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里面像有一颗连环炸弹,不停地炸开,同时有一根棍子时不时在大脑里面搅一搅,眼珠子不自觉地转动,天旋地转,让秦伟又疼又晕,原来被铨侵蚀是这种感受,至少目前意识还很清醒,自己该怎么办?离开医院,至少离开肿瘤科,这里的病人已经是穷途末路,如果再受到这种被铨侵蚀的痛苦,实在是雪上加霜。秦伟咬牙,抱着头往电梯跌跌撞撞,时不时用手砸着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本预计瞬间完成的侵蚀,却没有成功。这个人的意识就像老牛筋一样不好嚼,但是又是那么的吸引人,铨体跟这个执拗的人干上了,加大力度,进一步在秦伟大脑里吞噬意识。
疼痛远没有停止,秦伟稳稳当当下了楼,接下来就只往那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去,他想让这个在自己身体里面的铨体消失,让它虽然吞噬了自己,却找不到下一个**!秦伟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屈服于这种疼痛,秦伟的脸上有血流下来,那是自己砸的,这样反而让自己更清醒。吞噬仍在继续,虽然对铨体来说有些不顺利,但是已经选定了这个人,完全吞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铨体新一波的进击,让秦伟疼得思维产生了短暂的空白,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很快便又坚定了方向,继续赶路。铨体暴怒,集中所有的火力攻击秦伟的大脑,但面前这个人意识犟劲,像个不倒翁一样,无论进攻多少次,他依旧前进。这种僵持持续了一段时间,突然在秦伟的大脑里面生出了千万只白色的小触手一样的,这令铨体感到新奇的东西。
它吞噬了这么多人,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承载着铨体意识的铨颗粒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随后铨体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触摸,很舒服,渐渐沉迷于其中。当铨体停止进攻的时候,下一幕便被触手渐渐包裹吞噬,某一瞬间突然从温柔乡里惊醒!铨体挣扎,想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其他铨颗粒上面,但是被禁锢了,渐渐没入小触手之中,那聚有意识的铨颗粒就这样被吞噬消失了,与此同时,一股新的意识主导了铨体,传递到每一个铨颗粒上面。
高级铨体的意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属于秦伟的意识占领了铨体。完铨人就这样诞生了!人类当中不乏意识特别强大的,完全能够驾驭铨的人,这是一个完全区别于铨体的新物质,它是由人类的意识为主导的,这一次是人类胜利了。但是当事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上的伤口停止流血,加速结痂,秦伟感觉突然间头就停止疼痛了,视野开阔了很多,身体充满了力量,但是自己还是往着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去,脑子里突然有很多人的故事在一遍遍快速掠过,很乱,秦伟觉得应该是铨在自己脑子里作用,作为医生,看惯了生死,对于没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难以策动恻隐之心,因为当下的脑子里大多数被如何往荒郊野外赶去,占据了。友情,爱情,亲情,波澜壮阔的人生惨淡收场,小护士的夜班抱怨,各种画面声音闪过……陌生的,熟悉的人生,秦伟像一个第三者一样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情绪并没有过多的波动,并不是不善良,是秦伟无意识切断了铨体传递给自己的那些受害者的悲鸣,所以做不到感同身受,也就无悲无戚了!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紧张,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精神百倍,警惕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在那里待了很久,直到天明也没什么动静,后来有救援人员查了监控找了过来,再次听到人类的声音,接受完排查者贰号的检测,秦伟才觉得自己无事了。因为小文的事情,医院给秦伟多放了一天假,这一天秦伟都在睡觉,这梦里有黑色的颗粒环绕着自己,当铺天盖地的黑色颗粒朝自己涌过来的时候,秦伟吓醒了,一看时间是半夜,捏了捏自己还活着,妻子被秦伟的动静惊醒,意识迷蒙,问他怎么了?秦伟将妻子哄睡,自己再也睡不着,去了小书房。
总觉得今天一天的经历很像个梦,秦伟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这每一根指头上螺纹回旋的弧度自己都是熟悉的,自己到底在看啥?看那黑色的颗粒吗?这样想着,从指尖溢出了黑色的颗粒,吓得秦伟往后倒退撞到了墙上,一声闷哼,家里人没被这动静惊醒。半晌,秦伟才又抬起自己的手,那黑色的一小团还氤氲在手掌,缩成一团,此刻没有任何攻击力,好像有着一种被秦伟嫌弃的委屈,希望秦伟去摸摸它才能消除这份委屈。秦伟握紧了手掌,黑色颗粒随即消失,再次展开又是只能看见手指螺纹了。秦伟蹲下来抱着头,平静地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成了一个怪物!家庭怎么办?自己的病人怎么办?害怕被发现成了秦伟目前最恐惧的事情,秦伟开始疯狂检索铨相关的信息,希望找到与自己类似的情况,看看对方是怎么处理的,可惜网上关于铨的新闻,都是在害人,秦伟有些害怕自己最后失去控制,会成为一个只会害人的怪物。关了电脑,睁眼到了天明,一点也不觉得疲惫,接着去医院上班。
