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按理说在成年男女在订婚之后,成婚之事就该提上日程。开始商议一些备婚和的事项,或者定下大致成婚日期,对何时成婚一事交个底。

可凌云剑庄和段家那边却一直未曾就此事表态,不知是家中事忙还是对这桩婚事有什么其他的不确定。

李勖一向清高,即便再是看好这门亲事也没想让上赶着推进,事情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李绾绾不以为意道:“衡阳剑庄人才济济,光是我们这一代弟子便有四十余人,若陵歌一人便能拖累整个剑庄,那只能说大家修行还是不够。”

花穗不服气地嘟囔道:“仙剑大会已有近千年来不曾举办,多少年来才有这么一次机会,自是要力求万无一失的,您这样想,旁人可不这么觉得。二小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您可别只顾事事想着二小姐,也该多心疼心疼您自己。”

李绾绾蹙眉。

如果连自己的贴身侍女花穗都是这样觉得,那别人对陵歌怕是会更不友好,这些话让她听了还不定怎么难过。

凝和居内,陵歌正在挑灯夜读。

她的修行已经很拖剑庄后腿了,论道之事不能再掉链子。

因为有之前的夺魁经历,这次法会父亲和伯父都对她寄予厚望,所谓“独学而无友,孤陋而寡闻”,陵歌一个人临时抱佛脚从早到晚学了整整三日,开始有些提不起精神,这晚便过来沁颐居来找李绾绾一起通书。

结果李绾绾却为难道,段琰母亲闭关修行时出了岔子,而今内息不稳,需得好生调养照拂,她打算去往滨城一趟,探望段夫人。

陵歌心道这段家好歹是二等仙域的修仙世家,丹药补品什么最是不缺的,不会需要靠着李绾绾送上的药品修复,更不会让一个还未过门的庄主之女上门贴身照顾。

所以堂姐这次过去不过是想要表明一个对未来夫家关切的态度,其他也帮不上什么。

陵歌知道李绾绾之前错过了封城的论道法会两次,为着这次法会也准备了很久,且奖品正是她想要的红谷丹,而原文当中的段琰明明也只是个早早下线的男配,李绾绾在分手之后回忆当中也很少提及他,这次却要为了他放弃参加法会……陵歌的确有些不解。

“你真就这么喜欢他?”

李绾绾感觉和陵歌有些说不清。

因为早逝的母亲跟段家有些渊源,她年少时候就去往凌云剑庄求学,和段琰自幼相识,又在一处学习修炼,可谓是青梅竹马。

但其实如果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并不足以支持她走进这段婚姻。

她如今的修炼已进入了瓶颈期,十几年来一直迟迟没有突破,她愿意给凌云剑庄和段家面子,并非单单看中段琰这个人,更多的还是为了他二等仙域的仙籍和背后资源。

看李绾绾一副为难的样子,陵歌只当是女主为人善良,行事妥帖的属性发作,只得叹气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论道法会本就没有强制性要求,剑庄当中有些弟子不善言辞,所以并非每次法会都会参加,但之前起码一半的人都会去,这次却只有七人报名参加。

陵歌跟着带队师兄章楠前往城主府上之时,不由想起方才出门前的一段小插曲。

廖盈盈原是一早报名了要法会的,后来听说李绾绾不去法会,而是动身去了滨城,还以为是仙剑大会在即,她是为了修行之事去了滨城修。

为了不落人后,早日赶超李绾绾,所以廖盈盈也留在了剑庄修炼,并未参加此次法会。

陵歌想起原文当中也有类似这么一节,只是担任这个剧情角色的人是她。

这年头穿书行情开始走下坡路,以前光听说有人有抢女主气运的,没想到这女配气运也开始有人抢了。

廖盈盈告假之后,参加这届法会的弟子便只剩了六人。

这次法会照例在城主的府邸中举办。

城主田嵊请了在德高望重的琼山散人主持法会,这次参加法会的除了城中几个重量级的宗门外,还有一些对论道感兴趣的城中散仙。

衡阳剑庄的主要对手是和他们实力相当的鸿来剑庄,以及来自清寒宫的二代弟子。

陵歌他们这日来得比较早,人还没有到全,田夫人便邀请她过来自己院中喝茶。

陵歌和田夫人也算相熟,闻言同她玩笑道:“我这刚一过来就去了夫人房中,也不知旁的宗门会不会又觉得这次法会有内幕,城主偏着我呢。”

田夫人凤眼一横,对她嗔道:“我跟你娘亲交好了这么多年,膝下又没个姑娘,在心里头你就和我干女儿是一样的。再说这次是琼山散人主持,我又不参与评判,他们能说什么?”

