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味，越来越浓了。”裔翌捂住鼻子，“这味道简直可以和山里的狼妖堪比了。”
“我们往里走，味道好像来自那里。”琅说道，回头正碰上裔翌捉摸不定的眼神，他知道裔翌在想什么，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知道大师兄是否是真的那样，现在真相已然摆在前面，他在期待什么？
“小师弟，你看这是什么！”
小男孩接过一把木剑，这对小男孩来说还是太沉重了，差点没站稳。踉踉跄跄扶起木剑，眼睛亮亮的问道：“大师兄，这是什么呀？”
眼前的男子温柔地笑道：“给你的礼物，师兄自己做的，送给你！”
古泷寺不允许有这样的另类出现，可他偏偏是那个反骨，只有眼前这个温柔的人，肯包容他的不同。
“谢谢尘师兄！”
尘一摸摸小男孩的头，笑着看小男孩欣喜地抱着木剑跑走了。
“咳咳。”琅从回忆里惊醒，是裔翌。又想起小时候和尘师兄在一起的日子，他就是不愿意承认，他的师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眼前不论是善是恶都是假的，哪还有什么是真的？琅不愿多想，拉着裔翌往前继续走着。
“咔啦——”两人停下脚步，琅凑近看去，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小妖怪凑近琅，问道：“发现了什么？”琅让开一点位置给小妖怪，裔翌凑过脸来，指尖冒出一团火焰，照亮眼前。
空气一片寂静，不过好像此时也只有寂静才配得上眼前的场景。火苗被释放到上空，碎裂成点点火光，刹那间整个地道一片敞亮，两人面前的，则是一座由残骨组成的骨山。
裔翌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骨山，已经看不出是不是人类的尸骨了，这规模少说也有上千人，而且最惨的是，骨头大多碎裂了，没有一块完整的，像是被拆解了一样。
“还记得方才那个怪物吗？”琅说道，严肃地盯着眼前的骨山。
“你的意思是......”裔翌看向琅，“残次品？”
片刻后，琅说道：“我想是的，残次品，没有炼化成功，但是不能任由这些残次品乱跑，于是就强行毁了它们，斩草除根。”
“可是普通人的命格他也要吗？”
“可能，不是普通人？”琅说道，“几十年前，曾发生过大量公子小姐消失的事件，捉妖师全部出动，也没有找到凶手，迫于当时天子的施压，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是在这里。”后面的一句话，琅没能说出口，是啊，没想到天下最邪恶的事情，却是在世人眼中最纯净的古泷寺里发生了。
真是讽刺。
“所以你之前说香客众多，恐怕现在看来，不止是因为香客众多吧？”裔翌说道。
琅微皱着眉头，说道：“金银首饰尽卖与他人，华服焚烧干净，一点痕迹不留，当真是做的滴水不漏。”琅的眼眸沉了下来，如此严谨的作风，可真像大师兄。
“这些尸骨现在已经不会害人了，该做什么处理？”裔翌看了一眼琅，他回过神来。如果将此事告知天下，古泷寺必将不复存在，但是如此一来，那些愤怒至极的达官贵族定会闹起来，到那时王朝动荡，天下无辜百姓又该怎么办？但若是坐视不理，想必今后还会有更多这样残忍至极的案例发生。
裔翌没在担忧王朝的事情，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轻轻拿起一根白骨，收了起来，说道：“如果中途发生变故，这些证据消失了，好歹这个还能说明一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白骨，是怨气冲天的白骨，想要召出其中的灵魂是轻而易举。
“我们走吧。”琅说道，已经有了证据，也知道古泷寺的龌龊举动了，这个地方也不用多留了。
“你以后怎么打算？是继续留在古泷寺，等待揭穿邪恶的那一天吗？”
琅微微笑道：“你不是想去报仇吗？带上我一起吧，反正也不愿意想这些烦心事了，况且，这份邪恶和你们族也有关系，我去看看，未尝对古泷寺没有益处。”
裔翌听到琅说要与自己同行，倒是有些惊讶，微微一笑说道：“行啊，我们把他们一锅端了。”话音未落，整个地道的顶部开始掉落小石子，两人险些没站稳。
“这里要塌了，快走！”裔翌一把拽住琅，双翼展开之际空间立刻被撕出裂缝，就在琅进入空间裂隙的那一刹那，整个地道，不，应该说尘一的屋子整个塌陷了，全部陷入到了地道里面，顿时古泷寺里面的一座大房子荡然无存，周边正在扫地的弟子被吓个半死，踉踉跄跄跑到大师的殿内，说道：“出，出事了！”
尘一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温和地问道：“怎么了？你先别急，慢慢说。”小弟子咽了口口水，说道：“掌教，您的屋子，没了。”
