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柏子?还活着吗?”晏临问。
“呼,呼,已经半死不活了……”相较于晏临的从容,另一边宋柏的声音就显得慌乱很多,气喘吁吁的,耳机里都是呼呼的吐气声。
“我们都小声点,刚才我被纸人追了一路,现在好不容易找个柜子可以躲一躲,”宋柏喘着粗气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拿到了俩蜡烛,龙凤花烛,这是结婚的时候要点的吧?”
说到这他又自顾自地补充:“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我刚把蜡烛取下来后就激活了旁边的鬼怪开启了追逐战,大概率是没错了,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我也找到了几样,但我这里出了点事得你抽空过来一趟,大致方位就是之前我走的那个方向往前第三个房间。”
“你被鬼困住了?”宋柏担忧地问。
晏临:“哦不是,我被鬼唬住了,反正你快来吧,记得动静小一点。”
宋柏:“……行吧,等我。”
随后宋柏大概是怕一直发出声音会吸引周围的鬼怪,说完这句话后就匆匆结束了通讯,晏临的耳边又重新变得森冷且寂静。
这可真不是什么阳间的地方,惨淡的烛光映衬着暗红色绣着双喜的帷幔,桌布、窗帘、架子……满屋子全布满了喜庆的红色。
可晏临现在并没有欣赏这些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些或绣在绸缎上或雕刻在摆件上的动物图案好像都在用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盯着他看,似乎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而且红色看得他有些头晕,恍惚间好像看到浸满整个屋子的鲜血,可当他眨了眨眼睛再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还是正常的婚房。
只是那种从心底骤然升起的寒意还残留在自己身上,时不时还有几缕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吹得窗户嘎吱嘎吱响。
晏临也不敢闭眼卸下自己的防备,只能努力保持警惕注意四周出现的任何异动并等着宋柏来“救驾”,可好一会儿过去连个动静都没有,后来他又小声地试着用道具联系了一下对方也没有回应。
但他又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万一不小心害了正在被鬼怪追杀的宋柏就不好了。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晏临皱着眉头看向桌上那唯一的一盏烛光,此时蜡烛已经烧到最末端,离桌面仅剩一段不到小指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点微弱的火光都要燃烧殆尽了。
到时候蜡烛燃尽,整个屋子彻底陷入黑暗他还真的不敢想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不如放手一搏。
晏临暗暗下定决心,趁着还有最后一点光亮的时候猛地伸手掀开了帷幔。
“妖怪!我喊你一声你敢……周妈你怎么在这?”
坐在床上的正是刚刚才和他们分开去另一边找道具的周韵达,可他和晏临明明是走的反方向,现在又为什么会穿着红衣,一脸惨白地端坐在新娘的床上?
周韵达没有立即回话,两只眼睛却紧紧盯着晏临,脸上勾勒出诡谲的笑意,而且那笑意还在一分一分地加深。
就在这时一阵风穿堂而过,将通往外面走廊的木门“砰”的一声关上。
晏临愣了几秒钟,然后又重新把帷幔放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您继续忙啊,我不打扰您就当我没来过。”说完就转身要走。
路见不平,绕道而行,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些烦人的绸带就又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拦下他的脚步。
他刚想弯腰,忽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让他不敢再动了。
“殿下,与神灵成婚,您还缺这顶红盖头。”
“周韵达”像幽灵一样毫无脚步声地出现在晏临的身后,下一秒一张红头巾盖在了晏临的脸上遮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烛火也在这一刻熄灭了。
“周妈,你怎么了?”晏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问。
空气安静了一瞬,晏临也没敢表现出任何异常。
随后周韵达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殿下不是都看出我的破绽了吗?不然为什么要在手里攥着枪呢?”
“周韵达”说完笑着抓住晏临的手腕,果然在里面摸索出一把枪。
晏临凝着眉想要反抗,他藏着手枪就是为了这一刻,但他却毫无征兆地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他动不了了。
这下晏临大概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实力有多悬殊了,于是也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由“周韵达”把他的枪夺走。
保命的手枪被“周韵达”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反正我也反抗不了,不如说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吧。”
“周韵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地问他:“你是怎么看出我不对劲的,我以为我的演技不错,外貌也和他完全一致。”
毕竟他想了很久都找不出自己的任何破绽,就连气息都没有出问题。
他以为晏临手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能够识破他的伪装的道具,没想到晏临只是摊摊手轻松地说。
“这还不简单?不仅我看出来了,小柏子估计比我还先一步发觉,所以才要求你出了副本给他做顿辣的,可是他马上要开演唱会,在这期间都要好好保护嗓子,怎么会要你给他做辣的呢?”
