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马猴怪大战鸟人

程亦安,男,二十三岁,普普通通的一枚男大学生,撞大运了。

此大运非彼大运,不是那种头方方的,眼睛大大还会放强光,江湖人敬称“百吨王”的穿越利器,而是实实在在的“好”运。

毕竟不是每个人醒来都能看到世界大战的。

漆黑的夜空被无数炮弹点亮,无数曳光弹和爆炸的火光硬生生撕成了白昼。刺耳的警报声和炮弹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感觉要在人脑子里扎根,永世为邻。浓烈的硝烟味和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尘土,直勾勾地往肺里钻,呛得程亦安眼泪都快出来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眼前这地方,虽然被炸得只剩断壁残垣,活像个被熊孩子蹂躏过的巨型沙盘,但仔细瞅瞅那些扭曲的钢筋、碎裂的玻璃幕墙残骸,还有勉强能辨认出的、印着花里胡哨广告语的破烂招牌,依稀能看出它往日的繁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格格不入的鲨鱼睡衣,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是梦?可这也太真实了吧。不过,要是做梦,不应该是我举着个叉子在海里兴风作浪,不,是在海里称王称霸吗?梦到世界毁灭是什么鬼展开?难道潜意识里我对和平生活有什么不满?

乖孙子们等着!你爷爷我这就现场发挥俺寻思之力,给你们梦个威震天出来!赛博坦拆迁艺术了解一下?

穿睡衣拯救世界是男人的浪漫!

真救世主从不拘泥于形式!破烂也能拯救世界!

程亦安裹紧了身上这件在硝烟冷风中瑟瑟发抖、显得格外单薄且滑稽的鲨鱼睡衣,嘿嘿傻笑两声,找了个相对干净点、没那么多玻璃渣滓的墙角根儿,背靠着冰冷刺骨、布满裂纹的混凝土墙坐下。闭上眼睛,虔诚地在心里默念:“威震天!威震天!赛博坦最靓的仔!快出来接活儿啦!价钱好商量,包吃包住包能源块,年终奖是拆一栋楼送一栋……”

俺寻思之力,全功率,启动!!!

结果眼睛刚合上不到两秒,头顶上就传来一阵极其不详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嚓——哗啦啦啦——!”

“我操!”一股冰冷的、直冲天灵盖的死亡预感瞬间炸开,程亦安全身汗毛倒竖,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一切,手脚并用朝旁边猛地一扑!

轰——哐啷啷!!!

无数碎石、断裂的、带着锋利茬口的钢筋,还有暴雨般的碎玻璃渣子,裹挟着呛死人的灰尘,如同天罚般狠狠砸下!地面都跟着剧烈一颤。几块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嗤啦”一声,薄薄的睡衣布料应声而裂,火辣辣的疼瞬间传来。

程亦安连滚带爬地又往后挪了好几米,惊魂未定地看着那片瞬间堆起半米高的新鲜废墟。冷汗“唰”地浸透了后背,鲨鱼睡衣的绒毛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这是血祭?赛博坦人转行当邪神了?没听说啊。狗日的战争!狗日的马猴怪!还有这狗日的、祖坟冒黑烟的“好运”!

程亦安一遍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把伤口处的玻璃渣子检出。手指刚碰到边缘,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等等……疼?玻璃扎进去的触感?还有刚才胳膊上火辣辣的划伤,睡衣被撕破的裂口灌进来的冷风……鼻腔里那浓得让人窒息、真实无比的硝烟血腥味和尘土味……

一股比刚才被砸时更刺骨的寒意,猛地从尾椎骨一路窜到后脑勺,凉得程亦安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这……这触感……这痛感……这味道……

一股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这他妈的……好像……真的……不是梦啊?!

程亦安僵硬地抬起头,越过那片还在簌簌掉灰、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新废墟,视线下意识地投向远处那个正在城市里“辛勤劳作”的马猴杂交怪。虽然隔着老远,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还有它每一步落下时传来的、仿佛敲在心脏上的沉闷震动,无一不在宣告这个世界的真实。

世界大战外加怪兽拆迁办是几个意思?难道我内心深处其实是个渴望被大马猴踩一脚的M?程亦安苦中作乐地想,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这个穿越总不能是单程票吧!希望伟大的系统之神发现我这个偷渡客把我遣送回国,当牛做马我也就认了。

大厦因为轰炸只剩下几根承重柱在勉强支撑,现在马上要迎来新一轮崩塌。

程亦安一瞬间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就想往外蹿,但根本来不及!

