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有点上头，文明珰话音一转：“如果我先喜欢上别人了呢？”
闻赴脸色也一转，很不温柔地陈述到：“不准，在你记忆恢复回家之前，我会阻拦你除我以外的情缘。”
文明珰好喜欢他这个霸道的温柔劲儿，翘着嘴继续问：“那我怎么恢复记忆？恢复啥记忆啊，你找了我很久么？我们从什么时候就在一起了啊。”
闻赴：“我不知道，但应该快结束了，我……”
还在思考怎么讲这些事，文明珰已经开始催促了。
罢了，已经答应他能说的都说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的小竹马，小时候个子小小的，很讨喜。”闻赴眼底带笑，比划了一下他那个时候的身高，然后继续说，“我们那边没有什么异性同性的区别和不平等，都可婚，所以我们从小就有娃娃亲。”
说着，闻赴停顿了会，温和地补充到：“感情一直很好。”
“哇！”文明珰忍不住得意，“那我们之前是什么？是人么？为啥没有什么男女区别，不会雌雄同体吧？？”
闻赴失笑：“这什么形容，当然是人，只是某种意义上达到了真正的男女平等，一视同仁？或许可以这么说。现在也是人啊，但具体不便说明。”
“好叭，”文明珰撇了撇嘴，“那是不是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也不方便说啊。”
闻赴颔首?。
虽然满足不了好奇心，但知道他们一直在这里，一直很相爱，文明珰也很满意。
“继续说继续说，比如我不信你前面这么多年没来找我！”
“嗯，找了，”闻赴沉默了一会，才说，“第一次是你爷爷养的大黑狗，第二次是dodo，第三次是文富富。”
他说到dodo的时候，文明珰已经整个人怔住了。
慢慢地、肉眼可见地眼里盛满了难过。
他当然记得他养过的小狗。
大黑是爷爷养过的狗，很懂事，那时候他才几岁，在读幼儿园，爷爷疼他，大黑是他从小养的，他也几乎是和大黑一同长大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大黑每天都会和爷爷一块儿来接他放学。
但爷爷去世后不久，猖狂的狗贩子用一支麻醉，带走了当时小小文明珰对爷爷思念的最后的寄托。
一直到养dodo，他都时常咬牙切齿扬言要杀掉那狗贩子。
但那时候这种事很常见，那时候农村也几乎没有监控。
徒留他儿时对狗贩子的憎恶。
但无力。
dodo是他一年级时，妹妹懵懵懂懂从外边抱回来的小狗。
那时候刚学英语，课堂练习之后，被一句英语洗了脑，嘴里总念叨“Do you like、Do you like”。
一时兴起想用三个词给家里小动物命名。
dodo是新来的小狗，uu和like是后来依次养的小猫。
dodo……文明珰苦笑了下，瞳孔里翻涌着小孩子那般单纯的悲楚。
他没见到他的小狗最后一面。
那是他第一只亲手养大的小狗啊。
等他高中某日放学回家，家里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去给狗喂饭。
他问他爸：“爸，dodo呢？”
文父说：“老死了，前阵子起来发现它已经没有呼吸了。”
文母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解释：“你爸给它好好埋了，还烧了香，十来年的老狗啊，你蔺叔叔还想拿过去吃，给我们骂了一顿。”
那个时候，他还记得自己没大没小责怪了自己的叔叔，然后失落地说：“埋好了就好。”
天气好冷，dodo才十来岁，他到现在都觉得家门口的狗窝不保暖。
十来岁的狗狗还能活很久。
那只总爱扑他身上黏他的小狗——
应该是老了没受住，冻死的。
狗窝又不会锁门。
过往的事，其实很多已经模模糊糊了，但每每想起它们，依旧会难过。
或许没刚听到消息那么难过，明明知道农村嘛，dodo已经算善终了，还是会难过到甚至怪罪父母没照顾好他的小狗。
哪怕总有人说，把它们年龄换算一下，比你都大。
他还是觉得它们是那只小小的狗崽。
时隔多年，再谈起来，心里依旧阻塞苦闷。
他的小狗，两次他都没能见到它们最后一面。
现在想想，闻赴就是他们，更加心疼，他甚至想问问，麻醉打过来注入身体的那刻疼不疼，那年冬天冷不冷……
他疼得开不了口。
我还没有二十岁，我的小狗已经来找了我三次。
文明珰闭了闭眼，哑声失落地说：“你真的不是小狗妖。”
你怎么不会用法术呢？
我好没用，保护不了你，让你陪我长大，却看不到你离开。
闻赴没觉得自己以前很惨，能陪他再长大一遍很好，听懂他的话，他把人半搂入怀：“不需要能妖术，能看见你的每一天都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文明珰低着头闷声抽泣。
闻赴亲亲他的鬓角：“我的小主人很厉害，拯救了我，还会拯救世界。”
文明珰依旧闷闷的：“那这次你怎么不是猡猡呢？”
闻赴亲吻他：“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不能说。