“说到底你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而已。”
“好吧好吧,”周韵达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可惜您也不是个会掩饰的人呢,从你进入这个屋子的时候右手就一直在微微地颤抖,手指下意识磨蹭边上的袖子,简直快把‘袖子里有东西’这个事实写在自己脸上了。”
晏临抿着唇不置可否,他还是有点太紧张了。
之后“周韵达”也不和晏临磨叽了,拿过晏临手里一直攥着的木盒并替他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精美华贵的发饰,颈饰,手饰和配饰之类的饰品。
“周韵达”耐心地将这些首饰一件一件地装扮在晏临的身上,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小心,好像晏临是什么脆弱的瓷娃娃,稍微一用力就会碰碎掉。
晏临眼前被红布蒙住,周围又漆黑一片因此只能靠听觉辨别周围的情况。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后面的人盘起来,四肢各处都被加上了重量,这让他很不舒服,也让他的行动更加受限。
他正发愁该怎么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逃跑,忽然屋子里重新燃起一缕红色的烛光,下一秒他的红盖头被掀开,一个脸色惨白的纸丫环突然贴脸。
晏临瞪大了双眼,身体瞬间紧绷,要不是“周韵达”被定在了原地他肯定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纸丫鬟的眼睛是画上去的两条月牙儿状的黑线,虽然没有画上眼珠子但晏临却感觉对方好像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嘻嘻,新娘多娇美,鞋红衫也红~”
“不愧是被神灵选中的新娘子,真漂亮!”
“只有这样的新娘古神大人才会满意吧~”
本来那些纸人都有点不敢靠近晏临,有了第一个例子后都赶着凑到他的面前,一边给晏临佩戴首饰完善妆容一边借机摸摸他的小手,碰碰他的腰窝,就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被几个纸人小心翼翼地抢夺。
“真好看!真好看!”
“这手指也细这皮肤也滑,好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晏临没法挣扎,只能像个模特一样任人摆布,那些妆容夸张的纸人一个个都凑上来想要看新娘子的真容,画面实在太美晏临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可闭上眼后又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只用纸搓成的手指在自己皮肤上滑动的诡异触感,再加上他的嘴里又没有东西可以含着也没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能抿着唇勉强忍受,手心里全是因为紧张流下的汗水。
那个掀开他盖头的纸丫环趁着他闭眼,不知道把什么抹在了他的眼皮上,大概是在给他上妆。
歌里的丝萝也被牢牢地系在了他的腰上。
晏临感受着自己身上多出的一串又一串的首饰,脸色越变越黑。
“殿下现在的表情真有趣,挺难得的。”
“周韵达”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轻佻,似乎很乐意看到眼前这副景象。
“其实殿下该感谢我啊,我为您把出嫁需要的物件都准备齐了,到时候您直接风风光光地上花轿,游戏也顺利通过可以拿到神灵的奖励,这多好啊是吧?”
“我甚至连轿子都为您准备好了呢~”“周韵达”指了指旁边被纸人搬过来的一口红木棺材,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你知道这儿的一个小习俗吗,女子出嫁的时候要戴上一副棺材,这是为了死后也能和恩爱的新郎好好葬在一起所准备的。”
“难道我还要好好谢谢你?”晏临没好气地说。
“不客气哦~”周韵达笑眯眯地说。
晏临懒得和这个厚脸皮的人说话,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后他又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你就不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对方下意思问。
但这次不需要晏临给他解答了,他话刚刚说完就有个纸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向他报告:“大人,不好了大人!出事了!”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周韵达”皱着眉不满地问。
“花烛,花烛不知道去哪了,小的在屋里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它的影子,这可怎么办这东西在等会的祭典上是一定要用到的啊!”
纸人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但是他脸上画着的笑脸又是没办法改变的,因此这一幕看起来就显得有些滑稽。
晏临也笑了。
“周韵达”倒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轻笑一声说:“看来那个毛小子还有点本事,竟然能从神像面前把花烛取走。”
在古代,只有点过龙凤花烛的眷侣才算是正式夫妻,因此这花烛也是新娘出嫁所必需的一样道具。
“嘿朋友,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