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顿时提心吊胆。
你：能不能都不听啊，我害怕。
刘：周星，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刘：先讲好事吧，警方问责了游戏的主理人，是一个叫李闵的人，他态度不错，提供了「人生重开」的数据，还有你正在玩的支线的一部分信息。之所以是一部分，因为这个恶意程序会修改一些代码，目前只知道你的支线应该到主角李明高考结束，现在你才玩到第二幕，已经损耗了一条命，你想靠通关游戏求生，有点不切实。
你：那怎么办？
刘：看什么时候破解吧，政府已经介入了。警方建议你立刻停止游戏，等待救援。但数据处理部门认为你应该继续玩下去，你进度越多，离结局越近，剩余章节越少，需要处理的数据就越少，就相当于一条线，你要走，我们也要走，总会在中间截点相遇。
你：我觉得目前玩得挺顺的。
刘：那是你觉得，又或许只是第二幕难度比较小，第三幕呢？第四幕第五幕呢？我听说压根没有人通关，都是玩到初中结束就卡关了。就算内测版有改动，你就敢保证你就是最幸运的那个？我只能说，我建议你玩到最后一条命的时候就止步。那样的话，你的钱也挣到了，你的人也不会出事。
你：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刘：那就听我的话，别瞎搞。
你：我没瞎搞，我真觉得自己能通关这个游戏。我现在玩的特别顺，有个支线任务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三次用道具就可以。还有一条支线我也有自己的思路，我觉得可以一试！
刘：周星。
刘：你别太沉迷了。
你：什么意思？
刘：字面意思。我觉得你玩游戏玩得有点魔怔了，你太拼命了，好像不仅仅是想挣钱而已。你实话告诉我，如果直播间真被封禁了，你会乖乖停游等待救援吗？你要是继续玩下去呢？
你：我就是消磨消磨时间而已……
你：我困在游戏里也没别的事做啊。
刘：你是消磨时间吗？我看你玩得挺代入的，好像整个人都陷到「人生重开」里了，张口任务闭口也是任务。我提醒你一下，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你自己清醒点，别陷进去了。
你：啥呀，怎么可能陷进去呢？
你：你放心吧，我保准听你的。
刘：你发誓玩到最后一条命就停手。
你：……
你：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你：好吧好吧，我发誓。
刘：行。那我再说一下坏消息吧。我爸是直播平台股东，这事你知道吧？我让他帮忙把那几个主播的申诉都压下去了。你应该也发现了，你现在是平台内的重点监管对象，几个超管都常驻在你直播间，帮你处理了带节奏的负面弹幕。但是上面来消息了，关于你的直播间，说导向不是特别好。
你：什么意思？
刘：觉得你有拿自己生命做娱乐的嫌疑。他们认为你的直播间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你真出什么事，或者到最后营救没法成功，民众肯定会声讨，但某些人不想担责，你明白吗？
你：……我明白了。
刘：你现在不仅仅代表你自己。由于你被困在游戏太轰动，很多知名大拿都蹭你热度，想把水搅浑。上面想的是，要么趁你现在影响力有限，封禁直播，这样你的消息也会被封锁，总之不会造成广泛的讨论。但这种做法实在有悖人伦，等于切断你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放任你一个人在游戏里求生。你知道为什么上面还没实施吗？
你：为什么？
刘：因为害怕被反噬。
刘：站在某些人的角度，你只是一条人命而已，不值得花费太多资源。但有些声音不会因为捂嘴而停止。你被封禁，困在游戏里生死不明，一定会有人站出来为你发声，如果声音大到足够引起动荡，他们反而忌惮，不敢随意动你。所以你要懂得利用这个。
你：我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刘：你要懂得利用舆论，懂得向群众坦明你的弱势，所遭遇的困境。必要的时候你直播间的这些人就是你的武器，你的筹码。只要你永远有公众影响力，那些人就没办法拿你怎么办。
你：但要是被舆论反噬了怎么办？有时候我说的话也不一定有人信啊，再说要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舆论，误导观众怎么办？就像之前我说我被困在游戏里，还有人说我自炒，自导自演。
刘：现在这种论调也存在啊，还是有人说你在自炒，最后一定会反转……总之，这件事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你我能够掌控的范围，我所说的也是你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如果最后直播真被封禁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你放心，所有人放弃你，我都不会放弃，一定把你从游戏里捞回来。一天也好两天也好，十天也好半个月也好，一两年也好，我不会放弃你的。