在医院看到医护人员专用的排查者贰号有些害怕,前面的医护一一通过,自己却非常紧张,渗出冷汗,轮到自己的时候,机器提示正常,秦伟松了一口气!安心了许多,开始了一天的医疗工作。后面的时间秦伟向医院提出护士夜班的分配问题,得到了领导的首肯,这个问题被很好的解决了,一大波新来的护士都很感激秦伟医师,但是秦伟却表示自己只是完成另一个人的遗愿!让新来的护士有些不知所以!但是也没去探究,自己的利益护好就行了,在没有话语权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去做多余的事情!后面的日子还算平静,只是不经意间在眼前溢出的黑气,让秦伟感到愕然!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一想它就会溢出来。
夜晚是秦伟最害怕的时候,因为他一直处于浅睡眠的状态,周围的一切他都有感知,甚至于能让黑气代替自己出去溜达一下,黑气之所及即是他所见,这种感觉最开始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后来渐渐习惯之后,秦伟有了神奇的发现,一次手术过程中,黑气溢了出来,秦伟正思考怎么精准靶向癌细胞,黑气很快进入病人体内,帮助秦伟寻找,这个发现让秦伟开始探索铨的医疗用途。可是没有一个人遇到机遇是不付出代价的,渐渐地铨颗粒开始消耗秦伟的身体,很快秦伟的饭量加大,每次使用完铨颗粒之后,会很疲惫。秦伟渐渐也有了感觉,当他开始启动身体内的铨颗粒救人的时候,身体内的铨颗粒就开始消耗自己的营养了。但他还有病人要治,他不能被发现。终于他将手伸向了医护专用排查者贰号,每次工人检修的时候,他都会动手脚。有种罪恶感在积累,也只能安慰自己是为了病人!
与此同时,他开始记录铨的医疗用途。那个孤独的肠胃癌老妇人最后还是进入了抢救室,她握着秦伟的手,她应该想活吧,这份无声的信赖,让秦伟的心纠结在一起,妇人的食道癌本就是晚期,身体多处器官已经受到癌症的侵蚀,为了帮助病人,改善病痛,他有了个大胆想法,用铨颗粒将老人的病变部位精准切除之后,他用一定计量的铨颗粒给续接老人器官残损处,通过血液供给营养,自己的意识控着这些铨颗粒改善人体,这些颗粒比手术刀更为精细,能够准确续接病变部位,手术很成功,参与手术的医师都松了口气,但是秦伟却不敢松懈,这些在老人体内的铨体需要自己控制,慢慢帮助老人修复器官,一旦失去自己的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完铨人,不能像姚千一样能分出铨功能体,只能分出分体,而铨分体与铨功能体有很大的区别,分体脱离主体意识控制之后,就会回归本能,不断吞食人类,再吞噬同类,来不断强大。铨功能体脱离主体之后,只能继续主体意识,与人体共生,不会强大更不会吞噬人类。
老人转回病房之后,秦伟还是不敢远离,申请了医院宿舍,事实上他并没有去睡,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铨颗粒。意识时刻紧绷,随时关注老人的状况,老人的身体恢复良好,渐渐开始进食,秦伟好像被抽干的气球,渐渐瘪了下去,头发也开始花白,尽管如此,百密总有一疏,秦伟太累了,打了个盹儿,自己的铨体没了意识束缚之后回归本能,开始侵蚀老人,老人很痛苦,秦伟噩梦中惊醒,他迅速涌了过去,把失控的分体吞噬了,但是老人的生命也就此结束了,没了铨体的老妇人,器官迅速衰竭,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下就走了,秦伟觉得自己害了老人,抱着老人尸体流泪,其他医生来劝秦伟,大家都知道秦医师最近为了这个老人甚至连觉也不敢睡,作为一个医生,他做的够多了。
老妇人的死亡让秦伟停止了用铨分体来改善病人器官的想法,但是他还是将这个想法记录到论文里面,或许有人正经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或许他比自己更有能力,自己所做的,希望能给对方一些参考。
后来的日子里,秦伟还是继续用铨颗粒靶向切除癌细胞,只要病人是前期,这样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但是随着救越来越多的人,秦伟不断输出利用铨颗粒,身体有些透支了,越来越虚弱,意识到的时候,生命似乎已经到了尽头。他遗憾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这个物质,同时也庆幸自己一路记录下来了,希望死后发出来能给后来人以研究参考。
论文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秦伟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他趁着自己还能行动的时候,请了个假,瞒着家里人,去了个很远的地方,那里荒芜人烟,但是却令秦伟安心,为了不让自己身体里面的铨颗粒在自己死后失去控制,伤害人类,他决定默默地死去,最终结果也如他所愿,当秦伟再也无法感知这个他所爱的世界之后,他体内的铨体也失去了控制,它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靠本能吞食秦伟瘦弱不堪的身体,铨颗粒少量增多,但是由于后续没有**,这些铨颗粒最终都是消失了,就像秦伟所期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