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提前结束了今晚的舞会,匆匆出去的船长又匆匆地赶了回来,让所有乘客都待回自己的房间里,不要随便外出,更不要到甲板上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刚刚还在欢庆的人们纷纷往居住区跑,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惊慌。伊赫乌蒂避开了人流,想悄悄地留在上面——她预感到“房间外面”会发生重要的剧情。
“小姐。”船长夫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对她微笑道:“您应该回自己的房间去。”
“我想拿瓶蜜酒,好在一个人的时候壮壮胆。”伊赫乌蒂说,伸手越过肤色偏青的船长夫人,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子。
这个动作让她们贴得很近,她因此看到了对方胸前的黄金饰品。
“很漂亮。”伊赫乌蒂赞美着那枚章鱼形状的胸针,眼睛一斜,又注意到了船长夫人的脸颊两侧,有两道不寻常的疤痕:“这个动物是你们弗坦家族的族徽?”
船长夫人低头看了自己的胸针一眼,笑着将它取下来:“算是吧,如果小姐喜欢的话……”
多出了一对翅膀的章鱼停在伊赫乌蒂的眼前,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双眼凝视着她,如同神在审判某个子民。
“谢谢。”她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作为交换,这个送给您,感谢您的慷慨,夫人。”
将章鱼胸针放到口袋里,她快步走下了楼梯。
居住区里十分热闹,这些贵族或是富豪们并没有好好地待在安全的房间内,三三两两地在走廊上抱怨着这场风暴。
伊赫乌蒂在拐角处看到了史蒂芬斯夫人,安妮却不和她在一起。
“不是说这几日都是好天气吗?”史蒂芬斯夫人将手里的丝绸折扇摇得飞起,驱散着根本不存在的热意:“真是晦气。”
航行的第一晚就遇到风暴,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伊赫乌蒂知道,真正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轮船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上面的脚步声更嘈杂了,水手们在甲板上奔波,船长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遥遥传来,指挥着他们去堵住某个地方。
“不,不会,”有个胆子小的妇人带着哭腔说道,“不会是船底漏水了吧?”
话音才落,船身朝左边猛地倾斜了一下,伊赫乌蒂及时贴住了墙,才没有像史蒂芬斯夫人那样摔到地上。
走廊顿时乱作一团,哭声和尖叫声不断冲击着伊赫乌蒂的耳膜,轮船却没有再倾斜了,停在了约二十度的位置。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船长从楼梯上下来了,仿佛刚在海底游过一圈似的,浑身都往下滴着水。见乘客们都一窝蜂地站在走廊上,他生气地敲着楼梯扶手:“通通回到房间里去!”
因为愤怒,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在一瞬间小得吓人。
伊赫乌蒂将船长达贡·弗坦列为了重点关注对象,和他的夫人一起。
船身在缓慢地恢复平衡,走廊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除了她这个玩家,还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花架或花瓶后面,探查着情况。
就在伊赫乌蒂犹豫要不要像NPC们一样回房间时,第二个任务终于姗姗来迟:
【度过(漫长的一夜)】
她果断地钻进了房门,不在外面作死。
今夜的风很急,雨很大,浪也够高。
称得上“宏伟”的拉莱耶号在暴风雨肆虐的海上,如同一片脆弱的树叶,被一个又一个浪头推来推去。
看着玻璃窗上的盐渍,伊赫乌蒂很想用睡眠来快进夜晚,无奈左手边的邻居一直在惨叫,有时还会尖声质问着丈夫他们会不会淹死在海里。
不会。伊赫乌蒂回答着她,除非所有的玩家都死了,这艘船才有可能彻底沉没。
和左边不同,右手侧的房间相当安静,静得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
伊赫乌蒂对这位镇定的邻居产生了好奇。
朝着右侧的墙壁走了几步,屋内的光线忽的一暗,紧紧锁住的玻璃窗被狂风吹开,“哐当”一下碎了满地。
细密的水珠、咸腥的海风,还有几声似有若无的诡异叫声,在一瞬间朝伊赫乌蒂扑来。
她被糊到眼上的水汽迷得睁不开眼,却也知道这风很不寻常,马上蹲下身,在滑湿的地板上侧滚了几下,躲进床底。
轻轻擦掉脸上的雨水和海水,伊赫乌蒂在昏暗中睁眼。
一条蟒蛇般的东西从窗口挤了进来,垂在墙上,海藻似的在风雨中飘动。
伊赫乌蒂拔下了藏在腰后的小刀,其锋利程度大约可以勉强削一个苹果。
“你身娇体弱,没有丝毫的战斗经验。”
这是她在这局游戏开始之前,给自己定下的人设。
