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克莱斯勒洲的地下城依旧灯火如昼。
赌桌上的筹码随着骰子的转动与酒杯的碰撞流转不休,没人在意手中筹码的前任持有者是否还在人世,更不在乎那光滑的塑料表面是否沾染过未干的血迹。这里的人都任由**驱使,像饿狼扑食般争抢着眼前的诱惑,将理智与底线碾成了赌桌下的尘埃。
“Royal Flush。”金发绿眸的高挑女郎朝左手边亚洲面孔的男人微微一笑,俯身将筹码推到他面前,用生涩却清晰的中文道:“恭喜你,秦先生。”
年轻男人闻言也朝她颔首一笑。
这个男人很符合她的择偶标准,欧美男人的身形骨相,却还保留着亚洲男人独有的文雅感。金框防蓝光镜后的那双眼深邃难测,又被深深吸引着无法自拔。
正失神间,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打了个轻颤,直起身环视了圈很快找到了视线。
来自那个亚洲男人身后那抹始终静立的身影。
那是个长相近乎惊绝的男人,混血感浓烈得近乎张扬,多半混了北欧血统。他自始至终垂着眼,视线牢牢落在秦劭约身上,像尊沉默的守护神,身形比秦劭约还要壮硕一圈,淡色眼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眉弓挺立,骨相凌厉如刀刻,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一场结束,秦劭约站起身,随手扣上了第二颗西服外套的扣子,与他对注的中年男人浑身颤抖,往前踉跄了两步趁身旁黑衣人没反应过来,忙不迭冲转身的秦劭约扑去!
秦劭约反应更快,在男人还没近他身就侧过身去,男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闷响。
“先生!先生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我们再来一局,最后一局!我不能没有腿,没了腿我和……和瘸子有什么区别!!”男人趴在地上嘶吼,指甲抠着冰冷的地面。
秦劭约没看他一眼,整了整右手表带后,淡淡道:“李总不想这样就不该一开始拿自己的腿来赌。”
“我也不想啊——我没办法了,公司破产媳妇又来找我要抚养费,股东天天跟我屁股后边要钱!我实在没办法了啊!!!”李总声音嘶哑地给他下跪,在地上猛磕了好几下响头,很快地上就见了血。
这场景在赌场里一天能看见不下十次,众人都早已司空见惯,愣是没激起半点波澜。
“没办法?”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秦劭约嗤笑了一声,光是那瞬间就让人挪不开眼:“这也不是你可以截那批货的理由。”
他声音很低,李总猝然睁大了眼,他像看见修罗地狱的恶鬼一样看着秦劭约,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是……”
“我是?”秦劭约终于看着他,他往前走了两步蹲在了李总面前:“你猜对了。”
李总咬牙切齿:“你他妈敢追到这里?!你难道就不怕我告诉——”
‘砰!’
一声闷响。钻心的剧痛从大腿传来,李总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了两条大腿上的血窟窿,鲜血正汩汩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总向后倒去,死死抓着伤口狂吼,血痕在地面拖出触目惊心的痕迹:“救命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秦劭约看着抬着担架来的赌场医务人员,缓缓起身,他嗤笑着看着地上不断挣扎抹出一摊血痕的李总,轻声道:“我敢追到这里,就没怕过他。”
“你让他收拾好自己,我会亲自去把他头摘下来。”秦劭约笑着:“让他提前感谢我吧。”
他接过贺臻递过的纸,简单擦掉了脸上的血痕,贺臻熟练地接过沾满血痕的纸时皱了皱眉,随后扔到了地上似乎很嫌弃上面的血渍。
“不要乱丢垃圾。”秦劭约低声责怪他,下巴朝不远处抬了抬:“那里就有个垃圾桶。”
“嗯。”贺臻又重新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中。
“Tight?”贺臻跟在他身后,冷不防问了句。秦劭约像在想事情,愣了一下,随后才道:“嗯。没什么技术含量,一炸就心态崩了。”
他转身朝贺臻轻笑:“看不出来,你原来也懂这些。”
“刘先生教过一点,但清楚没你多。”贺臻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死了亲爹娘的模样,他说话时就喜欢直勾勾盯着秦劭约的脸看。
“我改天教教你。”秦劭约转过头:“我就是老刘教的,他懂得可多了比我还多,可能因为你比较听话所以不愿意教你这些坏的。”
贺臻脸上掠过瞬间的嘲弄,旋即立马冷下神色:“好。”
秦劭约从口袋中掏出烟,打开烟盒后里头空荡荡的:“你有带烟吗?”
不等他说,贺臻已经拿出烟盒打开递到了他嘴边,拇指轻轻抵住一根烟推了出去,秦劭约一愣,直接用牙齿咬住了烟,叼了出来。
“秦先生?”
秦劭约闻言看去,一名和方才赌桌上模样有几分相似的金发女郎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笑容明艳:“秦劭约先生?”
“是我。”秦劭约打量着她的装束,心中了然:“你找我什么事?”
“我们老板说要请您上去一趟,他想见识一下秦先生的牌技到底有多少是如传闻中那么神乎其神。”女郎侧身,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板’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但听闻这赌场后的Boss不止一个,‘老板’也只是个代称,没人见过他的模样亦或者他们的模样。
秦劭约点点头,微微颔首朝楼上走去。
贺臻微沉脸色,欲要跟上,金发女郎身边突然聚上了两名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劳烦您等等了。”金发女郎那双眸子闪过狡黠的神色,笑容不动分毫:“我们‘老板’只要求见秦先生。”