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陵梦中惊醒，又做那个人的梦了，日日如此。妄陵四下看去，他们不见了，他早看出来他们是故意被抓进去的，也只有那妖怪看不出来。她在哪？
“醒了啊。”背后传来裔翌冷冷的问候声，果然方才那番话是激怒她了，与妖怪在一处。他已经身名狼藉了，宁愿她现在就杀了他。
“既已知我的意思，还是不肯放弃？”
裔翌转过身来，说道：“不愿接受那份记忆？宁愿去死？”
妄陵顿了顿，说道：“你知道，他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了你。因为你，本就一无所有的他更是失去一切。”
“看来，还是恢复了他死前的那些记忆碎片吗？”裔翌自言自语道，琅死前的记忆碎片被他自己毁了，她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生生世世不愿再看到她，他灰飞烟灭，什么也没给她留下。
裔翌甩袖离开，妄陵靠在大树旁，难辨梦境与现实，难分前世与今生。
“流光一瞬，白驹过隙，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妄陵再次入梦前，听到的是隐隐约约的歌声，婉转悲凉。
“喂，醒了没！”琅忽的坐起来，把小妖怪吓得不轻，“吓死妖啊！你看看你昨天干了什么！”琅感觉手掌心疼痛异常，但是好像看不到什么伤口了，问道：“昨天我干什么了？”
裔翌没好气地说道：“你大师兄昨天的喜宴上，你把那个除妖师的法器捏碎了，然后扬长而去，又把这个屋子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疯了，灵力枯竭会死人的。”
脑海里逐渐浮现昨天的画面，天绪大师愤怒的脸，弟子们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自己······失控的发疯。琅跑出门去，看到的是外面池塘里躺着的垃圾，遍地狼藉，这屋子倒是干净得很。
小妖怪追上来，说道：“你昨天是不是不想活了？人类应该清楚，灵力枯竭是什么后果。”琅苦笑一下，他怎么会不知道，灵力枯竭而死可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昨天是他失控了。
“那你呢？你给我治好的？”琅问道。
裔翌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不然呢？要是没有我，你昨天早死掉了。”
琅笑道：“不愧是神鸟一族啊，什么都会。”裔翌得意地说道：“那是，我们可是最古老的妖族之一。你们人类许多强者，也常会找我们来求药。”
裔翌不想再说下去了，说道：“你大师兄，不怀疑吗？”他身上那股气息，让她觉得讨厌，但是又很熟悉。
琅沉默片刻，说道：“怀疑，但我觉得大师兄一定不会是修习邪术之人，他······”大师兄性格温润如玉，待所有人都好，不可能是修习邪术的人，但金纹赤鸟都认定的事情，他不得不信了。
“我们去探个究竟。”琅说道，小妖怪似乎是很满意他的回答，一个人若是能看清似有若无的局势，敢于直面内心深处不敢相信的事实，那这个人日后定有不一般的成就。
“去他的卧房，只要修习过邪术，被我这个东西一测，肯定会露出马脚，而日日沾染你师兄灵气的地方就是他的卧房了，去看看就知道。”
琅看着裔翌说道：“你拿什么东西测？”他真的好奇，这小妖怪到底有多少稀奇的招数。裔翌得意地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混沌不清，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何物？”
“我们王族的秘法，这个靠近施术者的浓郁灵气处，可以显现邪术源头，也就是你们人类说的妖身，他只要修习邪术，那就一定和妖怪做过交易，一测便知。”
清风拂过碧波，这古泷寺的确漂亮，大师兄的卧房在寺的中心，今日他随大师父们一同上朝见陛下去了，毕竟古泷寺的地位可不一般，也不知道大师兄会不会因为他昨天的事情遭到陛下责骂，毕竟是完全没给天绪大师一丝丝的面子。
裔翌看着琅愁容满面的样子，想道：这家伙没有一点点觉得大师兄在欺骗他吗？竟然还在苦恼担心他的事情，没想过自己会不会遭到陛下的责罚吗？她有直觉，若是陛下降下责罚，他那个大师兄绝对不会管他死活的。
“到了。”两人停在一个屋子旁，屋子很大气，不算豪华，但是有一种雪山之上绝世独立的感觉。
裔翌走到琅前面，说道：“我先走，你在后面跟着。”用手轻轻一挥，大门无声打开，好在是寺庙，没有护卫什么的，弟子们也都在各干各的事，两人就这样淡然自若地走入。
屋内十分整洁，经书一卷又一卷堆在木桌上，浓郁的墨香充斥着书屋，裔翌自顾自的走到一处，将手放在地板上，开始感知。
“为什么在这里？”琅凑过来问道。
“阴阳交界，人妖之隔，不是只有冥界才是两界交口，此处阳光与阴暗处十分明显，想必是有施术的痕迹。”裔翌回答道，随后拿开手，说道：“地板看似没有问题，一般道士也看不出来，这个地板有三层。”琅也敲敲地板，说道：“灵气传不下去，有问题。”裔翌看看琅，果然不是一般人，说道：“建此屋之人，故意用遥木做成三块木板，夹在地板下面，其实遥木下是空心的，只不过这遥木十分罕见，相比寻常人类也不会怀疑。”遥木，传说生长在世上最远的地方，故而有“遥”字一说，身份尊贵的妖族都清楚，世间最远的尽头不过是人妖两界分割处。上古那一场大战，人妖界限分清，人类难以找到妖界，便认为这就是世界的尽头。
裔翌突然说道：“我去看看。”然后就化作一片羽毛，消失在琅眼前。裔翌站起身来，张开嘴一吹，手上多出了一团火，四周被照亮了不少，这是······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裔翌冷笑着说道，听到琅在上面说什么东西，听不清，地下太远了。
黑暗光明交接之中，只见一双赤红色的羽翼展开，烈焰在它面前也要逊色几分，双翼一挥，空中被划破一个人一样高的裂口，裔翌将手伸进去，转眼就把琅拉了出来。
“空间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