闻赴看他脸色，忍不住笑了下：“好了，该说到我说了，该我来算账了宝贝。”
文明珰：“嗯？？？我有什么值得你算？”
闻赴轻笑一声：“嗯，你无错处，我盼着你回家盼得抓耳挠腮，你两个月在学校乐不思蜀，区区六十天就能把我忘干净，是我存在感太低了，怪不得你。”
文明珰脑子空了一秒就反应过来，说：“我给你补偿啦。”
闻赴：？
文明珰理所当然：“我给你讲了我的很多事情，事无巨细，报备得很好，权当你当时也参与了。”
闻赴看着他：“哦。”
如果是你嘴巴说干、逻辑大跳跃，讲述那些鸡毛蒜皮也算我的补偿的话，恕我愚拙，跟不上您一下还在上课玩游戏，一下又到衣服洗串了，勾起他这件事的好奇心却忘记讲后续的“故事参与度补偿”。
他以前很爱听他说这些，确实有那种自己陪他参与的幸福感，可是在他说不了话扯不回话题某人彻底忘记前文所述时，这是很折磨人的经历。
文明珰看他似乎不满意这份补偿，瞥了瞥嘴，看他现在双腿的可怜样，恼羞成怒命令他变回小狗，小心翼翼抱着小狗装睡过去。
***
闻赴的腿不算严重，又加上狗狗的自愈能力好像比人类强很多，2个月后他就完全恢复了。
因为他并不想用小狗的身份陪在文明珰身边，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借口把小狗送到更好的人家，没想到文母听后不同意，文明珰就说：“妈，您又不能24h盯着他，小狗也不懂事，还有走丢的风险，我们送的人家很喜欢小狗，有专门的保姆照顾他呢，我们也不用担心他生病，不用担心他在外面遇到危险。”
文母想了一夜，最终同意了：“那以后你让那户人家偶尔给我们发发富富的视频。”
文明珰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文明珰突然开始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勾起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
比如在看到荔枝后想起他们荔枝味儿的初吻。
想起他们不是精怪，而是某个地方的一对普通的小神仙。
但记起的都是日常，没有他想知道的那些。
两人关系稳定，文明珰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旁敲侧击试图让家长长辈接受闻赴。
文父文母也是人精，他试探了两次，文父就一脸严肃地来找他聊天。
“你找了个男的回来？”
文明珰假装镇定和理所当然，同他爸对视一眼，点头。
文父很生气，但他从来都是理智的，他生不出发大火的情绪，只死死地拧眉。
良久，他问：“分掉的可能性多大？”
文明珰噗嗤笑出来，这下真不紧张了，看着他严谨的爹，给我个令爹窒息的答案。
“零咯。”
文父摔烂了他的门。
半夜，他睡不着，爬起来写了封长长的信给父母，想从他们门缝里塞进去，听到平时早睡的父母凌晨两点仍未入睡，谈话声从房里传出。
“孩子这么大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脾气大，是头倔驴。”
“他大个屁，他知道什么是感情吗？我不信他们不会分开！”
“分开不是正如我们的意？先看看吧，逼他也不是办法啊。”
夫妇俩齐齐叹气，连同外面偷听的文明珰陷入沉默。
最后信没塞进去。
因为文明珰明白，他开明的父母亲在尝试努力地接受。
否则在他第一次试探说什么“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好像也不错”的时候就会把他狠狠地骂一顿，而不是沉思。
他应该信任他们，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也相信自己的选择。
这几个月因为闻赴的伤他周周回家，借口送走了文富富，这回回家是因为他决定出柜。
明天就该回校了。
让他们好好想想吧。
他们一直是很好的父母，从小到大他的人生都是他自由选择、自己努力的结果，他们会提供鼓励和支持，但不会过分干扰。
他们能给予他自由的空间，就能认可他做的每个决定。
这年代了，同性恋又不少见。
回了校，文明珰自然是住闻赴校外的家。
他也做好了准备，偿还了两月里乱撩的债。
男人不由分说地封住了他的唇，色/情地挤入他的口腔。
之前有点谈恋爱接受不了最后一步，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还有他偶然出发的记忆，他发现很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渴望交融的。
文明珰有一丝紧张，装作从容地揽住他，回应他情深的索求。
……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完整的记忆，他原来叫明宛，他的恋人叫乐辰。
他们订婚前夕，父亲的死对头故意激怒父亲。
他亲爹从小到大就和那人不对付，而且争了几千年了。
