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舞鞋

天使街158号是1栋3层小楼,外表是复古的欧式建筑,门口是一排的梧桐树,余知以前坐车的时候经常路过这里。

昨天晚上她就在网上查了关于这个地方的相关信息,网上的信息并不多,只是说这栋小楼以前是一家艺术中心,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倒闭了,并且再也没有租出去过。

到现在已经完全废弃了,外面还围着一圈绿色的铁皮,像是要拆迁。

里面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而这种事情并没有被完全爆出来,或者是被封锁了消息。

“走走走,赶紧滚,别在这儿碍事!”

余知正四处打量着周遭,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粗暴的怒骂。

循声望去,街角便利店的门口,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店主正对着一名拄拐的流浪汉厉声呵斥。

那流浪汉一条腿明显不便,倚着斑驳的木拐杖,手里捏着张白色纸片,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

店主却连听都懒得听,抬手就将他手里的纸狠狠挥落在地。

流浪汉没吭声,只是慢慢弯下腰,从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捡起那张纸,攥在手里,转身一瘸一拐地朝远处挪去。

他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的店主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吐出两个字:“晦气!”

巧的是,流浪汉前行的方向正好是余知所在的位置。

随着他越走越近,一股混杂着汗味与尘土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

余知这才看清,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褴褛不堪,浑身上下沾满了污渍,手里紧紧攥着的也并非单张纸片,而是一沓打印好的纸页。

余知还没来得及上前搭话,那流浪汉抬头看见他,忽然从怀里抽出其中一张纸,颤巍巍地递了过来。

余知接过纸页,流浪汉便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继续朝前方挪去。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才发现上面印着的是一张寻人启事。

启事中央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眉眼清秀的小女孩,笑容明亮得像春日阳光。

照片下方工工整整地写着女孩的名字:孟可。

余知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反复看了几遍,又抬头望向流浪汉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原来是在找人么?

余知顺着来路又走回了便利店,想买瓶水。

刚走到柜台前,店主瞥见他手里的寻人启事,立刻皱起眉头挥手:“赶紧扔了赶紧扔了,拿着这玩意儿干啥?”

余知不解地反问:“这是寻人启事啊,万一有人见过照片上的孩子呢?”

店主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找?怎么可能找得到?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为什么?”余知追问,心头的疑云更重了。

店主瞥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道:“因为这上面的女孩早就没了,十年前就没了。”

余知猛地一愣,又看了看手里的寻人启事,照片上女孩笑容干净明媚。“那个流浪汉……是她的亲人?”

这会儿店里恰好没别的客人,便利店老板索性慢悠悠地从吧台抽屉里摸出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开口道:

“是孩子爹。当年这女孩没了之后,她爸就跟疯了似的,一天天就守着这寻人启事到处转。”

余知心头一沉,连忙追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吐出个烟圈,眼神飘向窗外远处的街道,语气带着几分唏嘘:“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我是几年前才搬来这儿的。听老街坊说啊,那可是场惨案。”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年那小女孩就在附近学舞蹈,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一个男孩,但是人家男孩不喜欢他,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架,女孩就从楼上跳下来……没了。”

“这事当年报了警,最后认定是自杀。”老板掐灭烟头,语气平淡。

余知还想再问些细节,便利店门口忽然传来推门声,一波客人涌了进来。

老板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去招呼客人,显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余知拿着那瓶没开封的水走出便利店,站在街边四处张望,却早已不见流浪汉的身影。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张泛黄的寻人启事,照片上女孩的笑容依旧明亮,刚才店老板的话她有些没听懂。

喜欢一个人就要从楼上跳下来了?

一个念头忽然在他心底清晰起来,如果没猜错,她今晚要查的事,定然与这个十年前逝去的女孩脱不了干系。

流浪汉是小女孩的父亲,他肯定知道更多的线索。

她抬腕看了看手机,距离任务开始还有段时间,与其在原地等待,不如先进去探探情况。

她沿着小楼的外墙缓缓走了一圈,寻找能进入的入口。

主楼的大门早已锈迹斑斑,一把沉重的铁锁牢牢锁着,显然许久无人进出。

转至楼后,他发现一段矮墙,墙根下恰好堆着几块半大的石头,倒成了天然的垫脚石。

余知对爬墙早已熟稔。她深吸一口气,借着石块的高度猛地向上一跃,手指稳稳扣住墙沿,双臂用力一撑便翻上了墙头。

她在墙头上稍作停顿,警惕地扫视了一圈院内的情况,确认无人后,找准一处松软的草丛纵身跳下,落地时只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她暗自庆幸,这次任务的地点选在这种荒废已久的地方,四处杂草丛生,连监控设备都早已锈蚀失灵。