听到这话，尘一的眉毛挑了挑，但还是故作镇静地问道：“小师弟说笑了，怎么会光天化日下就没了呢？莫慌，带我去看看。”说完，恭敬地对大师说道：“师父，我去看看，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大师微笑着挥挥手，尘一跟着小弟子，前往查看。
至于另一边。
“我说你这个空间裂隙能力怎么还看运气啊......”琅站在一尊金色佛像面前，小声说道。
裔翌无语，片刻后说道：“这里是主殿？”
金色佛像立在那里威严无比，两人站在主殿中心，被佛像包围着，到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那双赤红色的羽翼还在裔翌身后，在金碧辉煌的殿堂内显得更加动人。
“你知道怎么出去吧？我的空间裂痕短时间内不能再施展了。”裔翌问道，随即收起那漂亮的翅膀。
“嗯，现在庙内的人应该都聚集在尘师兄那里，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我们的。”
“那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回去拿吗？”
琅想了想，还真有，他的那些古籍不能留在这里，那是他最珍重的东西了。
“你去寺外的茶馆等我，我很快来找你。”说完琅就准备匆匆离开。还没走几步，又转回来拉着裔翌的手认真地说道：“记住，别靠近寺这边，等我来找你。”
裔翌的双手还残留着琅的温度，紧握的双拳松开时，裔翌发现自己的掌心上有一道奇怪的符文，血红色的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样。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个符文，只觉得很温暖，但是怎么也去不掉，看来是琅刚刚留下的。
裔翌也没有任性，镇定地向茶馆走去。
琅找了个偏僻的道路前往他的小破院子，路上没见到几个人，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有吵闹声，看来都聚集在尘师兄那里。
琅拿出装古籍的竹筐，快速将它们放置好之后，用匕首将自己的枕头划开，拿出里面的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装的是他这些年来攒下的盘缠，有碎银，也有一些珠宝，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足够他们两个路上用了。
琅悄悄出门看了看，还是没有什么人，只是安静得出奇。
“奇怪了，难道他们都下那个地道了吗？”琅自言自语道，心里总有些不安的感觉，还是赶紧去寻小妖怪。琅快速地走在路上，心里装着成堆的事情。他以前绝对不会料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妖怪同行，更没想到自己和尘师兄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种种这些，他现在都无法解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吗？
不，他向来讨厌未知的未来。况且，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只用考虑自己，在以前不管自己的生活多糟糕他都不是很在乎，但现在有了那个小妖怪，他也有需要照顾的人了。
“待会和小妖怪去城外吃顿好的，然后再慢慢商量对策！”琅想道，但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好似在原地打转，周围的亭子，房屋都没有变过，甚至都听不到一声鸟叫。
这里不对劲，被人动了手脚。
“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
“好小子，竟然能发现，你果然不是普通的道士而已。”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十分熟悉。
“天绪大师今日莫不是来向我讨那个鞭子？”琅笑道，那笑容充满了嘲讽，语气也是冷到了极点。
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缓缓走来，琅利用这一刻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变化。就像是被刻意困在一个复制的空间一样，易进难出。琅看着老者渐渐走来，奇怪的是他的走路姿势。明明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而且上次同他见面时，琅清楚地记得这位除妖师身手敏捷，可现在走路却给人一种一瘸一拐的感觉...
不，重点不是他为什么一瘸一拐，而是他在刻意地做每一个动作。
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