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有两个人，一站一坐，看样子已经僵持了很久。
透明的手写板上蛛网一般的圈点着各种符合和数字，这些东西再也不能引起座下那人的兴趣，他的记录纷乱无章。
一套冗长的幻灯片结束了，一个声音随之而起，来自站着的人：“交出他，这是上级的指示。”
“你们连开了三天的大会，结果就是这样？”坐着的人站了起来，以身高优势俯视他的上级。
“远不止，明海博士。从阿龙拿到冠军，讨论就已经开始了。”对面的人摘下一颗眼睛，随手泡进了一旁的液体里，脸上显露出些厌倦，他慢慢走下讲台。
“我不同意，这不可能！”明海更加贴近了那人，以更高的角度俯视他。
“这不是你能不能同意的事，从你踏进这座研究院开始！任何事都容不得你同不同意！”那人身材矮小却令人生畏，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明海，“甚至都容不得我同不同意！”
“可为什么我们要把他交给西院！西院的院长，哈，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明海悲愤异常。
啪！一个巴掌抡到了明海脸上，“这是上级的安排，上级的上级。”那人完好的一只眼睛如同鹰隼，目光掠过明海肿胀的侧脸，表情似乎也有一瞬的不忿，他声音嘶哑的说，“西院各方面条件都优于我们，如果上面决定阿龙这样的智能机器人要大批量的应用，由他们来主导开发，合情合理。”
“那他们也没造出阿龙这样的机器人！”明海被一巴掌打出些委屈，他用舌头顶着腮帮，就是不肯抬手揉一下。
“够了！”那人烦躁的挥了挥手，“不想这么做当初就不该让他显山露水！现在命令下来了，你冲我嚷嚷，有用吗！”
“我就是不能接受！”明海一屁股坐回座位，有点破罐破摔的喊着。
“你哪有自由？”那人突然耐心下来，他贴近了明海，在他耳旁低声说，“你的档案已经很危险了。”
明海猛地像被针刺般颤抖了一下，他眼前的景象朦胧了起来，似乎陷进了梦境。他耳边的声音仍在继续，清晰又遥远：“你杀过人，那些武器的诞生就是一场屠杀，你的过失从没有抵消过，你想走？还是想留？”
明海掐着自己的手掌，他偏过头，呼吸急促，恨恨的与那人对视。
那人挑起眉毛，作了最后的质问。
明海没回答，但他的肩膀塌了下来，那就是最后的回答。
“好了。”那人直起身来，走上讲台收拾他的眼球，漫不经心的说，“还有一件事，你不能参与接下来对阿龙的研究。从某种角度说，上面很体贴，是吧？”
明海慢慢抬起头，台上的人已经把他的眼睛重新塞回眼窝，他犀利的眼神慢慢转变成难以名状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