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过的古籍太多了，大多是正道术法。很多邪术也只是过目瞧瞧，看着厉害的就记住口诀，都是外出游山玩水的时候从别人那里收来的，看完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这还真是一次性使用体验啊。”琅心里骂道，古籍上几乎没有记载有亡魂是可以被杀死的，就算有那他也没读到过，单凭灵力肯定是撑不了多久，而且还要看着寺里面这些无辜的弟子。现如今他的灵力似流水一般流去，能侥幸用灵力杀掉一个亡魂就是极大的幸运了。
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有没有乖乖待在茶楼那里。
琅不知不觉微微笑起来，那丫头定是不会好好听他话的，不过有他的护命符文在，她不会有事的。
一边的裔翌早已想好怎么对付那凌王，片刻之内他又叫来几个仆从，不知道想做什么。裔翌微微握紧双拳，灵力够用，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不愿使用妖术。
“姑娘，我那里有美酒佳肴，还有京都最好的舞姬，姑娘可要赏脸同我去瞧瞧？”凌王笑着问道，那眼神直勾勾的，倒像是她已经是他的人似的。
裔翌拿起桌上最大的那个茶壶，装作要倒茶的样子，趁那凌王不注意之时，直接向他头上砸去。凌王身边的仆从也不是普通人，瞬间拦住茶壶，任那茶壶在地上摔个粉碎，原本美轮美奂的瓷瓶面对霸道的力量，也只能将精美的外壳摔得支离破碎。
凌王再抬眼看之时，面前早已没了人。裔翌用最快的速度化成小雀飞出茶楼，不敢直接落在寺庙外的枝头上，只能飞到深深的草丛里面，化成人形，再装成不小心摔了一跤的样子，尽量不那么惹眼地走到人群里面去。
“符文怎么不烫了？”裔翌回过神来，发现那符文没了温度，心里更加不安。
那家伙不会出事了吧？
来不及瞎想，裔翌凭借记忆走到了古泷寺门口。明明不是晚上，寺门却紧闭，里面悄无动静。
正要破门而入时，一双手落在了裔翌的肩头，下意识召出的火焰在转身时瞬间消散，是一个寻常百姓。
“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这古泷寺今天出大事了！我听好几个人说啦！说是有妖物想要逃出寺庙，天绪大师都来了！那妖物定是没活路了。不过，古泷寺怎么会有妖怪呢？”讲话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子，说完后拍拍裔翌的肩膀，意思是提醒她今天古泷寺不会开门了。
“谢谢提醒。”裔翌答道，上次那个天绪也来了，那他一人面对尘一和天绪，岂不是很危险？
没有多想，裔翌直接上手想要推开大门，谁知手刚触碰到就被一阵金光挡下，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结界似的。
“该死，给我开！”裔翌手中冒出熊熊烈火，烈火瞬间将周围的花草焚烧殆尽。那金光见了火焰，光亮越发明显，只不过很难维持成形了。不过一会，就被烧成虚无。
寺庙的门缓缓打开，裔翌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裔翌伏在地上，静静聆听着地面之上的动静，奇怪的是除了风掠过草丛的声音，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鸟叫声都消失了。按理说那天绪来了，寺里面应当是吵闹不已才对，也应该有打斗的灵力波动，可是裔翌一时间竟什么也没感觉到。
就在这时，裔翌手心的符文再次滚烫起来，摊开手一看，那符文变作小人的模样站了起来，摇晃了几下过后便伸出手指向她方才进来的寺门。
“你想让我离开？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裔翌对着小人说道，“你定是他派来阻挠我找他的，他担心我出事，那我就那么冷血不担心他出事吗？再说了这京都内，有几人伤得了我。”
小人似是不想听裔翌的解释，更加急切地指着寺门，甚至想直接将她拽出去。
“我必须进去帮他，我们俩在这里耗着，说不定他正处险境之中。这几日我的妖力已恢复差不多了，没问题的。”小人没有表情地看着她，随后又变成符文落在裔翌的掌心处。
裔翌看着手上再次出现的符文，想着等接他出来了，也要学这个术法，还挺有意思的。
另一边的琅，灵力正在不断流失，中魔的弟子在逐渐减少，亡魂的攻击却是一次比一次猛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琅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血痕。
“咳！”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琅护着弟子的灵力顿时消散，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灵力幻化的木剑也消失了。琅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只能狼狈的跪在地上，衣服上的鲜血看起来吓人的很。
“我们没事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难道......刚刚在拿石头划自己吗？”
疼痛感随着中魔的消失如潮水般涌来，弟子们个个苦不堪言，互相撕拉着衣衫将伤口包扎住。一群平日里潜行修行的僧人们，如今看起来倒像是才从战场上回来似的。
“是、是他使用了邪术！”
“尘掌教呢？掌教呢？”
琅撑着快要溃散的神识，看着荒谬的同门和冷脸的亡魂，许是意识已经不清楚了，竟想起了小时候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
“师父，你说要怎么做才能被称作是正道的人啊？”
记忆里白发苍苍的老人微微笑着，眉眼里虽有万古沧桑，但是神态仍不失少年时的洒脱模样。
“好孩子。”温暖的手抚上琅的脑袋，“世人大多一生求索正道，可他们所求的，是所有人眼中的正道，而不是自己心里的正道。自古违心反叛之事多如杂草，如果真的世间的正道是对的，那何来这些个事情？”
琅的眼里满是天真，眼睛弯弯的笑道：“那我日后就要找寻自己的正道！为这世间寻一个真正的道义！”
老人的笑颜微微顿了片刻，只是一言不发，望着琅稚气的脸庞，眼神里留露出些许苦涩。
“那时的阳光真好啊......”琅无力地坐在地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古泷寺上空，“可是，回不去了。”
“师父，我好像找不到自己的正道了。”
“噗——”
肩膀处传来痛感，琅低下头看去，一柄弯刀插入肩中，黑色的刀刃上滴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似是开了红色的花一样，充斥着诡异的美感。
天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琅的身后，给了他一刀。那弯刀设计巧妙，天绪将它拔出来时硬是把琅肩膀上的血肉割去几分，伤口被强行拉大了许多，血源源不断地向外流着，琅的衣服早已被染得不成样子。
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前有灵魂被替代的大师兄，有一心想杀他的天绪，后有自己召来的亡魂等着索命，还有那群恨他的弟子们，现在他是插翅难逃了，灵力所剩无几，血一直止不住。
不过他宁愿灵力自爆，也不会死在他们手上。
只是那丫头，说好了在茶楼见面的。
怕是要失约了。
可是答应她要陪她去整顿族群的。
琅默默闭上眼，调动体内混乱的灵力，忍着剔骨般的疼痛将它们聚集到中心。
“下辈子，再找我的正道。”
“师父，弟子来陪您了。”
天绪看着琅的背影，以为他是晕死过去了，没有一点动静。这凑近一看，才发现不对劲。
“他要自爆，快快阻止他！”
天绪话刚出口，亡魂之首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琅面前，只要他将琅的灵魂施加咒印，那他生生世世都是亡魂的奴隶了。
就在咒印和自爆相对峙的那一刻，一团火焰直冲亡魂而来。剩下一个亡魂见状，纷纷挡在自己老大前面，被那火焰直接少了个干干净净，连灰飞烟灭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