陵歌见她坚持,便也不再推辞,跟着她一路过来院中坐下来。

田夫人问了陵歌几句近况,而后又将话题转到了她的堂姐李绾绾身上:“听说绾绾定了滨城凌云剑庄的段家,那段家公子你可见过?为人如何?你大伯可有说过二人何时成婚?”

田家上下都极是喜欢李绾绾,之前有意撮合她和长子田栩,奈何李绾绾明显更中意段琰,对田栩更多的是当普通朋友交往。

可即便如此,田家也一直没有死心,依然把李绾绾当成最合适的长媳人选,故而田夫人今日一见到陵歌便有了这一番问话,就差再补上一句,你看我家田栩还有希望吗?

陵歌刚刚段琰见了一面,田夫人这话也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她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段公子人生得精神,看着也能说会道,倒像是个‘渊博’的人。而今仙剑大会在即,两边剑庄都有意参赛,此时需得加紧修炼,成婚之事想来不会急在一时。”

田夫人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道:“栩儿去了他叔父家中,要等晌午才能回来,这果子露是他亲手所酿,前儿刚刚开封,特意给你留的,你且尝尝。”

陵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原文当中也有这段的描写,说是田栩离开之前特意给李家姊妹的,主要目标还是给李绾绾,但是今天李绾绾没来,田夫人情商高,情真意切地说是专门给她留的,若是她没看过原文,倒也没准会当真。

田栩也是原文前期着墨比较多的人物之一。

田家祖籍秦城,和陵歌外祖今家颇有渊源。

三十年前,田嵊出任城主,来到封城,李挚夫妇都觉得风度翩翩的的长子田栩不错,田家也对陵歌满意,两家一拍即合,给两个孩子举办了盛大的订婚宴。

陵歌生得好看,修为又是同龄当中的佼佼者,田栩对这个未婚妻也心中满意。

可后来李绾绾求学回来,田栩一见她便感知到了久违的心动,接触过几次之后越发沦陷,在父母亲朋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亲自上门和陵歌退了婚。

李绾绾听说此事后也深感歉意,从此一直远着田栩,两人之间再无什么私交,也算是用行动表明了对田栩的态度。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情仍然对原身打击很大,也是姐妹决裂的重要导火索之一。

陵歌从看书时就对田栩没什么好感,尤其在退婚直时,口口声声说只是把陵歌当妹妹,见到李绾绾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爱,让她很有去书里揪住他抽两巴掌的冲动。

谁家亲哥舍得这样伤害自家妹妹?

而今李家二姑娘的芯子换了人,修为死活提不上去,田家便没有再提及长子和陵歌结亲之事。

但即便如此,陵歌穿越之后就一直远着这家人,有不得不参与的场合才会过来,生怕遇上田栩沾了晦气,听说他这会儿不在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是世交家的长辈,陵歌也不好不给田夫人面子,又陪着她闲聊了一刻钟过后,才告辞起身去前头候场。

结果刚出了正院就遇上了田恂。

田恂是田栩的幼弟,原文当中只提过两次名字的小人物。

田栩已经是男性阵营存在感较低的配角,而田恂的天资修为却又都不如他,可谓是配角中的配角,所有人包括亲爹亲妈都会忽视的对象。

田恂比陵歌还要小几岁,两人境遇相当,彼此也算投缘,在看过两次陵歌怼人现场后,深觉又菜又横的陵歌绝非池中之物,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她的跟班。

面对着如此的田恂,陵歌心中不免也有些感慨。

原身在书中可都是跟男五号田栩搭戏的,她因为修炼毫无进展,修为止步不前,只能跟男N号田恂做搭子了。

这算什么?失落者联盟?