一阵尖锐的、不同于警报和炮火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咻——咻咻咻!”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把程亦安牢牢抱在怀中。

下一秒一股子带着尘土腥气的恶风兜头盖脸砸下来!碎砖头、烂玻璃、水泥块……劈头盖脸,跟下雹子似的,砸在那人身上,竟发出砸在金属上的声音,乒乓作响。

从没与陌生人这么亲密接触的程亦安本能感到不适,但现在明显不是矫情的时刻。在黑暗的情况下,其他感官越发敏锐,炽热的体温透过棉纺的布料张牙舞爪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脸紧紧贴着的胸肌□□有型,与常见大块肌肉不同,给人的触感反而像一块有弹力的海绵。

好,好热,好大。

在哪练得?兄弟NB,想练。

声音暂停后,程亦安下意识抬头想要给自己留些呼吸空间,却被人抵着脑袋按在胸上。

“**。”那人声音低沉。[别动。]

程亦安脸被埋胸,只好用鼻音发出疑问。“嗯?”

“***。”[有余震。]

一时间,在这个黑暗的角落,只剩下两人呼吸交错。

也许一分钟,也许很久。程亦安感觉自己像被拔萝卜一样从那堆建筑垃圾里刨出来。他这才看清自己救命恩人的脸,一头如同月光般的银发散落,五官比例极佳,挺鼻薄唇,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仿佛血潭,有一种让人心甘情愿溺毙其中的奇特魅力。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扬起的尘埃之外。

一个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却明显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穿透尘埃响起,用的是一种程亦安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少校,第七小队集结完毕,随时等待您的指令。”他灼热的目光落在身后的程亦安身上,“这位?]

那句话一出,程亦安感觉有无数眼神从四面八方的眼神看过来。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大学宿舍里,死宅室友看到了他念叨了三个月的绝版泳装手办突然出现在他床头,而且是限量签名版!那种混合着极度渴望、难以置信的狂热眼神!

程亦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不适地挪动身体想要把自己藏在救命恩人身后的阴影之中。

[埃温,你留下,其他人去救援。]救命恩人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安排下去。

程亦安看到他们身上军装,现在又行动起来,立马猜到他们是要救人。于是拉住救命恩人的衣角,单手比划着,试图表达自己想要帮忙的意图。他身上的伤并不碍事,作为一名有着正常同理心和力量的成年男性公民,他可以发挥自己的一份力量。

“你好,hello,萨瓦迪卡,我,帮忙。”

在程亦安与埃温僵持当中,救命恩人开了口,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形状优雅的薄唇张开,吐露四个音节。

“****。”[艾德里安。]

“****。”[我的名字。]

“**,***。”[埃温,看好他。]

艾德里安看了眼被程亦安攥紧的衣角,利落脱下外套,整个人跟炮弹一样弹射出去。

程亦安啧啧称奇,这未来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速度,转瞬间又好奇起来,不停用没受伤的手比划着,“你们所有人都这么快吗?”

埃温手上包扎动作不停还不忘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该死的语言不通,程亦安探口气,遥遥望去艾德里安离开的方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比眼睛看到画面身体率先传来的感受是一种奇怪的威压。程亦安一个疑惑的很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既然是战争造成的废墟,那么交战的另一方又是谁?

它——姑且称之为“它”,因为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矗立在远处,百米高的身躯通体覆盖着浓密、纠结、如同浸泡过石油又风干了的棕黑色毛发,油腻腻、脏兮兮地耷拉着,在那之上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更像是把马和猴子的头骨强行拆解,马脸的长度,猴脸的轮廓。

它似乎在咆哮,那声音无法用任何已知生物的声音来形容,是无数种噪音的混合体:受伤野兽的哀嚎、金属扭曲的尖鸣、岩石崩裂的闷响,它巨大的、混乱的黄绿色复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战场废墟,有那么一瞬间,程亦安感觉他们对视上后这头行走的审美灾难讥笑了一下。

不是错觉!那马猴怪真的在前进!

走?

程亦安脚步顿了一下,转瞬调转方向就往前冲。

开什么玩笑!艾德里安还在那里!他的救!命!恩!人!还在那里!

想象从不与现实相符。

与脑海中经历一番残酷的战斗然后帅气挽大厦于将倾不同,程亦安被长出翅膀的埃温牢牢抱在空中。

埃温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只能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态抱着程亦安停留在空中。

科技?魔法?生物机甲?这抱法是不是有点暧昧?大兄弟。程亦安来不及仔细思考,伸手直指马猴,语气急迫,“艾德里安还在那里!”

听到他说出艾德里安的名字埃温表情明显柔和很多,“****。”[不用担心。]

那是比彩虹还要绚丽的色彩,半透明的基底流淌着晨雾般的乳白,从翅根处晕开层层叠叠的渐变粉紫,略带些蓝色调,翅脉在透光时浮现金丝脉络,仿佛冰裂纹瓷器里嵌进了星河,现在双翅微微震颤,那双翅膀在光线折射下无数色彩迸发,目眩神迷。

明明相隔甚远,程亦安奇迹般能看清那双流光溢彩的翅膀,它完美,强悍,从艾德里安肩胛骨自然延展而出,没有半点拼合痕迹,仿佛就是这个人身体的一部分。

那是,艾德里安的翅膀。

满屏幕问号飘过程亦安的大脑。

所以?这是什么天大的玩笑?

马猴怪大战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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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宇宙都认为我是虫族
连载中秦拾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