你：那最好不要了。刘，别那样。
你：你自己的人生难道不过了吗？
刘临那边显示输入了很久。
不是消息，而是两条语音。
“你比你以为的要重要，周星。”
“至少，对于我来说，知道吗？”
喂……搞那么煽情做什么呀？
刘临的话语夹杂着风声、街道的嘈杂声，一点点细碎、凌乱的喘息。他在奔走，为你带来了属于现实的气息。
刘临就是你和现实联系的桥梁。
唯一的、缺他不可。可他不放弃你。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不放弃你，等于全世界都没有放弃你。你掉了一点眼泪，感觉黑暗中被刘临拉了一把。
“刘子，我真他爹的爱你。”你说。
他轻笑，“这话留着你出来再说。”
“对着我，亲口说。”
……
平复了心绪，你重新回到直播间。
满屏幕的【你比你以为的要重要，周星】【至少，对于我来说】【不知道周星知不知道，反正我先替周星知道了】让你下了一大跳，原来是麦克风没关，你和刘子的对话也录进去了。
【主播，我也真他爹的爱你。】
【这句话留着主播出来再说。】
【哈哈哈，对着主播，亲口说。】
“诶你们……”你简直要受不了了。
【主包在害羞什么？和男朋友打电话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你对象听起来还真是挺靠谱的。】
“不是男朋友，就是好朋友。”你解释。
【好朋友好朋友，要亲口说的那种～】
【嗯嗯，大家都知道你们是好朋友。】
唉，误会成啥了，你和刘子可从来是君子之交。你说：“真想多了好吧，主包是单身贵族哈，刚才就是我朋友，借我游戏头盔的好室友，我出事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他替我忙前忙后的。”
【哦哦，这就是那个超靠谱的朋友啊。】
【咦，和我喜欢的一个主播声音很像。】
【楼上不会和我想的是一个人吧？】
【我觉得很像60s，你们觉得呢？】
【雾草，真的是秒少吗？】
【恰好也姓刘，有可能。】
60s，刘临的主播名。60是刘临的谐音，却说原本打算用这个，却和其他主播撞了，后缀加了个s，六十秒也就是一分钟的意思。刘临常玩的对决游戏里口头禅是“六十秒结束战斗”，凭借扎实稳健的对决风格出圈，往往很有节目效果，因此也被网友戏称秒哥。
刘临不喜欢这个疑似嘲讽性功能障碍的称呼，说希望水友能尊重一下他，于是广大水友纷纷改口秒少。叫哥都不尊重，少爷总行吧？于是“秒少”这个梗由此而来，刘临索性也躺平了。
【我去！我去！我刚才去秒少主页看了两眼，刘秒哥已经七八天没有直播了，之前ip在别的地方，三天前和主播一个城市。所以主播的朋友兼室友真的是60s？这个世界太小了吧。】
【楼上侦查能力简直了……】
【主播！主播你说话啊主播！】
你不好发言，一般来说主播间私交和摆在台面上是两个意思。你给刘临弹去消息问怎么办。
刘：你就说，有什么不能说吗？
刘：我是什么特别拿不出手的人？
刘：我两千万粉，你才二十多万。
你：……
刘：什么意思？我连个名分也没有？
你：不是，显得我蹭你热度一样……
你：等等，名分又是什么鬼啊喂！
刘：行，我知道了，你先等会儿。
没过几分钟。
【60s 进入直播间】
【60s 送出嘉年华 10个】
【卧！！槽！！真的秒少啊啊啊啊！！】
【秒少你一百年没开播了你知道吗……】
【60s 送出汤臣一品 10个】
【60s 送出劳斯莱斯 10个】
【刘秒你这是在干什么……】
【纯路人，这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一进来砸了我满屏的特效，我寻思这不是游戏主播吗？怎么变成pk主播了？】
【给刚来的科普，遇上大场面了，快录屏吧，60s在主播的直播间砸了得有四十多个了。】
【是我想的那个60s吗？】
【粉丝两千万，能有假？】
【60s 送出世纪婚礼 520个】
【60s 已开通至尊超级皇帝】
这家伙！你再也顾不上别的了。
你大吼：“别刷了别刷了！刘子你脑子沾屎了吧！一百五十个，你疯了吧？你怎么不上天？”
话音刚落。
【60s 送出航天火箭 100个】
【哈哈哈真上天了，秒哥好财力。】
【莫名觉得好好磕啊，谁能懂我？】
【等等，一百五十个？单位是那个吗？】
【楼上你没想错，单位是万，150万。】
【不是刘秒你咋那么有钱……】
【有钱人我真的和你们拼了！】
你头晕眼花，掐起人中，正好刘临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你赶紧关了麦克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是闭麦状态才接起电话。一接通你就破口大骂：“你有钱没事做是吧？你一百五十个平台起码抽走一半了！你干嘛让平台占便宜啊？你要打钱直接打给我不行吗？你这个赔钱的货！”