田恂作为城主的儿子,消息比起闭门修炼的陵歌自是要更灵通些:“城北的玉渡山近来一直断断续续的起黑雾,爹爹说怕是要有大妖出没,你莫要一个人出城,自己多加小心。”

陵歌点头说好。

田恂又道:“对了,我大哥前儿还跟母亲问了你好几次。”

“你大哥?”陵歌第一反应是田栩想要算计她,“他说了什么?”

“说你上次过来只给我带了礼物,都没正眼瞧他。”田恂美滋滋道。

虽然陵歌对他的好十分有限,跟她兄长李湛和堂姐李绾绾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可这世上所有人都看好大哥,只有陵歌从不关注田栩,而是始终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直做陵歌的跟班。

章楠从内场走来,深深看了陵歌一眼:“法会就快开始了,师妹莫要误了时辰。”

陵歌敛了笑意,点头道:“好,我随师兄同去。”

** **

十年一届的论道法会听起来很是正式,但其实每年参加的大都是这些人,多年下来也都熟了,相对比较随意。

几位掌门庄主和城主客套一番后就进入正题。

清寒宫的弟子薛材运气不好,开场对上陵歌,第一轮的功夫就被涮了下去。

输给一个刚成年且修为只有炼气期的年轻少女,薛材心中十分不甘,想要在众人面前第一时间把丢了的面子找回来。

他睨了一眼陵歌一眼,不轻不重地阴阳道:“这道法学得再好能有什么用?终究还是过不了炼气期罢了,修炼一事还是要脚踏实地用功勤勉,只靠死记硬背道法常识是断不能成的。”

在陵歌手下淘汰得人并不少见,但不过是一轮辩论落了下风就这样破防攻击对手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薛师兄年纪轻轻就已是筑基期中期修士,却连续两届法会被我淘汰出局,就没找找自身原因?”

见薛材明显噎住的神情,陵歌轻笑一声,道:“想来也无需多想,不过是无才无德,道心不稳罢了。”

陵歌这话虽然字面上是说得是他论道失利的原因,但众人却都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有关薛材的另外一段往事。

三百年前,薛材为了进入清寒宫中修行,休弃身怀六甲的妻子,抛下父母双亲和不满十岁的幼子,只为跟副宫主的女儿表忠心。

可即便如此,薛材最后也没凭着裙带关系达成目的,在他做清寒宫门外弟子的第四十三年,宫主见他资质不错,能屈能伸,是个人才,破格将其收录宫中。

薛材最是听不得旁人议论其私德之事,可今日有城主坐镇,衡阳剑庄的庄主和几个弟子都在,再跟一个刚满百岁的女娃吵下去怕是有损自己声誉,便只在恨恨撂下一句“你等着”后,便拂袖离场。

道法道心等理论知识对于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指导意义不大,众人参加地方性论道法会的心态也相对平和,除了天生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薛材之外,大都没有这般重的得失心,接下来的法会也得以顺利进行,再没有起旁的争端。

这次法会终究还是受到了仙剑大会的影响,不光衡阳剑庄来了不到一半的弟子,鸿来剑庄和清寒宫也都只有寥寥数人,原本要办上七天七夜的法会只需三日时间便能完成。

第一日结束之后,已经走了近一半的参赛选手,陵歌便在城主准备的客房中住下来。

上午路过水榭之时,陵歌看院子外的长廊里种着好些的映月花。

这映月花除了是炼制七星丹的材料之外,最大的特点是好看,尤其在入夜之后会映出柔和清泠的白光,是可以充作院落氛围灯的所在。

每当子时之后,成熟的映月花有一定几率落下花种,陵歌在征得城主夫人同意后便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收集一些回去装点院子。

这边大概距离正房并不远,她刚穿过水榭找到映月花丛,就听到隔了两个院子散步的城主夫妇在那里说话。

虽然二人交谈之时的确没有加隔音障,但是这样远的距离,按理说起码要金丹期的修为才能听到,不是她这种炼气期的初级修士可以随意听的。

话说回来,自从上次闭关出来后,她在凝神专注的情况下的能够听到很多远处的声音,但她之前没有太过在意,也不会专门去分辨。人大都会对自己名字格外敏感,而城主又多次提及了她的名字,所以陵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两人对话,且反射性地屏息凝神认真去听,这也导致她这会儿听得更清楚了些。

