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那个 …

来白骨山的郎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整整五日筛检下来,居然没一个成用的,也就只有先前的录无舟还算个比较靠谱的。

祝淇听完禀路记录的筛检结果,额头中间蹙起个好大的疙瘩。

禀路瞧他心烦,上前开解道:“掌门这病本就难治,要找到这么厉害的郎中简直是天方夜谭。祝淇,你也别太担心了,咱们不是还有那录大夫么?”

祝淇看他,满脸愁云:“话虽如此,可他也没有根治的法子,现在只能暂且压制……”

“咱们还有殷叔啊!”禀路重重一跺脚,“对!殷叔不是下山去寻药去了么?等殷叔回来说不定这些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呢?”

祝淇垂眼看着地面:“那样的好事会落在我头上么?”

“怎么这么没信心?” 成羥轻咳着从里间走了出来,坐在了祝淇身边的椅子上。

祝淇赶紧给他倒茶:“快喝口茶润润喉。”

成羥压了两口茶,唇角往后微微一扯:“我这样的好事不就落在你头上了么?”

祝淇一怔,琢磨片刻才明白过来成羥指的是什么:“掌门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成羥握住祝淇的手,笑里带着几分虚弱:“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是赖不掉我了……咳咳……咳咳咳咳……”

禀路坐在祝淇对面坐如针毡,他磨磨蹭蹭起身:“掌门,弟子先行告退。”

“慢着。”

禀路心下一凉,掌门喊他做什么?难不成现在单独和祝淇说话都不成了么?

“掌门请说。”禀路毕恭毕敬站着。

“那个碍眼的郎中还在么?”成羥的声音有点儿冷。

“碍眼的郎中?”禀路思路一断迅速又接了起来,“掌门说的是这几日一直给您看病的录无舟录大夫吧?”

“就是他。”成羥听见他的名字脸上半分笑意思也没有,“打发他下山吧。”

“不可!”禀路还没出声,祝淇就坐不住了,“现在能压制你身上血刹蛊的只有录无舟,掌门将他轰下山,谁来给你治病?”

成羥这回却没有轻易顺从祝淇的意愿,他正了正神色坚持道:“打发他下山我也死不了,放心吧。”

“掌门这是说的什么话?”祝淇恼了,“直说吧,究竟是什么原因?”

成羥看了眼杵在面前的禀路:“你先下去。”

这话正合禀路心意,他拔腿就跑。担心祝淇和掌门闹得太僵,跑出一段又折回了檐下,偷偷听着屋里的动静。

“人走了,说吧,什么原因?”祝淇板着脸质问。

“那郎中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就因为这个?”祝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掌门居然为了这么荒唐的理由要赶他下山?”

“这不是什么荒唐的理由,这是……”

“好,就依掌门。”祝淇蹭得站起身来,“明日一早我就遣人下山,掌门满意了吧?”

“我……”

“砰砰”两声,房门开了又合,祝淇人已经走了。

成羥看着窗缝中照进来阳光,眼神黯淡下去。

出了屋子,祝淇瞅见一只偷听贼。

他冲“偷听贼”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禀路便屁颠屁颠跟着他去了。

出了嫱祈园,祝淇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

方才禀路在外头偷听,成羥居然都没有察觉到么?

难道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弱到了这般地步么?

“祝淇,你在想什么?” 禀路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祝淇觑他一眼,没应声儿。

禀路瞬间联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祝淇,你不会是真想打发那个录郎中走吧?”

“怎么?你舍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禀路斜他一眼,“他天天就知道压榨我,我巴不得他早日下山呢!可是……他若真下了山,那掌门的病……”

祝淇叹了口气。

“我说祝淇,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不能因为和掌门逞一时口舌之快就亲手断送了掌门的性命啊!”

祝淇像是不想再多说,扔下“再说吧”三个字,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澄竹园走去。

入了夜,天上星辰落寞,有一下没一下地发着光。

祝淇坐在竹林边上喝闷酒,越喝心里越惆怅。

作为祝淇的好兄弟,禀路自然不能在他心气儿不顺的时候袖手旁观。

禀路拎着酒坛子灌了一大口,咽下去后又砸吧砸吧了嘴:“啊!好酒!好酒啊!!!”

祝淇懒得看他,低下头喝了一小口。

“祝淇,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喝冷酒,就不怕明日掌门知道了揍你?”