刘临等你说完才慢悠悠笑两声，该死的，干嘛散发出那种老钱的笑声，恶心死了，你既嫉妒又愤懑，我们这个年龄的**丝就好好吃拼好饭和泡面，偶尔用满减券点一两杯奶茶啊混蛋！
“现在是你直播间的热度高，都成咱们圈子里的香饽饽了。”他说，“是我在蹭你，行了不？”
“别在那里装。”你真有点摸不着头脑，“到底为啥啊？突然刷那么多礼物，你是怎么想的啊？”
“为了让咱俩热搜绑在一块呗。”
“你可以讲点人能听懂的话吗？”
“帮你维持热度行了吧？非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就不能想和你炒cp吗？你看弹幕都在磕。”
【一句刘子你脑子沾屎打破所有幻想。】
【主播比钢板还直，笑得我要发财了。】
【我终于相信主播说的室友情了。】
【不是玩了好久的说不出这种话。】
【感觉像刘秒强行装结果硬舔失败了。】
【主播和刘秒一起播吧，太有节目了。】
【感觉两个人会在直播间互喷垃圾话。】
【还是第一次看主播说脏话，好爽啊。】
一时间，铺天盖地全部都是60s带来的节奏，不过热度确实高涨，现在你直播间的词条已经飞升全站第一了。你感到头皮发麻，刘临还在说，“你热度越高，他们越不敢随便封禁你。”
“那你也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啊。”
“多吗？那可是给你救命用的。”
“……”你一时竟无法反驳。
“你对我好得太过，我也要捶你！”
你的心有点乱，说完就挂断电话。
那么多钱，不是小数目。直播间里乱成一团，你的心脏砰砰跳，没办法思考下去了。你需要冷静一小会，上网看看吧，一打开网页，又是你和刘子挤在一块的热搜，你默默关掉界面。
【主播人去哪儿了？跟刘秒讲私房话呢？】
【主包和60s两个人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才没有！”你龇牙咧嘴的，“谁要和刘子不知天地为何物啊？刘子只会和摇滚炒鸡不知天地为何物！”
【那确实，刘秒钟爱楼下摇滚炒鸡。】
【秒少曾连点二十七天的摇滚炒鸡。】
【后来怎么没点了？】
【老板嫌订单太多就闭店了。】
由于刘临带来一大波他的粉丝，你的直播间空前火爆。也有人催你赶紧继续玩游戏，你不敢再耽搁，点开了游戏界面。进度停留在「支线任务：寻找怀孕真相(5）」，很好，还差三条线索就能做完这条支线了。而另外一条「支线任务：解决家庭危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凌鸟去上大学了。
你之前有预感，在这儿会结束第二幕，进入第三幕，因为第二幕的标题就是「飞向她山」，如果主语是凌鸟的话，她确实已经成功从这个小县城飞离了。但没有，第二幕还在继续。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王秀梅和李宽依旧因为工作问题而争执不下。李敞也上大学去了，你就成为现场的第一记者。有一次李宽喝了酒，失手打了王秀梅，弹幕里一片愤怒的骂声。
更令人失望的是，王秀梅只是捂着脸，带你躲进房间。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抱着受到惊吓而嚎啕大哭的你。李宽夺门而出，在一片【把门放下！】的弹幕声中，徒留震天的摔门声。
【秀梅姐，我要是你，我真的不忍了。】
【主包喝点成长药剂和李宽打一架吧。】
【支持主播打死李宽。】
【支持楼上支持主播打死李宽。】
【支持楼上支持楼上支持主播打死李宽。】
你也想，你真的想。你比任何人都真实地观察到李宽眼底每一根红血丝，他嗜酒时如同野兽一般的喘息，一收、一放，仿佛人体里藏掖了一只魔鬼的灵魂，就是那样泯灭人性的存在。有时这个家会佯装出和睦的模样，是这份和睦把你骗了，你几乎忽略了那深可见血的裂痕。
王秀梅在啜泣，这个女人在哭泣，是一个女人的哭泣，所以你无法忍受。她布满黄斑的双手掩住岁月蹉跎过的面颊，被一块钱四个的橡皮筋束缚住的头发是粗糙、暗黄的。你却能从蹲坐在床头哭泣的她，透过层层岁月，窥见她从前年轻靓丽的影子。你和那道影子隔空对望。
她说：“我真后悔啊。”
明明王秀梅只是在哭泣，你却听到她骨子里洇散出的声量，甚至是，回响。从年少选择李宽共渡婚姻的天真的女人，到现在的糟糠妻，仿佛山谷的两端，两道哀哭在不断回响、回响。
你也落下眼泪来。
她抱着你，坐在床头。床头是女人哭泣的角落，背对丈夫的每一个瞬间，是她痛呻的契机。你共情的不仅仅是这些，你的母亲，也曾在床头无助地哭泣，似乎这里就是女人的丧命角。没有见过哪个幸福的女人会坐在床头哭泣，她们只会在鲜花和礼物的簇拥中，幸福地轻啜。
是这个蒙蔽了她们吗？