田城主浑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我也问过李兄,绾绾的婚事怕是就这么定下来了,日后终究是段家儿媳,你也别总想着了。倒是我看陵歌这孩子不错,小小年纪便已十分通透,道心甚稳,比那些几百岁的筑基期修士思路都要清晰得多,李家人才济济,陵歌的外祖今家和咱们又是世交,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田夫人叹息道:“栩儿是咱们田家最争气的孩子,陵歌又是那样的修为……若是让她和栩儿成婚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可要是恂儿的话,倒也还凑合。若是她实在资质平平,百年内还不能突破炼气期,咱们就跟今家说说,让陵歌做个药修帮衬恂儿也就是了。”

陵歌:……

不管原文情况如何,这一世的李家自始至终都没考虑过田家的男儿做女婿,他们夫妇俩还在这儿挑上了。

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渐渐靠近,陵歌收了神思,先将注意力转到眼前人身上来。

田恂冲她笑笑:“我想着你上午路过这边时夸了映月花好看,正好今晚没事,索性过来看看,能不能收集到种子给你。”

能在第一时间记住她说的话,并将其中关键信息提炼后化作实际行动,陵歌觉得田恂实在是过于贴心。

她谢过他心意后,取出一只袖珍日晷仪看了一眼,轻声道:“还差一刻钟。”

就到了子时。

说话间,田恂就见到一个黑影提着剑直愣愣冲着陵歌刺来,他率先惊呼出声:“薛材?”

陵歌刚用剑柄拨开薛材来剑,就见得对方以更刁钻的角度刺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算是熟人,而非敌人,真伤了他也不好跟清寒宫宫主交待,陵歌并没有上来就动真格,却在拔剑防御了几招之后,就被其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映月花的微光映在薛材狰狞的脸上,不见理智,唯有疯癫。

陵歌看他鬓角隐隐有银光闪动,似乎钉入了什么。

她从前听方伯说过,鬼市当中可以买到一种名为“噬魂钉”的法器,钉入太阳穴后可以将人心底的情绪无限放大化,最终丧失神智,成为可操纵的人形兵器。

也正因如此,被噬魂钉钉入的人只是暂时性的丧失理智,不失战力,陵歌一直卡在炼气期中期,而薛材已是筑基期中期,整整差了一个大境界。

陵歌不知谁在其中动了手脚,让薛材丧失了理智,但就其目的来看,更像是冲着要她的命来的。

衡阳剑庄的弟子大都已突破炼气期,平日练剑过招也不会同她交手,不想被扣上欺凌弱小的帽子。

陵歌上一次正式跟人过招,还是七十年前。这些年来她的修为迟迟没有提升,大家也都把提升她的修为作为最主要任务,实战过招一事反而被放在了一边。

陵歌再没成想,成年后的第一次对阵就上了这样的难度,对手招招都带着要她命的怨气。

田恂想要上前帮忙,奈何出门匆忙未带武器,几次用术法隔空攻击,都被薛材剑气大力劈开,闪退时跌坐一边。

就而今的情况而言,陵歌已经撑不到有人听到动静过来拉架,只能打起精神奋力应对,期待上天能看在薛材发心不正的份儿上,给她一个奇迹。

和薛材过招之际,陵歌隐隐嗅到他的外衫处沾了一股异香,倒不像是清寒宫弟子们身上的味道。

陵歌决定先同薛材过上几招,若是十招之内仍旧毫无胜算,那就先用月影拖一拖时间,裹起来算完。

结果对招过程出奇顺利,不比砍棉花难上多少。

陵歌无意缠斗,一个闪现行至对方身后,拿剑柄狠击薛材后颈,致使其昏死过去,又施法从他额角取出了三枚噬魂钉。

薛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陵歌抬腿踢了两脚,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已是完全不省人事,便也懒得管他,只等着明日清寒宫弟子过来收拾。

田恂还保持着方才跌落的姿势坐在原地,对着陵歌惊讶道:“听说薛材这几年修为大涨,已是接近筑基期后期了。陵歌你竟然能赢他,还赢得这么轻松!”

陵歌看着掌心三枚暗黑色的噬魂钉,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

现在回想起来,薛材身上似有若无的花香味的确有些熟悉——

应该是堂姐身边侍女花穗惯用香薰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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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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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仙界都以为我是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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