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面无表情，背后的翅翼猛地向前一扇！
嗤啦——！
那对看似纤薄美丽的翅刃，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而易举地将厚重的合金门连同复杂的生物锁结构，从中间撕裂开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在死寂的角斗场中回荡，火花四溅！
艾德里安踏过扭曲的金属门板残骸，走进了观察室。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压过了老祭司甜腻的信息素。他暗红的瞳孔扫过程亦安身上那件近乎透明的、缀满晶石的羞辱纱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最后定格在程亦安惊魂未定却又带着一丝希冀的脸上。
“仪式取消。”艾德里安的声音冰冷，毫无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角斗场，“他属于军部，不属于拍卖台。”
老雌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少校！这不合规矩！每一位进入血巢的雄虫阁下都必须经过长老院的评估和…”
“规矩？”艾德里安终于将目光转向老头，暗红的眸子里仿佛有数据流闪过，冰冷得让老头的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他的价值，由他的‘污染度’决定。长老院无权评估。”他刻意加重了“污染度”三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程亦安颈侧和手臂皮肤下异常流动的粉紫色微光。
“现在，”艾德里安的目光重新回到程亦安身上，朝他伸出手——那只刚刚撕裂了合金门、沾染着暗蓝色虫血的手，“跟我走。或者，留在这里，当他们的‘宝贝’。”他的语气平淡，却给出了一个残酷而清晰的选择。
程亦安看着那只手，又看看窗外那些依旧虎视眈眈、却被艾德里安恐怖武力震慑住的雌虫，最后看向脸色铁青的老雌虫。
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把拍开老头伸过来想阻拦的机械臂，踉跄着跳下金属台，甚至顾不上那件该死的纱袍滑落更多。他几乎是扑过去，紧紧抓住了艾德里安伸出的那只冰冷、粘腻却代表着“逃离”的手！
“走！”程亦安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比的坚定，“我跟你走！”
艾德里安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却意外地没有弄疼他。粉紫色的翅翼再次卷起劲风，将试图靠近的老雌虫和门口的守卫掀飞出去。
艾德里安拽着只穿着破烂纱袍的程亦安，在无数道或敬畏、或恐惧、或不甘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如同拖着一个价值连城的战利品，也像一个不容置疑的征服者，大步流星地穿过死寂的角斗场，走向未知的出口。
冰冷的合金地板透过薄纱和皮肤传来刺骨的寒意，程亦安被艾德里安拽得跌跌撞撞，几乎脚不沾地。身后，角斗场的死寂被长老院爪牙愤怒的咆哮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打破。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带走雄虫！”
“艾德里安！你背叛血巢传统！”
“为了长老院的荣光！”
艾德里安对此充耳不闻，步伐没有丝毫迟滞。他背后的翅翼微微震颤，粉紫色的流光在翅脉间游走，像随时准备再次撕裂阻挡者的致命预警。程亦安被他铁钳般的手腕扣着，只能被动地跟上这近乎粗暴的“拯救”。
“我们要去哪？”程亦安忍不住开口，声音在急速下坠的呼啸中显得有些微弱。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等等！他刚才说的…是中文？还是…？艾德里安之前说的话，还有那老雌虫、那些士兵的话…他好像…一直都能听懂？而且下意识地，自己刚才似乎也是用同样的语言在发问？
为什么我能听懂他们说话？明明之前还！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钻进程亦安混乱的脑海。是翻译器，不是学习，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直接的理解！仿佛那些音节和意义是直接烙印在他意识里的。是那支注射进颈侧的“安睡剂”？还是更早之前…吸收那马猴怪粘液带来的诡异变化？“污染性”… 艾德里安和老雌虫都提到过这个词！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艾德里安似乎察觉到他身体的瞬间僵硬，拽着他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头也不回地冷声道：“集中精神。你的‘语言天赋’是神经链接的副作用，军部的基础技术。”
神经链接？！副作用？！
程亦安如遭雷击。他想起来了！颈侧那冰冷的注射器！那所谓的“安睡剂”！原来那玩意儿不止是让他昏迷，还在他脑子里动了手脚？一股被侵犯、被操控的恶心感翻涌上来，几乎让他呕吐。军部！这就是军部的“善意”？和长老院把他当种马拍卖的行径相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个要他的基因，一个要他的脑子！都是把他当成有价值的物件！
“你们…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程亦安嘶哑地低吼，挣扎着想甩开艾德里安的手，却被扣得更紧。
