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渊重重的把盆摁在灶台边,呼了一口气。拧着眉毛走进房间。
手机一打开,周璟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活爹,你爸走了。
——我给我们家老爷子一顿削啊…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江辰渊扒拉着屏幕回了一条,另一只手拎着床头边上整整齐齐叠好的外套。抬脚往大门外走去。
——就上次咱俩骑车那,我在路边等你。
周璟不多时就顶着个问号出现了。
——你怎么跑那去了,你身上没钱吧,怎么活下来的。
——那儿吃个早饭都百来块,你哪来的钱,不会是去……
江辰渊翻了个白眼,满脑袋痛揍周璟的爽快场面。
——你脑子他妈泡大粪里了?我说的是那个跟乱葬岗一样两百年不走一次人的破公路。你想哪去了!”
江辰渊往后看了一眼,跟昨天一样,一眼就看着了那个稚嫩的太阳慈祥的笑看着墙根处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在空隙处还是有那么些像样的涂鸦绘画,不过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内容。
一匹做功拙劣的马竖插上了一根笔直枝条,长毛的圆润石头上突兀的顶着两只冒尖的猫耳朵,摇晃着的铃铛和飘舞的羽毛,一条有手柄的蛇类生物,一只只晶莹剔透的坡璃杯,经时间的雕琢,杯子内的酒水发黄变灰,被原先的透白衬的糟糕透了,脏兮兮的。
还有一条好像跟大姐的阿拉斯加同款的狗绳。
……
——哎呦抱歉抱歉……
——那你住哪啊,没人啊……
——怎么不回我?没爱了是不是。
——算了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勉强饶过你,你在路边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周璟的速度很快,他到时候,江辰渊正对着墙上一处被画的巨大的珍珠项链出神。
“哎呦我去,这一路给我闷的,老子在路上窗户都不敢开,太他妈味了,这地儿你呆一晚上我也是佩服,鼻子掐上还窜窜冒毒气……”
周璟一下车就骂骂咧咧的抱怨。
“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周璟眼瞧着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把胳膊肘子往人肩上一摞,顺着江辰渊的视线望向那堵灰黄灰黄的墙。
“这什么玩意儿,这地有人住啊,烂成这样……”
“嗯,有人住,一屋熊孩子和一位老奶奶。”
“噢,你昨晚就是在这睡的吧,开通人生新副本了?”周璟一脸的幸灾乐祸,“没见过这种土房子吧,往墙根踹两脚能直接安排个地震演习,楼房倒塌,尘土飞扬……”
“闭嘴,吵死了,你来总不能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吧。”江辰渊撇了一眼在自己耳边说个不停,还越说越入戏的周璟,声情并茂的跟小学生朗读课文一样。
“那当然不是,我的好兄弟,只是感叹一下你的忍耐程度和像头倔驴一样的脾气再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我低估你了,这地我一个小时都不用就萎了……”周璟身子一转,带着江辰渊坐上车。
“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跟你爸咋搞的啊。”
车子发动,周璟一脸严肃,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嘻嘻哈哈。
“我先说,这事儿我得知道昂,别想着瞒我,作为跟了你二十年的铁子,我必须有知情权。”
“你这人还知情上了,没说要瞒着你,这不是事态紧张吗。”江辰渊无奈道。
这次他爸弄这么大阵仗,也难怪周璟会这么说。平时一些小打小闹自己这癫子一样的兄弟还能插科打诨说两句玩笑话,估计这事儿没有手机上说的那么简单,搞不好还挺难看。
“其实你应该也听到不少了。”江辰渊叹了口气。
“就张家那变异大小姐,非是得把俩眼睛扣下来挂脑门缝上当溜溜球甩,都不知道发什么牌子的羊癫疯跟她长得像牛魔王的老爸说看上我了,要搞什么两家联姻,我去他奶奶的,连他妈姻啊!”
江辰渊用手搓了搓紧皱的眉头。
“阴曹地府的阎王爷见着她都能哇哇吐一地孟婆汤,眼睛长得像鼻孔,鼻孔长得像嘴巴,嘴皮子长的能挂三件毛大衣。”
“你别比喻了,以前没发现你语文这么好啊。”周璟憋着笑,“唉这叫什么,对人物外貌的生动描写,充分的把作者心中的怨气展现在读者面前,真正的达到了人文合一,境界之高深不可及啊!”
“你又发什么神经。”
“这几天教我小表弟阅读理解教出硬伤了,这叫PTSD。”
“我看你就是个屁,文盲进大学府,有时间多看两页书吧,别给孩子教出你当年那破烂成绩。”江辰渊鄙夷道。
“好了好了,你继续说,单纯是这样你急个毛啊,能给你逼得家都待不下去了?”
周璟得了几句骂,终于舒服了,巴着眼让江辰渊讲下去。
“你也知道,她家握着沿海那边的人脉和生意,我那个便宜爹想出卖我的色相讨好老张总的宝贝女儿,从他那儿磨点好处。
“直接给人带到家里来了,一早上就看见她,冲击可不是一般的大,眼角膜都快给我冲破了。”
周璟想了想那生无可恋的场景,胳膊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爸拼命的说好话,我要不抗议就开始选良辰吉日了……你别他妈扭,好好开车,要是扭到旁边垃圾堆里,你看我揍不揍你。”
“哎呀我只是想到了那小牛魔王,兄弟你受苦了。”周璟转过头来,同情的看向江辰渊。
虽然江辰渊话说的夸张,但对那位张小姐的描述是还原的。
不止这样,张小姐还黑,连体育生阿方都自愧不如,据张小姐自己的说法,是去三亚晒黑了的,原来是白花花的。
江辰渊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白花样,白花也有些太不吉利了。他只觉得整体来说,张家的女儿不该是张小姐,得是张瘪子才对得起他爸给她的这么一副好似来自几亿年前古生物化石般一看就极具科研价值的脸。
偏偏张瘪子非觉着自己还成,对自己说话时那施舍的语气,好像不从了她就错过了几千万一样。不仅对自己穷追不舍还到处煽风点火搞绯闻,传的头头是道,弄得自己真跟她有些什么似的。
还有人说他是鸭子……
妈的,谁受得了!
“我的天,我不受不了!她怎么这样,后边呢?”周璟脸上吃惊的神情往返了几百遍,他此刻有种脸皮碎裂成渣,哗哗往地板上掉的感觉。
“然后那叫我小鸭子的给……不是,我怎么感觉你很兴奋啊,你当我是听书先生呐!”江辰渊震惊的看着驾驶座上听得津津有味的周璟,他那幅完全沉迷在剧情里的样子简直就像在探个手就能捏着爆米花咔嚓咔嚓掉一地板的电影院里。
“你还敢笑,不讲了!”江辰渊给了笑得直颤的周璟一巴掌,低头玩手机去了。
“欸别呀,我不笑了,你继续讲,那只小鸭子后面怎么了……嗷!”周璟搓着脑袋,左手赶忙稳住开始走S形的车身,“一下不够你出气的啊!”
“该的你,谁特么是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