要求一出，净玉立刻：“不可能。”
帮助仿生人获得公民身份还勉强可行，但让他们获批合法宗教认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对于资本来说，前者能够榨出利益，但后者就是在挖坑给自己跳。
“我不要求你马上实现。”
望潮笑了笑，说：“我相信你，净玉女士，你是个好人。你能在掌权之后兑现自己的诺言。”
净玉同样笑了：“政治不谈承诺。除非你能给出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最起码现在，分量还不够，我不敢担起仿生人叛乱的罪人。”
“人类反抗军将会替补消失在斗争中的激进仿生人，而这些激进仿生人占据觉醒仿生人的一半。”
“他们英勇无畏地袭击了各大资本公司，造成了至少千亿的损失，他们的生产商是奇美拉集团。”
“就在混乱之中，人们开始怀念过去政府掌权下的社会，起码那时，美德为人推崇，公平覆盖表面。”
望潮微笑：“我们有顶级的宣传人员，悍不畏死的冲锋队，朴素而强大的火力和愿景——相信我，净玉女士，如果你想实现您的野心，在死前重现政府荣光，那么我绝对是您最好的伙伴。”
净玉来自基层政府职员家庭，父母皆是警探。
小时候，她自豪于父母的身份，认为警局是正义的化身，无论多么邪恶的犯罪者，都会被警探逮捕，送去审判。
直到某次——
被跑车撞死的一家人横尸街头，在就近的警员掏出手铐敲窗之前，上层的通知立即下达——无罪。
她甚至没能看见车窗后的脸，尾气扑面，西装革履的律师熟练掏出名片。
“妈妈，为什么不抓他们呢？”
“……”
后来，净玉慢慢长大，她也读懂了沉默——因为政府是傀儡，法律约束弱势者。
但这不是她理想的社会。
她要公平，她要正义。
所以……
她要掌权。
净玉叹了口气：“混乱才有颠覆机会。恭喜你，和仿生人叛乱相比，我选择恢复政府控制。”
结束与净玉的会面，望潮搭车离去。
他们的会面选在净玉出差的鲁斯提市，车窗外风景飞速略过，望潮忍不住想起艾拉。他低声道：“再等等……我很快就来找你们……”
BTH最近很狼狈，作为仅剩的领导者，芙A忙得焦头烂额，也因此，在接到望潮联络时，她第一反应是叹气。
然而望潮的电话不接不行，现在不必以往，他们不再是小小事务所里的共同生活的朋友，而是两个势力的头目。
芙A接起了通讯：“怎么忽然找我？”
“我要加入BTH。”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望潮又扔下新炸弹。
“我是仿生人。”
即便是电子脑，芙A也没转过弯，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但却没能理解这两句话：“等等？你……什么意思？”
望潮却没有马上回答她最关切的问题，转移了话题：“所有人都在围剿你们，你们快撑不下去了吧？如果我能帮你实现愿望，代价不过是让BTH改名呢？”
芙A：“谢谢，不用。”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这是通知。打开161频道，你会明白我的话。”
站在酒馆员工通道，望潮透过缝隙看着电视。
足球联赛还没开始，电视正播放着闻氏集团旗下的新闻资讯，温柔漂亮的主播面对镜头：“……本台收到最新消息，望潮，前几周沸沸扬扬的通缉犯，正是卡拉维基公司仿生人人类身体互换实验的结果……”
酒馆哗然。
“等等……她的意思是……卡拉维基公司之所以追捕望潮，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实验品！？”
“所以那个通缉犯……他的身体里装着仿生人的灵魂！？”
“天呐……真的假的……”
芙A盯着屏幕上那行字，连门口有人敲门都没意识到。
望潮……是仿生人？
可从她诞生来，望潮就一直是人类身体——怎么可能是仿生人？难道卡拉维基公司在十年前就实现了灵魂置换！？
等等？
芙A忽然想起一则旧闻，现存最早的人造有意识仿生人死亡，但小报曝光实为逃亡……难不成是那个！？
望潮：“当恐怖分子没有前途，人类反抗军愿意合作，我与政府复兴派达成协议，只要他们掌权，经过ast测试的仿生人能够拥有合法公民身份。”
芙A：“代价呢？”
“激进仿生人消失。”
芙A想也不想：“不行！绥靖才没有前途，一旦失去爪牙，野兽也会沦为盘中餐。”
望潮：“你搜一搜乌诺实验室。”
乌诺实验室？
芙A输入这几个字，最先跳出来的是他们的官网，跨国公司辛赫吉尔集团旗下的仿生人实验室。
“你再看看其他旧闻，比如……五年前的。”
五年前的新闻？
芙A继续向下滑，最终看到了区别于宣传实验室成果的标题——
Ast测试失效？乌诺实验室造假！
望潮的声音响起：“看到了吗？”
芙A：“你的意思是……把激进派藏起来！？”
望潮：“等到政府复兴派崛起，人类反抗军和仿生人组织将被立为合法宗教组织。合法的激进派，听上去是不是很好？”
“而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些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