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被天光逼退，只余天际一抹乌灰。
浮蛊顶上却还是黑压压一片，像是浸在无休止的永夜中，不见天日。
卯凉的卧房中不时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喘。息声，那声音似是被人刻意压着，又像是忍辱负重时的竭力苦撑。
宽大的黑色床帐迎着阴暗的晨光来回晃动，犹如四处乱飘的鬼魂魅影，裹得人喘不上来气。
结实的大床上，卯凉将黄廖寒翻了个身，让他背对着自己，然后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准确无误找到了突破口，继续肆意宣，泄着。
黄廖寒死死咬着嘴唇，身上又痛又麻，神智几欲崩溃，却还要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配合卯凉完成各种各样的攻势。
此事，既已开了头便没了回头路。
他不后悔为了报仇出卖自己的身体，只把这当做是一笔买卖。
可饶是如此，每一回热，浪席卷全身，痛不能已的时候，他脑袋里总是难以自抑地想起景羽那张脸。
一想到景羽，他又禁不住唾弃自己，然后开始黯然伤神。
那人若是知道了此事，怕是也会嫌弃自己吧。
可他……
身上的人进攻太猛，仅是片刻他便再也难以集中精神继续思考，只觉寸寸骨架生疼似要被无情撞个粉碎。
黄廖寒死命咬住嘴唇不让痛苦溢出唇角，脑中却是一片哐啷乱响。
似打锣，如敲鼓，钻得人脑壳几欲炸裂。
下一刻，他手脚猛然绷直，许久之后无力垂下，重重砸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窗外终于浮上来一抹天光，惨无人道的折磨也总算是告一段落。
卯凉将人翻到一边，自顾自穿好衣裳下了床。
黄廖寒忍着浑身散了架的痛苦，艰难得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夜磋磨，身上的伤口又裂了。
新旧血渍层层交叠，像极了浅墨晕染出来的粉墨画卷。
只是这画卷沾了泥，染了尘，成了俗世里的秽物。
污浊不堪。
“你既然诚意十足，我也不好言而无信。”卯凉喝了杯隔夜凉茶，挑眉看他一眼，“给你师父报仇的事我会帮你，至于武功嘛……”他声音顿住，没再继续往下说。
黄廖寒下意识做跪地俯首状，这一动，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劈得七零八碎又重新拼凑起来，痛感冲人，激得他险些昏厥。
他强忍住痛，哑声道：“主人请说，属下洗耳恭听。”
卯凉满意点点头，邪恶一笑：“只要你好好听话，尽心伺候，什么武功，制蛊练蛊我都可以教你。”
好好听话，尽心伺候八个字意味着什么，黄廖寒心知肚明。
一时间，他面上血色急褪，面白如鬼，扯着渴了一夜的嗓子，粗声道：“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卯凉扬起惨白的脖子将碗里的凉茶一饮而尽，“今日起，你就住我旁边的院子，有什么事随叫随到，若是来得晚了惹我不高兴了，后果你知道的。”
黄廖寒认命般闭上眼，粗粝的声音在闷湿的房间中响起，显得格外悲凄：“是，主人。”
卯凉搁下茶碗，睨他一眼：“既然都听明白了，怎么还不走？”他声音顿了下，嘴角浮上一抹玩味，“莫不是方才的滋味太过销。魂，一时乐不思蜀不想走了？”
这话成功勾起了黄廖寒方才止歇的噩梦。
梦中，卯凉是个掌握生杀予夺的恶鬼，而自己，则是那个被他欲所欲求的玩物。
自己强行压下去的耻辱感再次肆无忌惮冒出了头。
刚显出一些血气的脸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他顾不得搭话手忙脚乱摔下了床。
跌跌撞撞跑出好几步黄廖寒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又羞臊折回床上，胡乱将衣裳往身上一套。
这一套才发现，本就染了脏污的的衣裳更加破烂了。
瞬间，神回昨夜。
暗黄烛光下，卯凉撑着森白的眼眶冲他狞笑，几乎是同一时刻蛮力将他的衣裳撕破，然后……然后……
思及此刻，黄廖寒面皮煞白，瞳仁难以自抑地扩大，眼眶中迅速积聚起一层水雾。
他用力拢紧衣衫，死咬着下唇，逃离了卯凉的房间。
看着迅速消失在房门处的人影，卯凉眉心微微拧起一个紧凑的弧度：“跑这么快，看来昨夜还是没折腾够，无妨，下回补上就是了。”
语毕，他嘲弄一笑，脸上尽是恶意的算计：“上几，次床就想让我帮你报仇？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玩意儿？”
出了卯凉的院子，一名傀儡主动上前和黄廖寒搭话：“主人早先吩咐下来，等你出来就带你去隔壁院子安顿。”声音僵硬，不带一丝人气儿。
傀儡面皮渗白，竖瞳无神，像只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传递着主人的意愿。