“你若是怕大可现在就回去,又没人强留你在这儿?”

“哎!祝淇,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禀路不乐意了,“我可是因为把你当好兄弟才大半夜的不睡觉陪你在这儿喝冷酒的,你还不领情?没良心。”

“难道不是馋我的好酒赖在这里不肯走么?”祝淇低头看了看禀路脚下的一二三四五个空酒坛子,哼笑道,“喝酒就喝酒,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哎,祝淇……”

“掌门。”院门外当值的弟子忽然喊了声。

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眼色,不等祝淇说话禀路已经拎起两三个酒坛子嗖嗖嗖藏到了竹林深处。

祝淇揉了揉眉心:“跟个兔子一样。”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成羥咳嗽着走了进来。

祝淇见状就要起身去扶,想起白日里的事忍了忍坐着没动。

看到祝淇大晚上的在喝酒,成羥也是一愣,缓了缓才又提起步子走到祝淇身边。

祝淇端着手里的酒坛子喝了口酒。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成羥的声音有些哑,像是被风吹的。

握在酒坛上的手紧了紧:“睡不着。”

“你啊,还是个小孩子脾气。”成羥轻轻笑了,在他边上坐下,“还在和我置气么?”

祝淇没答话。

成羥忽然揉了下他的发心:“别生气了。”

祝淇往边上挪了挪,下一刻成羥的手便摸了个空。

“掌门就因为录大夫多看了我几眼就要将人轰走,不觉得太过小题大做了么?”

“我……”

“可能这些在我看来的小事在掌门看来是不能忍受的大事,但对我来说如今只有掌门的命才是大事。”祝淇说着,眼角滚落一滴泪。他匆忙抬手拭去,顺带着灌了一口酒,“如果录大夫多看我几眼就能救回掌门的命,那我一百个愿意。”

“祝淇……”

“不对。”祝淇抽了抽鼻子,“就算是录大夫真对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也愿意,因为……”他眼神凄哀看着面前的人,“我不想掌门死。”

成羥心里像是喝了湾水一般难受:“我……”

“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死,我就吓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眼泪一滴滴滚在脸上,祝淇的目光变得朦胧而悲凉,“我想……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日能够找到救治掌门的法子……”

成羥想伸手替他擦拭,祝淇侧头躲开了:“可掌门呢?就为了这么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就轻言放弃,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啊……”说着又猛灌了好几口酒。

烈酒入肚,烧得胃疼。

祝淇难受闭上了眼。

“祝淇,我错了。”成羥伸手将人揽进怀中,“是我思虑不周伤了你的心,我错了,真的错了。别哭了,好么?”

酒坛子自手中滑落,祝淇双手环住成羥的腰失声痛哭起来:“我不想你死,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啊!”

成羥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我都知道。乖,别哭了。”

话是这般说,劝人却难劝己,成羥说着眼角淌下一串不舍的泪水。

窝在竹林深处喝酒的禀路,望着两人相拥而泣的背影,上下眼皮一碰也落了泪。

第二日,录无舟自然没被撵下山。

他照常去嫱祈园给成羥瞧病,这一回瞧完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成羥看见他就烦,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祝淇担心其中另有内情,急忙问道:“录大夫,掌门他情况如何?”

录无舟神神道道晃了一会儿脑袋:“不妙,不妙啊!”

“如何不妙?”祝淇吓得一把抓住录无舟的手,“烦请录大夫细说啊。”

“嗯。”录无舟的视线落在祝淇的手上,相当满意点了点头,“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小主子和我去院中单独说吧。”

成羥正欲捏拳而起,祝淇扔给他一个警示的视线,跟着录无舟出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录无舟出了屋子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成羥面色不善,站在一旁的禀路下意识往后挪出半丈远。

眼瞧着成羥面色越来越阴沉,禀路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小心琢磨着开了口:“掌门,录大夫对小主子似乎格外上心,这事儿弟子都瞧不下去了。”

“你当如何?”

“如何……”禀路约摸是脑子一时间进了水,自己给自己挖坑出了个馊主意,“这事儿掌门就交给弟子吧,弟子保管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成羥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明显不信。

禀路深感冒犯,哐哐两拳砸向自己的胸口:“弟子保证能办好这差事!掌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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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都知道掌门他护犊子
连载中几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