若是换作别处,恐怕她刚翻墙进来就被人发现了。

穿过杂草齐膝的院子,余知走到了这栋艺术学院主楼前。

主楼的大门是厚重的卷帘门,早已锈死在轨道里,无论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

他只好沿着墙根继续绕行,寻找能落脚的窗户。

刚转过拐角,一扇破损的窗户便映入眼帘。

玻璃碎裂得只剩残框,半扇窗扇歪斜地耷拉着,足够一个人侧身钻进去。

余知探头往里望了望,里面是间杂乱的办公室,桌椅东倒西歪,文件散落一地。

显然不是他要找的地方,她的任务目标是找到一双舞鞋。

她顺着办公室的侧门走进主楼,迎面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光线从破损的窗洞漏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余知从背包里取出那个羊头面具戴上。

这面具最神奇的地方在于,戴上后即便在黑暗中,她也能将四周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她又摸出折叠刀,“咔嗒”一声展开,刀刃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沿着走廊走到尽头,便是一楼大厅。

大厅的白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楼层指引图,字迹虽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

余知很快找到了标注,舞蹈教室在三楼,总共分为四个,整齐地排列在走廊东侧。

余知没有犹豫,直接上楼来到了3楼。

三楼的走廊依旧深陷在浓稠的黑暗里,但在余知的视线中,这里与一楼截然不同。

空气中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像极了怪谈故事里常出现的诡异迷雾,朦胧中透着几分不安。

她握紧手里的折叠刀,脚步放得极轻,缓缓靠近离自己最近的第一间舞蹈教室。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突然从楼梯口传来,清晰地刺破了走廊的死寂。

有人上来了!余知心头一紧,迅速侧身躲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钻了进去。窗帘布料粗糙,恰好将他的身形完全遮蔽。

透过窗帘缝隙,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楼梯上慢慢挪来。

正是他白天遍寻不见的那个流浪汉。他依旧拄着那根斑驳的木拐杖,受伤的腿使不上力,每上一级台阶都要停顿片刻,动作迟缓却异常执着。

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流浪汉似乎并未察觉周遭的异常,更没注意到窗帘后的余知。、

他沿着走廊缓缓前行,最终在第二间舞蹈教室门前停住脚步,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后,推门走了进去。

余知眯起眼睛细看,发现他手里除了白天那沓被攥得发皱的打印纸,还多了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包裹,形状方方正正,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白雾在他身后缓缓流动,仿佛要将那扇半开的门缝也吞噬殆尽。

那牛皮纸包裹里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轻响,像是塑料瓶相互碰撞的声音。

等流浪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余知才从窗帘后探出身子,心头的疑惑更重了。

这流浪汉大半夜跑到荒废的舞蹈教室来,究竟要做什么?

她放轻脚步,一步步挪到那扇虚掩的门前,透过门框上残留的透明玻璃朝里望去。

教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晕在晃动,凑近了才看清,那是一根点燃的蜡烛,火苗在空气中轻轻摇曳,将四周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烛光映照处,一张照片被端正地摆在墙角的矮凳上。

正是寻人启事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孟可。

而照片旁,流浪汉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个豁口的搪瓷碗,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往嘴里送,咀嚼的动作很慢,显然是在吃东西。

借着烛光,余知总算看清了教室的全貌。

教室的一侧堆满了捡来的废品:压扁的纸箱、捆扎好的塑料瓶、泛黄的废纸壳,层层叠叠地摞到半人高;

另一侧则铺着一张破旧的床垫,上面堆着打满补丁的被褥,显然是他睡觉的地方。

这里竟然是流浪汉的栖身之所。

更让她意外的是,教室角落里还放着一张掉了漆的旧沙发,旁边甚至摆着一台屏幕布满灰尘的老式电视机,只是早已没了电源,成了纯粹的摆设。

烛光在这些陈旧的物件上流转,将这个本该废弃的舞蹈教室,映照出一种诡异的“生活气息”。

余知正盯着教室里的景象出神,后颈忽然泛起一阵细密的寒意。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正从身后快速逼近,轻得像落叶扫过地面,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她猛地回头,昏暗的走廊里赫然立着一个人影:全身裹在黑色外套里,宽檐帽子压得几乎遮住眉眼,脸上还罩着一层厚厚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在阴影中闪烁的眼睛。

对方显然没料到余知会如此警觉,身形猛地一顿,下一秒便转身狂奔,脚步声“哒哒”地砸在楼梯上,这次再没刻意压低声响,反而带着几分慌乱地朝四楼冲去,楼梯间回荡着急促的回响。

走廊里的动静瞬间惊动了教室中的人。

余知清晰地听见屋内传来椅子被猛地拉开的刺耳声响,显然流浪汉也被这阵突兀的脚步声惊动了。

她下意识地跟着朝楼梯方向跑了两步,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自己根本没必要逃。

关于这艺术中心的线索本就少得可怜,流浪汉显然藏着更多秘密,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心念电转间,余知停下了奔向楼梯的脚步,转身从楼梯口退了回来,重新走向那扇虚掩的舞蹈教室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舞鞋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如何以一只羊的身份在怪谈里生存
连载中落笔映风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