第一次见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时，黄廖寒的确心生怯意，如今看的次数多了反而习惯了。和卯凉那个惨无人道的恶棍比起来，竟觉得面前的傀儡顺眼了不少。
他面不改色“嗯”了声，撑着几乎支离破碎的身体跟着傀儡往旁边的院子去了。
因着身体不适，黄廖寒走路速度并不快，到院门外头时傀儡已经站在了房门口等他。
他也没打算加速，拖着僵麻的双腿慢慢往院子里挪蹭。
这院子和卯凉的院子风格相似，色调暗沉，院门阴寒，就连房里的空气都是湿冷的，与卯凉那边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屋中物件比卯凉少一些，看起来略显亮堂。
黄廖寒此刻心思郁结，身心痛苦，根本就没有心思打量屋中陈设。
进了屋，他拖着酸痛的双腿直接朝着里屋走去。
他身子虚脱，浑身无力，每走一步就像有人在他腿跟上横插一刀，短短十几步的距离走完，已是冷汗淋漓。
好不容易挨上床沿，黄廖寒忍着后腰撕裂般的疼艰难地爬上了木床，连被子都没力气盖，就那般瘫在了床上。
将人送回屋，傀儡算是完成了使命，动作木讷将房门带好，出了院子。
多日带伤颠簸，又遭此折磨，黄廖寒实在是太累了。
刚一合眼，人就迷糊了过去。
夜色再次来临，冷月穿过漆黑无光的苍穹，给浮蛊顶投下片淡淡的银白。
颜色不重，饶是如此，有了光亮这个地方好在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山间小路上，傀儡步调急促，闷着头往山顶赶。
他身上带伤，脸上带血，像是刚刚与人拼杀了一番。
腿上的剑伤流血不止，他却恍若未察急匆匆往山上奔，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乌青的山顶。
那里，有卯凉的院子。
此刻，院门大开，烛光幽暗，像只张着大口等着吃人的怪物一般。
烛光落在窗纸上微微泛红，似桃汁点点又若殷殷血迹，瞧着瘆人，和这幽深的院落衬在一处有种恶鬼索命的血腥感。
傀儡一路疾行，两刻钟后叩响了卯凉的房门。
冷窗边，卯凉正靠在窗棂上瞧着手中的小木人出神，听到敲门声，眼皮动也未动，只开口问：“什么事？”
傀儡扯着僵硬的声音道：“主人，在山下抓到一个人。”
朦胧月色隔着窗纸落在卯凉死白的指尖，照出小木人的全貌。
身上坑坑洼洼，无一处平整，一看就是外力所致。
晃一看，那木人竟和成羥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瞧着年纪不大，像个半大少年。
他捏着上好的蚕丝帕子小心翼翼擦过小木人的眉眼，下一刻，又阴着一张脸将指尖用力摁在小木人身上，留下一个小坑。
阴沉的表情仅保持了一瞬便已溃散，卯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神色慌乱擦着被他按出来的新坑，愧疚歉意爬了一脸。
眨眼将，他唇角一勾，恢复成往日那般狡诈危险的模样。转手将小木人用力丢在地上，捏着手中的蚕丝帕子不紧不慢擦了擦手。
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卯凉原地愣神片刻，下一刻又变了主意，起身捡起地上的小木人，宝贝般收进了床边的暗格中。
半晌过后，他才看了眼门口山一般的影子：“抓的什么人？”
“回主人，是位年轻男子。”傀儡僵硬的脖子歪了下似在思考，少顷，拖长了调子补充道，“那人穿着蓝色衣袍，瞧着像是谪仙派的弟子。”
卯凉眉梢一扬，面上闪过一丝玩味：“谪仙派？长相如何？好看么？”
傀儡面色一僵，木讷道：“好看不好看，属下不会分辨。”
卯凉：“……”
正要发怒，又想起自己当初将人治成傀儡时的弊端。
六识不全。
既如此，又怎能指望傀儡能看出那人的俊丑？
不过，谪仙派的弟子一向以身姿风流模样俊俏闻名江湖，想来被抓的这个长相也不会差。若能和他戏耍一番，倒也不错。
他迅速起身，这一动，有些头晕，该是先前体力透支的缘故。
卯凉扶着窗沿又靠了回去，心里寻思，好不容易抓到个谪仙派弟子，总要体力充足才能尽兴。
也罢，那就休息一宿再说。
思量过后，卯凉心里有了盘算。
“先把人关起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他道。
“是。”傀儡应声退下。
这是哪个倒霉催的被傀儡抓到了？
A 江晚潮
B 景羽
C 打杂的伙房小哥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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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苦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