艾德里安终于侧头瞥了他一眼，暗红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漠然：“别闹。”
他们冲出血巢角斗场那巨大、宛如某种生物巨口般的出口。外面并非预想中的城市景象，而是一个巨大无比、遍布粗壮金属管道和闪烁指示灯的钢铁平台。远处，一艘线条冷硬、涂装银灰、带有明显军部徽记的小型突击舰正静静悬浮，尾部引擎喷口散发着幽幽蓝光。那就是艾德里安的目标。
然而，通往突击舰的路径并非坦途。平台各处阴影里，早已埋伏着手持奇特生物能量武器的长老院卫队。他们显然早有准备，或者说，长老院根本就没打算让艾德里安带着“珍宝”离开！
“开火！死活不论！绝不能让军部独占‘纯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起，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瞬间，密集的能量光束如同暗红色的暴雨，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光束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打在平台金属地面上溅起刺目的火花和融化的铁水！
“啧。”艾德里安发出一声极轻的不耐烦的咂舌。粉紫色的翅翼猛地完全展开，巨大的翼展瞬间将程亦安护在身后！翅翼表面流光急速旋转，形成一层半透明的能量屏障！
暗红色的能量光束狠狠撞在屏障上，爆开一团团粘稠的、如同血浆般的能量涟漪！屏障剧烈波动，艾德里安身体微微一震，但他前进的速度竟丝毫不减！他单手护着身后的程亦安，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仿佛由能量凝聚成的短刃。他身形如鬼魅般在弹雨中穿梭，每一次翅翼的挥动都精准地格挡或偏转致命的攻击，每一次短刃的挥出，都伴随着一名长老院守卫捂着喉咙倒下。冷酷、高效，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
程亦安被护在翅翼之后，近距离感受着能量冲击的震荡和浓烈的血腥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看着艾德里安在枪林弹雨中如同闲庭信步的背影，那强大的力量带来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更深的恐惧。这个人，比那些狂热的长老院卫队更加可怕！他对生命那种毫不在意的漠视，让程亦安骨子里发寒。
军部，绝非庇护所！
平台尽头是一处小型升降平台。艾德里安没有任何操作，平台感应到他的到来便自动启动，载着两人急速下沉。失重感让程亦安一阵眩晕，他死死抓住艾德里安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能固定住自己的锚点——尽管那臂甲冰冷坚硬，还沾着黏腻的虫血。
“上去。”艾德里安的命令简洁冰冷。
程亦安没有选择。他手脚并用地爬进狭小的后舱，里面弥漫着机油、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消毒水的味道。艾德里安坐进驾驶位，复杂的生物神经接口自动链接上他背后的翅翼根部。战机引擎发出低沉凶悍的咆哮，整个机库的闸门轰然开启。
就在他们即将起飞时，异变陡生！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机库的轰鸣！
该死的老东西！”程亦安忍不住咒骂出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艾德里安眼神一厉，战机引擎功率瞬间提升到极致！没有预热，没有缓冲，梭形战机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猛地弹射出去！强大的过载力将程亦安死死压在椅背上，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
战机在千钧一发之际擦着即将闭合的闸门边缘冲出要塞！几道猩红的能量束险之又险地擦着机翼掠过，在虚空中留下灼热的痕迹。
“坐稳。”艾德里安的声音透过战机内部通讯传来，依旧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丝紧绷。程亦安刚想喘口气，就看到前方原本平静的宇宙空间突然变得极其诡异。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扭曲的“漩涡”凭空出现！它没有颜色，或者说吞噬了所有颜色，只留下周围光线被强行拉长、撕裂的恐怖景象。漩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连远处的星光都仿佛被它贪婪地吮吸进去！
虫洞！ 这个词瞬间蹦进程亦安的脑海。
“我们…要穿过那玩意？！”程亦安的声音都变调了。这可比坐过山车刺激一万倍！
“唯一路径。”艾德里安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战机没有丝毫减速，反而引擎全开，义无反顾地朝着那扭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心冲去！
“这下安全了吧。”程亦安刚松一口气，转瞬间又被提起。
平台上方一处高耸的炮塔猛地调转方向，粗大的炮口并非瞄准艾德里安，而是直接锁定了悬浮的小型战舰本身！炮口瞬间充能，散发出刺眼的不祥红光！
“血怒！”艾德里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他强行拽开链接，翅翼卷起更强的气流，在爆炸前赶到程亦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