他俩有仇是真当场报的。
而且绝对是简单粗暴的方法。
然后，他们一架打翻了4个小世界，一人修补两个，但这些小世界一个人没办法一口气修补，且必须亲身进去，神力才能留在外界蕴养裂隙。
因为禁制和规则的缘故，进入者惩罚期间无法携带记忆，无法陈述神界相关。
一人既然同时修补不了二界，明宛无奈于俩老头的幼稚行为，但修补个世界而已，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是他爹，儿子没理由不站出来帮忙。
然后他就来了这边。
在这里待了二十年修补得差不多了，封存的记忆也就慢慢解冻。
可是……
乐辰这怎么回事？？
没忍心直接唤醒他，毕竟这狗逼昨晚换着法子催他还债，他后来睡着了还迷迷糊糊感觉他在收拾床铺，给自己这**凡胎清理上药。
文明珰悄悄伸手去够手机，然后男人修长匀称的手臂先一步帮他拿了递过来。
文明珰惊讶：“你怎么醒了？才睡不到2小时吧？”
闻赴声音低沉，带着笑意的黑眸把他全部盛了进去，解释到到：“生物钟。”
“哦，正好有话问你呢。”
“你说。”
“为啥你不变成人来陪我，要变小狗哇？”把自己整得惨兮兮的。
闻赴沉默了。
良久，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事实是我的记忆都是在你差不多修补好才恢复的。”他之前还以为记忆恢复差不多，神力术力应该也能用，上回文明珰睡着的时候他想开个屏障屏蔽一下都没成功。
文明珰大惊：“啊，那你之前当文富富的时候不记得我？那怎么就认准我说只有我能看见你？碰瓷啊乐辰！”
闻赴捏捏鼻根，言语里露出些轻微的懊恼：“当时镜女同我说，因为小世界破坏有点严重，同时一口气承担不住两个神仙的力量，叫我封存了神力才来，她还提醒我因为时间的排斥性，很可能不能进两个人，我的身份种类在设定和你绑定的话会有点小差错。”
“啊这……”文明珰没想到这么麻烦，“那你怎么做到人狗切换的，不是没有任何力量么？”
“别着急，我慢慢同你解释。”
“好，你说你说。”
“每一次去世的时候我会短暂回去，我意识到前两世的做法可能不够，你大多在寄宿，见到我的时间不多，正好修补差不多了，我就恳请镜女让我变回人类。”
“但没办法直接变，只能钻点漏洞，就是先当小狗，在世界差不多修补完成、惩罚结束后我能变回人，因为我们是绑定的身份，哪怕不记得，冥冥中也有光牵引我去见你。第三世有点特殊，设定其实有点妖性，我烦在遇到你之前被人发现，就先设定了由你触碰后才能凝成实体。”
“哈哈，那你怎么不直接变成猡猡呢？”
“宝贝，我是无法直接拥有身份，都是本体变化出来的，我回去耽误了两天，回来你已经有别的小狗了……”
文明珰笑得趴他身上不起来，假装哀怨：“没事，我还是只爱你一只小狗，对其他小狗那只是喜欢。”
闻赴摇头笑笑，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回去完婚？”
文明珰懒懒地挨着他：“既来之则安之喽，在这边再玩个五六十年，给这边爹娘养完老送完终再回去吧，我们家老头还不知道修好没有呢，他那鬼脾气，说不定修的期间又和人打架哈哈哈哈。”
闻赴对后半句不置可否，只说：“嗯，有始有终，很不错。”
“那可不。”
闻赴吻住了他微扬起的唇瓣。
文明珰闭眼迎合，阳光透过窗帘撒下斑斑点点，给救世主染上了更加诱人的色彩。
［全文完］
感谢陪伴，呼——终于发完啦！我下回再不写纸上了，我要把我那乱七八糟的稿子发微博上记录一下！然后丢掉原件，太乱啦[愤怒]
［注：其实这本文，是我偶然一次路过一个真的荒无人烟的地方，好像看到小狗影儿了，然后写下了这个故事，故事其实是用来表达我对狗贩子的厌恶和对小狗忠诚的心疼。我奶奶家有只大狗，当年被狗贩子打了麻醉，那种麻醉不是真的麻醉剂，可以致死，然后大狗狗——我们叫它灰胖，很厉害，中了药还逃脱了，发现的时候臭在家后边的山里，已经烂了，我爷爷找了几个朋友一块儿就地挖了个大坑埋葬了它——它是我见过最懂事的狗狗，每回我们去奶奶家，它一定会送我们到约一公里外的桥边，然后看着我们离开，它就会回去——小狗真的很好，它们值得被人类疼惜］［呜，我以前一点不怕狗，哪怕小时候摸大母狗的狗崽子被咬了一口，但是！现在还是有点怕了，大家还是远离一下外边儿的狗狗叭，我在商场被一只长得像柯基的流浪狗无缘无故冲过来咬了一口，去打疫苗才发现不止我和我朋友，还有幼儿园小朋友，且小朋友班级上很多小朋友也被咬了，报警了警察叔叔还没抓到它，太可恶了！怎么会有狗狗人畜无害然后在你走出去五十米还能冲过来咬你一口且咬完就跑！[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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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感情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