王秀梅泪眼朦胧，依旧腕心朝上，试图轻描淡写地擦掉眼泪。但她看到床头那一张结婚照。不知是谁摆放在床头柜上，已经泛黄、发灰的旧照，它曾经被擦拭和放进相框之中，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它，李宽去工作之前亲吻她睡眼惺忪的脸颊。但很久了，它落灰了，被关进杂物间里。如今王秀梅定定地拿起照片，端详，本能忍住的泪水再次一滴滴地坠落而下。
【秀梅姐不会又要心软了吧……】
【真是服了，我也一直掉眼泪。】
王秀梅对着相片看了很久，最终把它摆放在床头，拭干眼泪，抱着你睡着了。次日，李宽清醒着回家，难得买好了一家子人的早餐，看得出他也有愧，硬巴巴地让王秀梅起床吃早餐。
王秀梅说：“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李宽的态度很回避，“先吃饭吧。”
“我一定要说。”
“……先吃吧。”
“我要离婚。”王秀梅说。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
不是没有过，王秀梅这么说，但婚姻还是走到了如今，走到第二十三个年头。李宽也笑了，说你说什么傻话，昨天是我过分了，在外面的大街上坐了一宿，我不是买早餐给你吃了吗。王秀梅只是重复着那句“离婚”，李宽的脸色这才凝重了一些，他意识到这次或许有所不同。
他说：“秀梅，孩子都这么大了，明明也快要两岁了，总是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你要是想去上班，那、那你就去嘛，但是明明怎么办？你上班把明明带着？还是送到楼下的托儿所去？”
王秀梅深吸一口气：“我要离婚，明天我去打两份离婚合同，赶紧把婚离了吧，就这样办。”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说胡话，我很清醒。”
李宽快步走了过来，攥住王秀梅的肩膀，“秀梅你听我说，我就是……我有时候压力有点大，你知道吗？一家老小都靠我养着，你想想，咱们爸妈，咱们，还有李敞，现在还多了个娃。”
王秀梅喃喃：“……我知道。”
“那你就理解理解我！”李宽声量渐粗，“我不容易吗？我在外面应酬，陪客户，还没天亮就出门上班，天都黑了才回家！我偶尔有点气也正常！我是个男人啊，哪个男人不像我这样？！”
“够了！！”王秀梅突然把碗一摔。
她的爆发，太有力量，振聋发聩。
李宽霎时愣在原地。
“二十多年！这句话我听了二十多年！！”王秀梅赤红着眼，“我听不下去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忍受不了！你知道吗？你休想堵住我的嘴！我再也不会忍下去！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李宽要哭了。
“我告诉你！从来！我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听我说话，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乎我。你，你的那群亲戚，你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一切的一切！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我，关心我！在这个家里我是不存在的，是空气，是最次要的，是最先做饭的，最后上桌吃的，我说的话没有任何一个人认真听！所以我不待了，我告诉你，这就是我要说的，这就是……这就是……”
她哽咽，抽泣，像个刚出生学会说话的孩子、又像失声十几年的聋哑人学会说话。她敞开了自己，剖白无疑，言语是血淋淋的刀刃，揭开她“妻子”的外衣，从此，她不是李宽的媳妇，不是李敞的妈妈，这些关系剥落了她，从今以后，她只是她自己，有自己的名、自己的姓，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她掩住面颊，失声痛哭：“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打呼噜，你的性格，我受不了刚嫁到你们家，被你那一帮亲戚指指点点，我受不了每次你醉酒后那股鬼样子，第二天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受不了太多，太多，其实我当时就该说了……我当时就不该忍……但是这些话……这些话……”
“怎么就那么难以说出口啊……”
「支线任务：解决家庭危机 已完成」
「健康 5 智力 5 心情 5 品德 5」
「第二幕 飞向她山 已落幕」
「请耐心等待游戏加载……」
「第三幕 回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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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