伊赫乌蒂无声地叹气,算不上锋利的小刀在手指间转了转,腕部一个用力,便子弹一般地击穿了那东西的“头部”。
“嘶——”它的顶部花朵似的绽开了一个小口,声嘶力竭地朝着攻击自己的人尖叫,声音如婴孩啼哭,在狂风暴雨之夜格外恐怖。
走廊响起了走动声,有人要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了,事不宜迟。
伊赫乌蒂利落地滚出床底,快步走到被自己钉在墙面上的蛇状物体前,用藏在床单下的尖刀割断了它的尾部。
“嘶啊嘶啊!”它在伊赫乌蒂的双手间疯狂扭动,口中的利齿也从肉块间伸了出来,蠕动着要来咬她。
剩余的那一部分,则是缩出了窗子,坠回海底。
伊赫乌蒂淡定地捏着它的脖子,拔出墙上的小刀横到那张嘴中,又扯下枕套塞了进去。
这下子,它彻底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用一个狭长的木盒子将它装好,再套进来时提的小皮箱,放到衣柜的最底部,伊赫乌蒂顺利地在房门打开前处理完了一切,然后适时地尖叫了一声,扑向进门的白色身影。
握着武士刀的大和抚子小姐,低头看着怀里的柔弱小白花:“没事吧?小姐。”
“没事。”虽然没想到会是她,但伊赫乌蒂还是按照人设演了下去,嘴上说着没事,身体却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微微发抖。
大和抚子相当配合地用空着那只手圈住怀中人的脑袋,温柔地安慰着:“有我在,别怕。”
觉得空气在逐渐变橘的伊赫乌蒂,揉眼泪的动作僵了僵。
大和抚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房间,用手绢拭了点溅在地板上的粘液,闻了闻:“和我那儿的味道相同。”
“你的房间,也进了怪物?”继续柔柔弱弱地捂着小心脏的伊赫乌蒂问,她看到对方的武士刀有战斗的痕迹,上面沾了些类似鱼鳞的东西。
“嗯。”大和抚子风轻云淡地说,满脸都写着高手二字,看来跑到她那儿的一只下场只会比这里的更惨。
伊赫乌蒂胡思乱想着,大和抚子突然将她的床推到了窗户下,随即臂力惊人地将其竖了起来,堵住了破损的玻璃窗。
“等等——”还有把刀在床单下面呢!
晚了,第二把磨得锋利的尖刀“晃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在灯光下泛着森森白光。
“哇哦,”伊赫乌蒂故作夸张地惊讶,硬着头皮说谎:“这下面居然藏着把刀!”
大和抚子捡起了那把刀,细细打量着:“也许是系统送你的初始武器呢。”
太好了,没有露馅。伊赫乌蒂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带着防身吧。”大和抚子将尖刀还给了她,又问:“会用吗?”
柔弱小白花伊赫乌蒂,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手上的利器:“我从来没有……拿过刀。”
关在小木盒里的小触手,愤怒地扭动了一下。
“看得出来。”大和抚子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没有。她将武士刀插回腰间,突兀地握住伊赫乌蒂的双手:“很白嫩,不像是杀过人的手。”
伊赫乌蒂感到窒息,她在考虑要不要委婉地询问一下大和抚子小姐的性取向,然后和对方保持距离。
好在大和抚子很快就放开了。
“要去我那儿吗?”她又说道,“或者我留下来,两个人要比一个人安全得多。”
伊赫乌蒂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大和抚子耐心地等待着她做出选择,并未催促。
“多谢您的好意,”才受过惊吓的小白兔怯怯地垂着眼睛,“但我……不想再麻烦您了。”
大和抚子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挂着了然的笑意。
不过,伊赫乌蒂并没有看见。
“那我就告辞了。”大和抚子朝着门外走去,“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我不怕麻烦。”
她贴心地为伊赫乌蒂带上了门,轮船却在此时重重地晃动了一下,她们的脚下还传来了钢板断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顿感不详。
与此同时,走廊的另一头响起了绝望的叫声,仿佛是史蒂芬斯夫人。
出事了。伊赫乌蒂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念头,大和抚子小姐也重新推开了门,拉过她的手,让她跟在自己身后。
每局的人设都是骰娘决定的,这局是:
外表:5
身份:3
智商:4
性格(内向-外向):5
战力:1(骰娘你埋伏我。大哭)
满分都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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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印斯茅斯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